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雷的缺阵，像是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涟漪扩散至球队的每一个角落。而林澈，在这动荡的水域中，不仅稳住了船舵，更开始引领航向。连续三场比赛，他场均送出12次助攻，失误却控制在2次以下，马刺取得了2胜1负的战绩。媒体开始用“惊喜”、“稳健”来形容他的表现，但只有林澈自己知道，维持这种高强度的组织和防守，对他精神和体能的消耗是何等巨大。
“你的神经负荷曲线已经连续四天处于黄色警戒区，”公寓里，苏晚晴看着平板电脑上的数据，眉头微蹙，“尤其是睡眠时的深度睡眠比例下降明显。‘融汇’状态对大脑的负担比我们预估的更大，尤其是在你需要独自承担大量决策的时候。”
林澈靠在沙发上，闭着眼按摩着太阳穴：“感觉像脑子里一直有根弦绷着，松不下来。”
苏晚晴放下平板，走到他身后，手指轻柔地按上他的太阳穴。她的指尖微凉，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力度。
“我已经向UcSF（加州大学旧金山分校）递交了访问学者延期申请，理由是与马刺队医疗组有深度合作项目，重点研究运动员神经疲劳与运动表现的关系。”她的声音很平静，“导师很支持，数据对我们双方都有价值。所以，短期内我不会离开圣安东尼奥。”
林澈睁开眼，看向她。暖黄的灯光下，她专注的侧脸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他明白，所谓的“合作项目”固然存在，但更多的是为了他。她是他与天赋银行、与黑湖阴影博弈中最不可或缺的盟友，是他能在这条险峻道路上走下去的最大依仗。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强大的“合理性”。
“谢谢。”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这两个字。
苏晚晴微微一笑，手指力道稍重：“专心应对你的比赛。根据数据模型推演，你的融合度已经接近74.5%，这种持续的高压状态，既是负担，也可能成为突破的契机。”
契机，很快到来。对手是东部劲旅密尔沃基雄鹿队，拥有扬尼斯·阿德托昆博这座希腊怪兽。没有穆雷，防守字母哥的重担将更多地落在全员协作，尤其是侧翼和内线的轮转上，但林澈需要面对的，是朱·霍乐迪——联盟顶级的防守后卫，一个力量、技巧和经验兼备的悍将。
比赛从一开始就充满了肌肉碰撞的声音。霍乐迪给予林澈的防守压力，比布莱索更甚。他不仅身体对抗强硬，防守选位更是老辣，几乎封死了林澈所有习惯的传球路线，并且不断用长臂干扰，试图制造失误打反击。
林澈打得异常艰难。第一次试图借掩护突破，被霍乐迪提前判断，生生将球切掉。第一次尝试传给顺下的博尔特尔，球被霍乐迪伸长的手臂干扰，险些失误。雄鹿利用反击连续得分，迅速拉开差距。
“霍乐迪完全看穿了林的意图！”解说感叹道，“这就是最佳防守阵容级别的压迫感！”
林澈喘着粗气，感觉每一次运球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霍乐迪的防守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他紧紧缠绕。他引以为傲的预判，在霍乐迪同样顶级的防守阅读面前，效果大打折扣。
更糟糕的是，雄鹿队的防守策略极具针对性。他们无限换防，迫使马刺陷入大量的单打。而当林澈好不容易利用速度过掉霍乐迪，冲进内线时，等待他的是字母哥遮天蔽日的协防。一次强行上篮，被字母哥结结实实地按在了篮板上。
攻防两端受制，林澈的 frustration（挫败感）在不断累积。他感觉体内的那股“融汇”之力在躁动，却像是被无形的枷锁束缚，无法真正爆发。融合度的增长似乎陷入了停滞，甚至隐隐有反噬的迹象，太阳穴开始突突地跳痛。
半场结束，马刺落后15分。林澈数据惨淡：4分，3助攻，4失误。正负值-18，全场最低。
更衣室里，气氛压抑。林澈用毛巾裹着头，一言不发。他能感觉到队友们的沉默，那是一种信任正在被消耗的沉默。
波波维奇没有咆哮，他只是走到林澈面前，沉声道：“被吓住了吗，菜鸟？霍乐迪和扬尼斯就是这样的球员。你现在有两个选择：要么被他们摧毁，要么，找到撕开他们防守的办法。用你的脑子，不是用你的脾气！”
