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像融化的墨汁,正顺着树梢往下淌。
林晓星把最后一片卸妆棉从罐头盒上揭下来。
指尖被浸透的棉片坠得发沉。
滤好的水在盒底晃出细碎的光,映得她睫毛上的水珠都亮闪闪的。
“好了。”她把罐头盒往顾晏辰面前推了推。手腕不经意间蹭过膝盖。
裤管卷到大腿根,沾着湿泥,露出的小腿线条被夕阳镀上层金。
肌肉随着动作轻轻起伏。
刚才蹲太久,站起来时腿麻得发颤。
她扶住身后的岩石,指腹按在粗糙的石面上,才稳住身形。
顾晏辰正用军刀削着根树枝。
闻言抬眼。
他没穿外套,卷起袖子的小臂上还挂着水珠。
顺着紧实的肌肉线条往下滑,在肘部那道旧疤处打了个转,才滴进草里。
他放下树枝,接过罐头盒。指腹擦过林晓星的手背。
两人都像被烫到似的缩了下。
“我先试试。”他的声音有点哑,大概是渴了太久。
罐头盒的边缘还带着溪水的凉意,他仰头喝了一小口。
喉结滚动的弧度在脖颈上划出清晰的线。
林晓星的目光没忍住追过去,落在他下颌线绷紧的肌肉上。
又慌忙移开,假装研究地上的草叶。
“怎么样?”她问,指尖无意识地抠着帆布包的带子。
顾晏辰咂了咂嘴,没立刻回答。
他低头看着罐头盒里剩下的水。
阳光透过水面,在盒底投下圈晃动的光斑。
“没怪味。”他把罐头盒递回去,动作顿了顿,“你慢点喝。”
林晓星接过来时,手指先碰到了他刚喝过的地方。
冰凉的金属上似乎还留着点温度。
她犹豫了半秒,还是把嘴凑了上去。
唇瓣刚碰到盒沿,就像被那点残留的温度烫到,猛地偏了偏头。
结果水顺着嘴角流下来,滴在锁骨窝里。
“噗嗤。”顾晏辰没忍住笑出声。
“笑什么!”她瞪他一眼,抬手抹掉嘴角的水迹。
手背蹭过脸颊时,带起片痒意。
大概是太渴了,她还是仰头喝了一大口。
清凉的水流过喉咙时,像有无数细小的冰珠在滚,把灼烧般的干渴压下去大半。
“慢点喝,没人抢。”
顾晏辰的声音里带着点笑意。
目光落在她微微泛红的耳根上。
夕阳的光斜斜地打过来,能看见她耳后绒毛上沾着的小水珠。亮晶晶的像撒了把碎钻。
他忽然觉得,刚才自己喝的那口水里,好像真藏着点说不清的甜味。
不是水本身的味道,倒像是从什么地方飘过来的。
林晓星喝到第三口时,终于放慢了速度。
她把罐头盒举到眼前,看着里面剩下的小半盒水,忽然觉得有点烫手。
刚才他喝的时候,嘴唇碰到的位置,和她现在碰到的地方,好像只差了半寸。
这个念头冒出来时,她的脸颊突然热起来,比正午的太阳还烫。
“还剩点。”
她把罐头盒往他面前推,视线落在他敞开的领口。
他大概是热得厉害,t恤的拉链又往下拉了点,露出胸口小块结实的皮肤。
随着呼吸轻轻起伏,上面还沾着点没擦净的泥星子。
顾晏辰没接,只是扬了扬下巴:“你喝吧,我不渴了。”
“骗人。”林晓星皱皱鼻子,把罐头盒往他怀里塞,“刚才谁咽口水的声音比溪水还响?”
他没再推拒,接过去时,指尖又碰到了她的。
这次两人都没躲,溪水的凉意混着彼此掌心的温度,在接触的地方漫开。
他仰头喝完剩下的水,把空罐头盒放在石头上。
起身时,t恤被扯得往上缩了缩,露出腰侧紧实的肌肉线条。
上面还留着道新划的浅痕,大概是下午找树枝时被刮到的。
林晓星别过脸,假装整理裤脚,却发现自己的脚踝还在隐隐作痛。
刚才过滤水的时候一直蹲着,现在站起来,才觉出酸软。
“脚踝还疼?”顾晏辰忽然问,目光落在她没穿袜子的脚上。
她的鞋早就湿透了,鞋带松垮地系着,露出的脚踝骨很细,青紫色的淤青在夕阳下看得更清楚。
“没事。”林晓星往后退了半步,正好踩在块湿滑的卵石上,身子晃了晃。
顾晏辰伸手扶她时,动作快得像本能。
掌心扣在她的胳膊上,隔着湿透的衣袖,能摸到她手臂肌肉绷紧的弧度。
“站稳了。”他松开手,声音比刚才沉了点。
林晓星低着头,看见他手背上暴起的青筋,还有指缝里没洗干净的泥。
她忽然想起刚才他喝那口 water 时的样子,喉结滚动的弧度,还有脖颈上沾着的水珠。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叠在一起,落在溪水上,随着涟漪晃啊晃的,像要融在一起似的。
“天黑前得生堆火。”顾晏辰弯腰捡起那根削好的树枝,转身往树林走。
林晓星看着他的背影,t恤因为走路的动作绷紧。
后背的肌肉轮廓在暮色里若隐若现,像幅被水洗过的画。
她低头踢了踢脚下的石子,忽然觉得,这用卸妆棉滤出来的水,好像真的比普通的水甜那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