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背叛与抉择
“诱饵”计划的雏形在江断尘脑中迅速成型，但这需要极高的权限和资源调动，绝非他和霍峥两人能够决定。第二天一早，他们带着连夜整理出的关于“黑曜石平台”、“幽灵”雇佣兵以及对方针对江雨晴的回收指令等关键情报，再次走进了郑国锋的办公室。
这一次，办公室里的气氛与授勋仪式后的轻松截然不同。郑国锋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前放着他们提交的报告，脸色阴沉得像暴风雨前的天空。他并没有看报告，而是用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发出沉闷的响声。
“江断尘，霍峥，”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压抑的不耐，“我是不是告诉过你们，专案组已经解散，后续工作由联合调查组负责？你们现在做的这些，算什么？越权！私下调查！”
“郑局，情况紧急。”江断尘上前一步，将报告往前推了推，“我们有确凿证据表明，一个名为‘普罗米修斯之手’的国际组织，正通过‘黑曜石’平台指挥‘幽灵’雇佣兵，试图回收新月组织的遗留‘资产’，目标包括我妹妹江雨晴以及其他关键受害者。这是新一轮的、更危险的犯罪活动！”
“证据？”郑国锋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声音拔高，“你们所谓的证据，就是一些来路不明的网络信号，几条破译的、不知真伪的信息？‘普罗米修斯之手’？‘幽灵’？这些东西听起来就像科幻小说！你们知不知道，仅凭这些臆测就去触动可能涉及国际关系的敏感问题，会带来多大的麻烦？！”
他的反应激烈得超乎寻常，那种急于撇清关系、阻止深入调查的态度，几乎毫不掩饰。
霍峥冷静地开口，目光直视郑国锋：“郑局，攻击医院系统试图定位江雨晴是事实。境外黑客手段专业，目标明确。就算不考虑‘普罗米修斯之手’，这也是严重的跨国网络犯罪，我们有权也有责任追查到底。”
“追查？怎么追查？”郑国锋绕过办公桌，走到他们面前，语气带着一种近乎焦躁的压迫感，“追到境外去？动用国家力量去跟一个影子一样的组织开战？你们有没有一点政治觉悟！现在大局是稳定！是消化新月案的成果！不是去捅新的马蜂窝！”
他深吸一口气，似乎想平复情绪，但说出来的话却更加冰冷：“这件事，到此为止。所有关于境外势力和所谓‘回收’的情报，立刻移交给联合调查组。你们俩，尤其是你，江断尘，立刻停止一切相关调查，把精力放在手头该做的事情上！这是命令！”
江断尘看着郑国锋，看着这位曾经支持他们、此刻却显得如此陌生和怯懦的上司，心中最后一丝侥幸也熄灭了。他明白了，郑国锋不是不知道，他是不敢知道，或者说，他背后的力量，不允许他知道。
“郑局，”江断尘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如果我拒绝呢？”
郑国锋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他会如此直接地顶撞，随即脸上涌起一股怒意：“江断尘！你想干什么？无组织无纪律吗？！”
“我想保护该保护的人，追查该追查的真相。”江断尘一字一顿地说道，“这是我穿上这身警服的初心。如果这身衣服成了阻碍，那它不要也罢。”
办公室里死一般的寂静。霍峥向前半步，与江断尘并肩而立，沉默却坚定地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郑国锋看着眼前这两个如同出鞘利剑般的下属，脸色变幻不定，愤怒、无奈，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他知道，他压不住他们了。
“……好，很好。”郑国锋最终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挥了挥手，语气充满了疲惫和冷漠，“既然你们执意如此，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把你们的证件和配枪留下，从现在起，你们被停职了。等待后续处理吧。”
停职。这在预料之中，却依旧像一盆冷水，浇在两人心头。这不是结束，而是另一种开始。
江断尘和霍峥没有任何犹豫，干脆利落地解下证件和配枪，轻轻放在办公桌上。那冰冷的金属触感，仿佛在告别一段过去。
转身离开局长办公室，走廊里空无一人。阳光从尽头的窗户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明亮的光斑，却驱不散两人心头的阴霾。
“后悔吗？”霍峥看着前方，忽然问道。
江断尘脚步未停，嘴角勾起一丝冷峭的弧度：“从我决定查我父亲案子那天起，就不知道后悔两个字怎么写了。”
霍峥点了点头，没再说话。有些路，既然选了，就只能走下去。
当他们回到临时办公点时，林曦和周凛看到他们空荡荡的腰间和凝重的神色，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
“江队，霍队……”林曦的声音带着哽咽。
“没事。”江断尘拍了拍她的肩膀，“这样也好，少了些束缚。”
他看向霍峥，看向林曦和周凛，眼神锐利而坚定：“他们想让我们停下来，但我们偏不。这条路，我们要用自己的方式，走下去。”
脱离体制，意味着失去资源和保护，但也意味着摆脱了掣肘和官僚的枷锁。他们将面对更强大的敌人，更凶险的环境，但他们的意志，从未如此统一和坚决。
夜幕降临，城市华灯初上。在一处由七叔提供的、绝对安全的秘密据点里，四人围坐在一起。
江断尘摊开一张新的白纸，在上面写下了四个字：
微光
“从今天起，没有江队，霍队。”他看向其他三人，“只有为了同一个目标，并肩作战的同伴。我们可能势单力薄，但我们发出的光，足以照亮我们要走的路。”
霍峥伸出手，覆盖在“微光”二字上。林曦和周凛也毫不犹豫地将手叠了上去。
四只手紧紧握在一起，力量在无声中传递。
背叛与抉择之后，是新生，也是一条更加艰难、却也更加自由的征途。
（第三十九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