函谷关令尹喜在终南山北麓结草为楼,以观星望气,称为“草楼观”。后老子经函谷关入山,受尹喜请托,在此讲授《道德经》五千言,并立“说经台”。由此“草楼观”改称为“楼观”,成为道教最早的宫观之一。汉魏以后,楼观逐步发展为道教宫观,北魏时期已有“楼观派”雏形,至北魏孝文帝时期大规模修建,奠定了其宗教地位。隋文帝即位后,在楼观台上重建“玄都观”,规模宏大,殿堂近百间,驻有数百道士,标志着楼观道在隋代进入鼎盛阶段。
楼观道院其坐落于终南山北麓的森林覆盖、山谷溪流交错的自然环境中,兼具丰富的植被、古树、泉池以及众多古迹碑刻,是道教的发祥地。道院以南北向的中轴线为主轴,整体坐北朝南,沿轴线依次排列山门、老山门、灵官殿、启玄殿、斗姥殿、救苦殿、后山门等主要建筑。轴线两侧设有配殿、厢房、碑厅等辅助建筑,形成对称的宫殿式群体。一条轴线、九进院落、十大殿堂”。指从山门进入后依次经过的九个院落,层层递进,体现道教“九宫合中”的宇宙观念。主要殿堂包括老子祠、斗姥殿、救苦殿、灵官殿四大主殿,配殿则有太白殿、四圣殿等,共计十余座重要建筑。顺应了终南山的地形起伏,形成了“坐南朝北、轴线展开、层层递进”的完整建筑格局。
“咚!”清脆的钟声自山巅的道观深处悠然荡起,回荡在林间的每一寸空气。初次在坡上远眺时,因群木遮蔽,只见几幢瓦檐隐约,误以为是寥寥数座小殿。如今踏入山门,才惊觉这座道院竟由百余栋楼宇组成,错落有致,一座隐匿山谷的道家小城;院中人影绰绰,皆是身着道袍的修道者,静默于钟声中,与天地共鸣。
阵阵道经诵声轻扬,自天际深处飘渺而来,回荡在整座道观的檐廊与松林之间。今日的顾行并未以道门修士的朴素装束示人,而是一袭青色锦袍,衣袂随风轻拂,山间一位清逸少年公子。起了山水的好奇与对幽谷的探访之心,步履轻盈,踏着夏日艳阳,自林间山路而出,悠然步入道院山门。
登上蜿蜒的石阶,步入碑厅的高台,俯视整座道院,远山近水尽收眼底。顾行处的碑亭坐落于启玄殿与另一主殿之间,两殿相距却迥然不同——前殿遥遥在望,后殿却近在咫尺。碑亭之前是一片宽阔的广场,约有百丈之宽,地面以青石砌成,四周环绕着青石的石雕栏杆。
青石平台的四角,各设有一条石阶通道,四通八达。平台边缘均匀排列着形态各异的石刻碑文,皆以整块大青石雕凿而成,稳重而庄严。碑面上名家先贤的墨宝纵横驰骋,笔势如龙蛇起伏,字里行间透出浓郁的书卷气,令顾行驻足凝视,手上亦是临摹一番。
其余建筑皆沿中轴线有序布局,主殿堂群相互呼应,形成严谨的轴线格局。林木掩映的道路将各殿分隔,却不失整体的连贯性,林荫小径在石砌的院落中蜿蜒,偶有清风拂过,带来淡淡松香。整座道院在庄严肃穆的道家氛围中,显露出古朴而深沉味道。
在青石铺就的广场上,老子道龛前摆置一口巨大的香炉,檀木线香在炉中缓缓燃起,袅袅青烟携着浓郁的檀香四散开来,弥漫在整个空间。香气如轻柔的绸带,悄然弥漫在每一寸空气里,顾行的思绪不由得在这幽静的氤氲中慢慢沉淀,心头波澜被这份宁静的气息轻轻抚平。
顾行远站在山门外,目光顺着那直直垂落至山脚的石阶游移,低声自语:“这石阶该是九百九十九级,竟然如此凑巧。”
大殿后方,十丈余的距离里,诵经声悠然传出,回荡在空旷的院落中;而院内其余角落,却寂静得连半个人影都找不见,有一道看不见的屏障,令人生出敬畏之心,不敢轻举妄动。
今日烈日当空,炽热的阳光把青瓦屋顶照得格外沉重,院内外的参天古树将浓密的枝影投射在石径上,斑驳的光影交错其间,更添了道院神秘莫测气氛。
叮~叮~叮!三声清脆的磬响从晨钟大殿深处传出,瞬间把正在低吟的经声切断。整座道院顿时寂静如止水,只有山间细碎的虫鸣在空中回荡,充盈在山巅与殿宇之间,笼罩出一种幽深而宁静的氛围。
顾行仔细感受此时安宁,拾阶而上。一路踽踽缓行,向着后山门走去。楼观道院相隔不到几里许,正是老子讲经之处—楼观台。
楼观台留有上善池、百竹园、说经台、炼丹炉、尹喜观星楼、老子墓、宗圣宫多处古建筑和碑刻。相传西周大夫、函谷关令尹喜在此“结草为楼”,夜观天象,曾称为草楼观。后来老子(李耳)西行至此,受尹喜请托,在楼南高岗筑台授经,着成《道德经》五千言,遂有“说经台”。草楼观与说经台合称为楼观台。
正午的炽阳刚刚爬上山巅,顾行才缓步踏至楼观台,才得以将那几处秀丽的景致细细领略。随后,他登上了老子说经台,随意挑选了一块临近的高地,站在那里便能将整条山麓尽收眼底。眼前的巨石奇形怪状,嶙峋突兀,顾行翻身便在其上坐下,稍作休憩。
炽热的阳光如火焰般洒满四野,危崖在光影中愈发显得峭拔,刺破天际。两座山峰之间,辋水蜿蜒而过,岸边长着着密密的水草,浓绿的植被把清澈的河水染成黛色的幽光。那一抹黛绿与丹山的翠绿形成鲜明的对比,映衬出山水之间的层次分明,令人不由得心生惬意。
三艘轻舟恰好划入他的视线,翠绿的林木在夏日微风中轻摇,时间在这一瞬间被凝固。那种感受前所未有,令人心头荡起莫名的涟漪。真正移动的并非那几只小船,而是顾行的身影与连绵起伏的险峰山脉,整个山野在他的步伐中似乎也在呼吸。与此同时,流水却以另一种节奏悄然流逝,是时间的另一条暗流,在不经意间悄悄推进。
顾行的心境如澄澈的湖面,波澜不惊,亦无半点波动。思绪缓缓展开,有如星河倾泻,真气在体内翻滚汹涌,如春雷翻滚,将先前因争斗而积聚的疲惫一扫而空。时光在不知不觉中流逝,西斜的骄阳照亮了远山的轮廓,金光洒在大地上。轻柔的微风拂面而来,衣袂随风轻颤,发出细碎的摩擦声,令他更加沉浸于这片宁静而广袤的天地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