用脑子…
林澈抬起头，看向更衣室的白板，上面画满了雄鹿的防守战术。无限换防…协防护筐…
耳机里，苏晚晴的声音适时响起，带着一种能穿透迷雾的冷静：“澈，数据分析显示，雄鹿的无限换防在底线和弱侧45度角区域存在短暂的沟通延迟，大约0.3秒。霍乐迪的防守倾向于压迫你的右手。尝试用左手运球发起，并结合更多的无球端反向跑动，打乱他们的换防节奏。另外，当你吸引字母哥协防时，凯尔登在底角被放空的概率是71%。”
左手…反向跑动…底角…
林澈的眼神重新聚焦。他之前的打法，太多依赖于习惯路径和右手，完全落入了霍乐迪预设的陷阱。
下半场开始，林澈做出了改变。他不再执着于用速度强吃霍乐迪，而是开始更多地使用左手运球发起进攻，并结合更多突然的反跑和内切。第一次成功的战术，他在底线附近一个V字切出，接到怀特的传球，霍乐迪被博尔特尔的掩护延缓了半步。就是这半步的空间，林澈左手持球直接冲击篮筐，吸引了字母哥的协防后，他毫不犹豫地将球分向了对侧底角。
那里，凯尔登·约翰逊正如数据预测的那样，处于完全的空位。
三分命中！
“漂亮的转移球！林澈找到了被放空的约翰逊！”解说喊道，“马刺终于找到了破解雄鹿防守的方法！”
这个球，吹响了马刺反击的号角。林澈彻底放弃了与霍乐迪在持球端的缠斗，转而利用自己无与伦比的比赛阅读能力和无私的分享球，一次次精准地找到雄鹿换防体系中转瞬即逝的漏洞。
他像一条滑不留手的游鱼，在雄鹿钢铁般的防守丛林里穿梭。传球，跑位，再接球，再传球…他用自己的方式，盘活了全队的进攻。
防守端，他也调整策略，不再试图抢断霍乐迪，而是用持续的贴身纠缠，消耗其体力，干扰其节奏。
分差在一点点缩小。第四节中段，林澈再次借助掩护切出，接到传球。霍乐迪这次挤过了掩护，但林澈接球的瞬间，没有任何调整，直接拔起就投！他的投篮姿势因为增肌而更加稳定，出手速度快如闪电。
篮球划过一道极高的弧线，避开霍乐迪的指尖，空心入网！
“林澈！关键三分！分差只剩下4分了！”
这个进球，让整个At&t中心陷入了沸腾。林澈紧紧握了握拳，感受着胸腔里澎湃的心跳和那股几乎要破体而出的“融汇”之力。之前的滞涩感和头痛，在这一次次成功的阅读和决策中，仿佛被一股新的洪流冲垮。
比赛最后两分钟，马刺落后2分。雄鹿进攻，霍乐迪持球单打林澈，试图消耗时间。连续的胯下运球，霍乐迪寻找着节奏。林澈沉下重心，眼神锐利如鹰。
就在霍乐迪一个体前变向，准备加速突破的瞬间——
时间，仿佛骤然放缓。
林澈的视野中，霍乐迪的每一个肌肉颤动，运球轨迹的细微变化，甚至他眼神瞥向的方向，都如同慢镜头般清晰无比。周围观众的喧嚣褪去，只剩下篮球撞击地板的沉闷声响和自己的心跳。
这不是思考，而是感知。
他“看”到了霍乐迪即将从右侧突破，并且预判到他会在突破一步后，用一个犹豫步接后撤步跳投来完成这次进攻。
没有犹豫，在霍乐迪变向启动的同一刻，林澈没有后撤，反而迎着霍乐迪的突破路线，冒险地向前切了一步！他的右手如同毒蛇出洞，精准地探向霍乐迪即将完成换手运球的位置！
“啪！”
干净利落的切球！
篮球被林澈一把断下！
他立刻转身，全力冲刺，如同离弦之箭，甩开了所有回防的球员，在前场一骑绝尘，轻松上篮得手！
扳平比分！
“抢断了！林澈抢断了朱·霍乐迪！不可思议的预判！他仿佛看穿了一切！”解说声嘶力竭地喊道。
整个球馆被瞬间点燃。林澈回防时，感受着体内奔流不息的力量，那种掌控一切的感觉前所未有。融合度的瓶颈，在今晚极致的压力和对胜利的渴望冲击下，终于——
突破了。
虽然雄鹿凭借字母哥最后的强打内线造成犯规，两罚一中，马刺以1分之差惜败。但林澈走下球场时，脸上没有任何沮丧。他全场得到15分11助攻4抢断，下半场0失误。
更衣室里，波波维奇看着技术统计，又看了看虽然输球但眼神格外明亮的林澈，淡淡道：“有点样子了。”
林澈没有回应，他坐在自己的储物柜前，微微闭上眼睛，感受着体内那奔腾不息的全新力量。融合度，稳稳地跨过了75% 的门槛。
他并不知道80%的质变会带来什么，但他能感觉到，那层束缚力量的薄膜，已经变得前所未有的薄。法则时间，似乎已触手可及。而这一切的突破，离不开那个此刻正在公寓里，为他分析着今晚所有数据，并确保他能安心走下去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