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电话后,张舒铭靠在椅背上,心里五味杂陈。放弃这份工作,他心里有不舍,舍不得那些学生,舍不得与凌薇并肩作战的默契。可一想到陈晓芸在省城等着他,他就觉得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他不能再被王福升牵制,不能再让自己陷入两难的境地。
就在他沉浸在复杂的思绪中时,传达室的门被推开了,陈雪君急匆匆地走了进来,脸色焦急,额头上还带着汗珠。“张老师!你看到小吴老师了吗?”她一进门就急切地问道,语气里满是担忧。
张舒铭愣了一下,想起刚才在校长办公室门口遇到的小吴老师,心里的不安再次涌了上来。“没有啊,我刚才在校长办公室门口看到她从里面出来,脸色不太好,像是刚哭过,怎么了?”
“不好了!”陈雪君的脸色更加苍白,“我下午在卫生所遇到小吴老师,她来跟我买了安眠药,说她最近睡不着。我觉得不对劲,还劝她有什么事跟我说,可她什么都没说,失魂落魄地走了。”
她顿了顿,语气里带着一丝恐慌:“我后来越想越不对劲,坐立难安,就想去她租住的地方看看她。可我到了那里,敲了半天门都没人应,我怕她出事,就赶紧来学校问问你有没有看到她。”
张舒铭的心里咯噔一下,一种强烈的不祥预感涌上心头。小吴老师刚才在校长办公室哭过,下午又去买安眠药,现在又联系不上,难道真的出什么事了?
“她租住的地方在哪里?我们现在就过去看看!”张舒铭立刻站起身,语气急切。
“在镇东头那排老房子里,我带你去!”陈雪君说完,转身就往外走。
张舒铭紧随其后,两人快步朝着镇东头的方向走去。路上,陈雪君把下午的经过详细地告诉了张舒铭:“下午傍晚的时候,霞光还没完全褪去,卫生所的木门被人急促地推开,我刚收拾完药箱,就看到小吴老师站在门口。她脸色苍白得像纸,眼下挂着浓重的青黑,眼神空洞得吓人,看着就像丢了魂一样。”
“她手里攥着一个小纸包,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声音细若蚊蚋,说要跟我买安眠药,还说最近总睡不着。”陈雪君的声音带着一丝后怕,“小吴老师平时性格温和,虽然前段时间被赵建军骚扰后有些郁郁寡欢,但从来没提过失眠的事。而且她一个年轻女老师,突然要买安眠药,我心里就觉得不对劲。”
“我跟她说,安眠药是处方药,不能随便卖,还说要给她开点安神的中药,副作用小。可她眼神躲闪,连忙摇头,说中药太慢了,她就想要点安眠药,就吃一次,让她好好睡一觉。”陈雪君回忆着当时的情景,语气里满是担忧,“她的语气带着一丝哀求,甚至想往我手里塞钱。我更觉得不对劲了,执意不肯卖,还劝她有什么事跟我说,说不定我能帮她。可她嘴唇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摇了摇头,抢了一瓶药就失魂落魄地转身离开了。”
“我看着她踉跄的背影消失在巷口,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总觉得要出什么事。我想了想,拿起座机想给你打个电话,可又怕自己多想,冤枉了小吴老师,犹豫了半天,还是放下了电话。”陈雪君叹了口气,“可接下来的两个小时,我坐立难安,心里的预感越来越强烈。我实在忍不住了,就锁上卫生所的门,朝着她租住的民房走去。可我到了那里,敲了半天门都没人应,房门虚掩着,我推了一下没推开,就赶紧来学校找你了。”
张舒铭越听心里越慌,脚步也越来越快。小吴老师的状态太不对劲了,结合她刚才在校长办公室的样子,说不定是王福升又对她做了什么,让她彻底失去了希望,才会想要买安眠药自杀。
“不行,我们得快点!”张舒铭加快了脚步,心里默默祈祷着小吴老师不要出事。
两人一路狂奔,朝着镇东头的老房子跑去。夕阳渐渐落下,夜幕开始降临,青石镇的小巷里一片寂静,只有他们急促的脚步声在回荡。张舒铭的心里充满了焦虑和担忧,他不敢想象,如果小吴老师真的出了什么事,他该如何面对自己,如何面对那些信任他的人。
终于,他们赶到了小吴老师租住的民房。那是一排破旧的土坯房,墙壁斑驳,屋顶上长满了杂草。小吴老师的房门依旧虚掩着,里面没有一丝灯光,也没有任何声音。
“小吴老师!小吴老师!”陈雪君冲过去,用力拍打着房门,大声喊道,声音里带着哭腔。
房门纹丝不动。张舒铭心里的不安达到了顶点,他用力一推,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一股淡淡的药味扑面而来,让两人瞬间浑身冰凉。
房间里一片漆黑,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他们隐约看到小吴老师躺在冰冷的土炕上,一动不动。旁边散落着一个空药瓶,正是镇上供销社卖的那种最便宜的安眠药。
“小吴老师!”张舒铭和陈雪君同时冲了过去,陈雪君颤抖着手指探了探她的鼻息,还有微弱的气息。“还有气!她还有气!”陈雪君惊喜地喊道,随即又被巨大的恐慌笼罩,“张老师,快!我们得赶紧把她送县医院抢救!晚了就来不及了!”
