“黑水宗的鼠辈,是哪一个,杀了本座的狗?”
“自己,滚出来领死。”
那冰冷倨傲的声音,没有通过空气,而是如同一根烧红的铁钎,悍然烙印在蝠王峰上每个人的脑海深处。
轰。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恐怖威压,如无形的雪崩,从天穹之上轰然砸落。
刚刚还沉浸在劫后余生狂喜中的三百多名弟子,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随即齐齐发出一声闷哼。
噗。噗。噗。
成片的弟子如被割倒的麦子,双眼翻白,口喷鲜血,直挺挺地瘫软在地,神魂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反复揉搓,痛苦得浑身抽搐。
他们甚至连惨叫都发不出来。
陈岩双膝一软,重重跪在地上,手中的长剑哐当一声掉落。他双手死死撑着地面,青筋从脖子爆到额角,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拼尽全力才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昏死过去。
张韬更是狼狈,他直接趴在地上,身体剧烈颤抖,眼中只剩下无尽的骇然。
金丹。
不,这股威压,远超金丹。
鬼哭老祖与之一比,简直就是萤火与皓月。
这是更高层次的生命,对低等生灵,从存在层面发起的无情碾压。
完了。
所有尚存一丝清醒的人,心中都只剩下这两个字。
静室内。
赵彻的身体猛地一晃,脸色瞬间煞白。
那股神念威压同样穿透了山体,冲入他的识海。他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被扔进了一座石磨,即将被碾成齑粉。
就在这时,他胸口那枚刚刚沉寂下去的蟠龙金印,骤然爆发出灼热的温度。
嗡。
一道微不可察的龙吟响起。
属于大秦帝国的国运之力自发护主,在赵彻的识海中化作一道玄色壁垒,将那股碾压而来的神念死死挡住。
赵彻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缕鲜血,但终究是站稳了。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仿佛穿透了屋顶,与天穹之上那道冰冷的意志对视。
好强。
这就是金丹之上的存在吗?
没有半分犹豫,赵彻的神魂之力决堤般涌入胸口的金印。
【陛下,有强敌。】
……
咸阳宫,章台殿。
巨大的水银镜面上,刚刚还清晰的蝠王峰景象,此刻像是被投入了一块巨石的湖面,剧烈扭曲,布满了雪花般的裂痕。
嬴政的瞳孔猛地一缩。
“陛下,仙使那边的位面链接,受到了剧烈能量干扰。”李斯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凝重。
“朕看到了。”
嬴政的脸上,非但没有惊怒,反而浮现出一抹极度兴奋的、近乎残忍的笑意。
他死死盯着镜中那片扭曲的能量风暴,像一头嗅到更肥美猎物的绝世凶兽。
“金丹之上……原来还有东西。”
他的声音沙哑,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占有欲。
就在这时,赵彻那夹杂着一丝痛苦的意念,艰难地穿透了干扰。
【陛下,有强敌。】
嬴政嘴角的弧度更大了,他走到水银镜前,伸出手,仿佛要触摸镜中那片狂暴的能量。
【很好。】
【赵彻,让朕看看,这只大点的虫子,是什么成色。】
【共享五感。】
命令下达,赵彻没有丝毫抗拒。
下一刻,嬴政的视野,便与赵彻的视野,彻底重合。
他“看”到了外界的惨状,三百多名弟子倒伏一地,生死不知。他也“感受”到了那股冰冷、血腥、高高在上的神念威压。
“呵。”
嬴政发出一声轻笑,那笑声里满是轻蔑。
“故弄玄虚。其力虽强,其势却散,远不及朕的千人军魂凝练归一。”
“此物,不过是一头更强壮的野兽罢了。”
“只要是野兽,便可为朕所用。”
就在君臣二人通过赵彻的身体,冷静分析着这位不速之客时。
静室的门,被人用身体猛地撞开。
“仙……仙使大人。”
陈岩浑身是血,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他的脸上写满了比死亡更深的恐惧。
他刚刚从一个被吓破了胆的百鬼门俘虏口中,审出了一个让他肝胆俱裂的名字。
“是……是血煞宗。”
陈岩的声音因失血和恐惧而扭曲,“鬼哭老祖的宗门魂灯灭了,血煞宗……是他的上宗……他们……”
话音未落。
天穹之上,那道冰冷的意志似乎终于锁定了这座山峰上唯一还能站立的身影。
它的注意力,从对蝼蚁的无差别碾压,聚焦到了赵彻一人身上。
威压,陡然增强了十倍。
静室的墙壁上,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痕。
那个声音,带着一丝意外和玩味,再次在赵彻的脑海中炸响。
“咦?”
“有点意思,竟能硬抗本座一缕神念而不倒。”
“看来,杀了我那条狗的老鼠,就是你了。”
“报上名来,本座座下,不斩无名之鬼。”
那声音充满了施舍般的傲慢,仿佛是在宣布赵彻的死亡,只是例行公事地问一下名字。
赵彻抹去嘴角的血迹,面无表情。
他没有回答。
因为他胸口的蟠龙金印,正传来嬴政那霸道绝伦,甚至带着一丝不耐烦的意志。
【赵彻。】
【臣在。】
【这只吵闹的虫子,它的神念,有点用处。朕的阴阳家和少府,或许能从中解析出一些玄黄界的法则。】
嬴政的声音顿了顿,仿佛在思考一个再简单不过的问题。
【朕,不想听它废话了。】
【朕要你,想个办法,把它从天上,给朕钓下来。】
【记住,朕要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