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树人的眼睛,微微眯起。
看向顾震霆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探究。
“震霆啊,不要这么快就下结论,我们先吃饭。”
陈树人不由分说,拉着顾震霆就往餐厅走去。
顾震霆没心情吃饭,但是,想到临出门的时候,父亲的嘱咐,他到底还是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好。”
饭桌上,陈家一家三口外加顾震霆,一共四个人坐在饭桌上,面面相觑了一会儿。
大家都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出了彼此的尴尬。
毕竟,方才顾震霆和陈思瑶吵架的声音也不小,只要不是聋子,基本都能听得到。
还是陈树人是个老油条。
他拿起酒瓶,给顾震霆倒酒。
顾震霆不敢让他这个长辈屈尊,抢过酒瓶,反而给他倒了酒。
“陈伯父,家父出门的时候,特意嘱咐我,让我向您问好。”
这番话,算是给陈树人台阶下了。
陈树人方才还有些阴沉的脸色,变得温和明朗不少。
“我和你父亲都是老战友了,我们两家人,本来都在广州,就应该相互走动的。只不过呀,你爸工作忙,我这个区长呀,可不敢打扰。”
顾震霆抿抿唇,“伯父,不要说你了,我爸忙起来的时候,连我这个亲生儿子,我也见不着。”
陈树人一怔,脸上的笑容淡了许多。
“你爸,就是大忙人。”
这话,听着酸溜溜的。
顾震霆的父亲顾文邦和陈树人,算是革命战友。
一起参加过抗日战争、解放战争。
但是呢,顾文邦因为能力突出,救过一位将军的命,所以破格提拔,退伍转业后,自然是比陈树人的官职高。
陈树人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心里一直有些发酸。
当年,他们同在一个战壕,生死未定时,也说好了,以后有了子女,要结为亲家。
可是现在呢?
陈树人看向顾震霆的眼神,多了几分不满。
他在心里暗骂,“这个小子,明摆着是不想娶我家女儿了。”
顾震霆是个聪明的,瞧见陈树人的脸色,也知道自己的拒绝,得罪了父亲的老战友。
他也不顾自己团长的身份,起身,给陈树人敬了一杯酒。
“陈叔叔,我和思瑶一见如故,这让我想起了,已经下乡的妹妹。您要是不介意,我倒是想认思瑶做干妹妹。”
“我才不要!”
陈思瑶哐当一下,把筷子摔在了桌子上,生气地起身,冲进自己的房间。
又“啪”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这门一关,整个房间,竟然震动了一下。
这可见,陈思瑶是用了多大的力气关的门。
可也侧面反映了,她有多生气。
顾震霆笑笑,把手中酒杯的酒,一饮而尽,扭头看向陈树人。
“陈叔叔,看来,我不是很受欢迎。正好,我还有点儿急事要回军营处理一下,告辞。”
说完,朝着陈树人的老婆黄娟,微微点头。
“阿姨,我走了。”
黄娟扭头看向自己的丈夫陈树人,不知道该不该应顾震霆一声。
陈树人闷闷的嗯了一声,黄娟这才扭头对着顾震霆笑。
“阿姨送送你。”
顾震霆点头,算是同意。
黄娟将她送到楼下,见没旁人了,轻声道:“震霆啊,思瑶虽然任性,但是,本质上还是个好女孩的。”
顾震霆善意地打断了话。
“阿姨,我没有说思瑶同志不是好姑娘。她的确是好姑娘,只是不合适我。不合适的两个人在一起,久了,矛盾就会多了。您说呢。”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黄娟实在没有什么话,再反驳顾震霆。
她无奈地笑笑,满心不甘地送顾震霆出了家属院小区。
陈思瑶躲在窗口的窗帘后面,看着顾震霆高大的背影,渐行渐远,她咬紧了嘴唇。
“哼,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叫李晓玲的女人,我才会被顾震霆抛弃!都怪她,都怪她,怪她!”
“阿嚏!”
刚刚回到村子里的李晓玲,结结实实地打了一个喷嚏。
黄秀丽担忧地问:“咋了,感冒了?”
李晓玲摇头,“妈,我身体好着呢。来,快尝尝,我给你带的广州美食。”
黄秀丽看着桌子上的虾饺、肉粥、豆豉鸡爪等,她红了眼眶。
“妈,不饿,这个留着给你吃。你干活,要有力气呢。”
李晓玲就当没听见,夹起一块鸡爪,送到了黄秀丽的嘴巴。
“妈,这些年,你这么辛苦,早就该补补了。你就是因为营养不良,才会生病的。”
说到黄秀丽的身体,真的是虚弱。
前段时间没分家的时候去干活,刚刚抡起锄头,人就晕倒了。
哪怕现在不用干农活,黄秀丽在家里做家务,做个饭、洗个碗,也是气喘吁吁的。
李晓玲看着心焦。
她决定,这一年,除了复习高考之外,首先就是要把黄秀丽的身体给养好了。
穿越来到这个世界,黄秀丽是对她最好的人。
或许是原主的缘故,李晓玲也觉得,黄秀丽在自己的身边,会有安全感。
她不想自己刚刚穿越过来,就失去对自己最好的亲人。
黄秀丽吃着鸡爪,眼泪吧嗒吧嗒地掉。
“都怪妈不好,才让你被村子里人议论,被人看不起。”
李晓玲没想到,黄秀丽竟然哭了,她有些不知所措。
她并不擅长安慰人。
两只手磨磋着膝盖,好半晌才说:“妈,以后,我们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黄秀丽眼帘垂了垂。
“妈的身体,怕是要拖累你。妈,干不了农活,挣不了工分......”
“妈,谁说过好日子,就一定要种地啊?还有很多法子可以把日子过好的。你信我,好不好?”
李晓玲看着黄秀丽,温和地安慰。
黄秀丽看着女儿清澈的眼睛,鼻子发酸,她重重点头。
“嗯,我信你闺女!”
黄秀丽想到,一向傻乎乎的女儿,也变得积极向上,她也慢慢地燃起了信心。
“闺女,你说,我们村还有没有你上次找到的那个破花瓶?我们要是能多找到几个,我们最起码这段时间的生活也不愁了。”
李晓玲知道黄秀丽所指,她扑哧一笑。
“妈,这样的好东西,怎么可能那么随意就找到?不过,爸,不是还送了大伯、三叔各一个吗。我们找个机会偷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