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明义的回复很快,只有简短的四个字:“按计划进行。”
一张无形的大网,在医院这潭深水下悄然撒开。叶凡依旧每日准时出现在档案室,神情平静,仿佛对即将到来的风暴一无所知。他甚至刻意在遇到钱满仓时,流露出几分即将离职的失落和对之前拒绝帮忙的“歉意”,演技自然得毫无破绽。
钱满仓果然上钩,那张油腻的脸上再次堆起虚假的笑容,言语间试探着叶凡是否改变了主意,或者有没有其他“可靠”的实习生可以推荐。叶凡含糊其辞,既不给明确答复,也不完全拒绝,吊足了对方的胃口。
王有德那边则显得有些不耐烦了。据刘明义通过隐秘渠道传来的消息,王有德和那个医药代表李经理最近碰面频繁,似乎在催促尽快将“舒普深”投入使用,回扣的数额似乎也提到了一个令人咋舌的高度。贪婪,已经让他们失去了基本的警惕。
时机渐渐成熟。
这天,机会终于来了。急诊科收治了一位因车祸导致严重腿部撕裂伤的病人,需要立即进行清创缝合手术,术后存在较高的感染风险,正是使用高级别抗生素的适应症。而主刀医生,恰好是王有德一手提拔起来的心腹。
叶凡通过刘明义,第一时间得知了这个消息。他知道,王有德绝不会放过这个“推销”舒普深的最佳时机。
“叶凡,”刘明义的加密信息传来,“手术安排在下午两点。王有德已经暗示手术室,术后首选舒普深进行抗感染治疗。我们的人已经准备好,但需要一个‘意外’来触发计划。”
叶凡看着信息,眼中闪过一丝冷光。他回复道:“明白。‘意外’会准时发生。请确保我们的人在场。”
下午一点五十分,手术即将开始。叶凡借口去手术室送一份“加急的既往病历资料”(由刘明义安排),来到了手术区的家属等候区附近。他选中了一个靠近走廊转角、相对僻静又能观察到手术室入口的位置,假装整理文件,暗中则全力运转“本源之眼”,穿透墙壁,锁定了几位正在做术前准备的医护人员。
他的目标,是那位主刀医生——一个四十岁左右、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颇为干练的男医生。在叶凡的能量视野中,这位医生周身的气场带着一丝与王有德同源的浮躁和贪婪,而且,他此刻正有些心神不宁,频繁地看向入口方向,似乎在等待什么。
很快,钱满仓的身影出现了。他提着一个专用的药品冷藏箱,快步走到主刀医生面前,低声交谈了几句,然后将箱子递了过去。主刀医生接过箱子,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放松和隐秘的喜色。
舒普深,已经送达。
叶凡深吸一口气,计划的关键一步到了。他需要制造一个“意外”,让这位主刀医生在手术前或手术中,出现短暂的、明显的、但又查不出具体原因的身体不适,从而为更换抗生素方案创造合情合理的理由。
这需要极其精妙的操控。叶凡闭上眼,意念高度集中,将新领悟的“生机指”能量凝聚于无形。他没有选择攻击性或破坏性的方式,那样容易留下痕迹。他选择了一种更巧妙、更隐蔽的手法——能量干扰。
他锁定主刀医生心包经附近的区域,将一缕极其细微、频率独特的“生机指”能量,如同无形的丝线,隔空缓缓渡入。这股能量并非为了伤害,而是为了暂时性地、轻微地扰乱其心脉气血的平稳运行。
就在主刀医生提着药箱,转身准备进入手术室的那一刻——
“呃!”他猛地发出一声闷哼,脚步一个踉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苍白,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他下意识地捂住胸口,呼吸变得有些急促。
“张医生!你怎么了?”旁边的护士连忙扶住他。
“没……没事,”张医生摆了摆手,强自镇定,“可能有点低血糖,突然心慌了一下……快,扶我进去坐一下,喝点糖水。”
这个突如其来的“意外”,立刻引起了小小的骚动。手术室门口的医护人员都围了过来。虽然张医生很快表示没事,坚持可以手术,但这个插曲已经被许多人看在眼里。
一直在远处“观察”的刘明义安排的人——一位德高望重的麻醉科老主任——适时地站了出来,语气严肃地说:“张医生,身体要紧!你现在这个状态,怎么能主持这种精细手术?万一术中再出状况,病人怎么办?我建议,立即更换主刀医生,或者至少,术后的用药方案要更加谨慎评估!”