张舒铭的心里松了一口气,随即又被愤怒和心疼填满。他看着小吴老师苍白的脸,嘴角挂着的白色药沫,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让王福升和赵建军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你先看着她,我去联系车!”张舒铭说完,转身就往外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救活小吴老师,一定要为她讨回公道!
“小吴老师,你醒醒!别睡!”陈雪君一边喊着,一边用力按压她的腹部,试图让她把胃里的药吐出来。盐水的刺激和腹部的按压起了作用,小吴老师猛地咳嗽起来,吐出了一些白色的药渣和胃内容物。可她依旧昏迷不醒,脸色还是苍白得吓人。
陈雪君顾不上擦额头上的冷汗,又舀了一碗淡盐水,一点点喂进她嘴里,然后继续刺激她催吐。一遍又一遍,直到小吴老师吐出的东西里没有了药渣,她才稍微松了口气,但依旧不敢停,生怕还有残留的药物被吸收。
就在这时,张舒铭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身后还跟着赵磊,他特意叫上赵磊帮忙抬人。“怎么样了?”张舒铭看着昏迷的小吴老师,心里一阵揪疼。
“还有气,已经催吐了,但必须赶紧送县医院洗胃,晚了就来不及了!”陈雪君的声音带着哭腔,双手因为紧张和用力,已经开始发抖。
“车呢?”张舒铭急道。
“我已经让我表哥联系了镇上跑运输的老王,他的货车正好在镇上,马上就到!”陈雪君说道。
没过几分钟,外面就传来了汽车的喇叭声。张舒铭和赵磊连忙小心翼翼地把小吴老师抬起来,陈雪君拿着急救包跟在后面,一起把她送上了货车。货车一路颠簸,朝着县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路上,陈雪君才哽咽着说出了她后来从昏迷的小吴老师断断续续的呓语中听出的真相:“小吴老师她……她怀孕了。”
张舒铭和赵磊同时愣住了,脸上满是震惊。
“她不敢跟家里说,也不敢去找赵建军——毕竟那事是赵建军强迫她的。”陈雪君的声音里满是心疼和愤怒,“下午她去找了王福升,想让王福升帮她跟赵建军说句话,至少给她个说法。可王福升不仅不帮她,还骂她是‘贱货’,说她是故意勾引赵股长,想讹钱。最后……最后在办公室里,王福升还强奸了她……”
说到这里,陈雪君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她一个姑娘家,遇到这种事,求助无门,才一时想不开,走上了绝路。”
张舒铭的拳头紧紧攥着,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指甲深深嵌进掌心,胸口剧烈起伏着,愤怒像火山一样在他心里喷发。他没想到王福升竟然如此丧心病狂,做出这种猪狗不如的事情!赵磊坐在一旁,气得浑身发抖,嘴里不停地骂着:“畜生!真是畜生!”
货车一路疾驰,终于在两个小时后赶到了县医院。小吴老师被紧急送进了抢救室,洗胃、输液,一系列抢救措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看着抢救室门口亮起的红灯,张舒铭、陈雪君和赵磊焦急地在走廊里踱步,心里默默祈祷着她能平安无事。
趁着抢救的间隙,张舒铭拨通了李军警官的电话,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跟他说了一遍,包括小吴老师被赵建军强迫、怀孕后被王福升辱骂强奸、最终自杀的经过。
“李警官,这已经不是简单的骚扰了,这是强奸!还有赵建军,他也涉嫌强奸!我们请求立案调查,一定要让这两个畜生受到法律的制裁!”张舒铭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和恳求。
李军警官听完,语气也变得凝重起来:“张老师,你别激动,我马上过去。你们先在医院等着,保护好现场和证人,我会展开调查。”
挂了电话,张舒铭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他相信李军警官的为人,也相信法律会给小吴老师一个公道。
凌晨时分,抢救室的红灯终于灭了。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说道:“幸好送来得及时,药物大部分都吐出来了,也洗了胃,现在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但还需要住院观察几天,情绪也不能再受刺激。”
张舒铭等人这才松了一口气,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