他的话有理有据,不容反驳。现场另一位资历相当的外科主任也被请了过来,临时接替了主刀位置。
而关于术后用药,在刘明义事先的安排和这位老主任的坚持下,经过简短讨论,决定暂缓使用存在一定争议(老主任隐晦提及了某些未经验证的副作用传闻)的新药“舒普深”,改为使用效果稳定、经过长期临床验证的经典抗生素方案。
王有德的计划,在即将成功的最后一刻,被这个看似偶然的“意外”彻底打乱!
消息很快传到了王有德耳朵里。他在办公室里气得暴跳如雷,摔了杯子,把钱满仓骂得狗血淋头,怀疑是他办事不力,或者走漏了风声。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问题出在叶凡那神鬼莫测的异能干扰上,只能将之归咎于运气不好。
然而,这仅仅是叶凡和刘明义反击的第一步。真正的杀招,紧随其后。
就在张医生被换下后不久,刘明义安排的人,以“核查术前用药准备情况”为由,正式调阅了“舒普深”的采购流程、入库记录以及相关的资质文件。同时,那位出现“不适”的张医生,也被建议接受一次全面的身体检查,包括心电图和心肌酶谱等,以排除潜在的健康隐患——这为后续可能的“深入调查”埋下了伏笔。
王有德开始感到不安了。他敏锐地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觉得这次“意外”似乎太过巧合。他试图利用职权压下调阅流程,但刘明义这次态度异常强硬,以“对医护人员和病人负责”为由,寸步不让。
更让王有德心惊的是,院长办公室也似乎听到了风声,打来电话询问情况,语气颇为严肃。
与此同时,叶凡并没有闲着。他利用“本源之眼”的洞察力,在医院的废料处理区,巧妙地“发现”了几份被撕碎后未能彻底销毁的、涉及“舒普深”采购议价过程的草稿纸碎片。上面隐约可见被划掉又修改的金额数字,以及某个与医药代表李经理相关的模糊签名痕迹。这些“证据”,被他匿名提供给了刘明义。
虽然这些碎片不足以直接定罪,但它们像一把把钥匙,为刘明义打开了一扇扇调查之门。
压力,从四面八方涌向王有德。他感觉自己仿佛陷入了一张正在收紧的网中,而织网的人,似乎就隐藏在暗处,冷冷地注视着他。
几天后,关于“舒普深”采购存在价格虚高、流程不规范的匿名举报信,悄然出现在了医院纪委和上级卫生主管部门的案头。举报信内容详实,逻辑清晰,虽然没有直接点名,但矛头直指王有德分管的药剂科和其个人作风。
医院内部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纪委介入调查的消息不胫而走,曾经巴结王有德的人开始有意无意地疏远,墙倒众人推的迹象初现。
王有德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惶惶不可终日。他试图联系李经理统一口径,却发现对方的电话已经打不通了。恐惧和绝望,开始吞噬他的内心。
叶凡站在档案室的窗口,看着楼下院子里那棵老槐树在风中摇曳。刘明义刚刚给他发来信息,只有两个字:“快了。”
是的,快了。王有德的丧钟,已经敲响。
叶凡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将计就计,引蛇出洞,最后一击必杀。这场较量,他已稳操胜券。
接下来,就是等待王有德身败名裂的那一刻。而他,将带着这场胜利,以及从军方、商界获得的支持,正式告别这个充满倾轧的地方,去开创属于自己的“回春堂”。
然而,就在他以为一切尽在掌握之时,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打了进来。来电显示,是苏晚晴。
叶凡眉头微蹙,这个时候,她打电话来做什么?难道,她也察觉到了医院里的这场风波?还是……有别的什么事情?
接通电话,苏晚晴清冷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不同寻常的凝重:
“叶凡,关于张万钧女儿张雅……她最近出现了一些新的、很奇怪的情况。我想,可能需要你再过来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