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为突破至通脉期大周天,带来的变化是立竿见影的。
沈清尘能清晰地感觉到,丹田内那团玄阴气旋更加凝实,自行运转周天的速度加快,汲取天地间稀薄玄阴之气的效率也提升了近倍。更重要的是,他对内力的掌控力大大增强,已能将其较为自如地运至四肢百骸。
他尝试着将内力灌注双足,立时感觉身体轻盈了许多,步履间悄然无声,踏雪无痕或许还做不到,但寻常行走已可避免发出声响。他又尝试将内力凝于指尖,一缕幽寒指风射出,虽不能洞穿木板,却也能在数步外的窗纸上留下一个微不可查的湿润印记。
这已是质的飞跃!意味着他初步具备了施展轻身术和基础指法的能力,虽远不足以对敌,但对于潜行、探查、乃至自保,都有了更多的可能性。
李贵传来的情报,如同黑暗中点燃的火把,指明了方向,却也照亮了前路的险峻。谢锋书房内的暗格,黑风峪与鬼哭岭的舆图,这些都可能藏着他急需的信息,甚至是关乎复国大业的机密!
然而,澄心院守卫森严,谢锋本人更是深不可测的高手,硬闯无异于以卵击石。他需要一个万无一失的机会。
这个机会,在几日后的一个深夜,悄然降临。
是夜,北风呼啸,大雪纷飞。镇北侯谢锋因紧急军务,连夜被召入宫中议事。整个侯府都因侯爷的离去而显得格外寂静,唯有风雪之声充斥天地。
沈清尘立于窗前,望着窗外被积雪映得微亮的夜空,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谢锋离府,澄心院的守卫必然有所松懈,这是千载难逢的良机!
去,还是不去?
风险巨大。一旦暴露,不仅前功尽弃,更会立刻引来杀身之祸。谢凌云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更是悬在头顶的利剑。
但机遇同样诱人。若能获取黑风峪的详细舆图,甚至找到玄阴玉髓的线索,他的实力将迎来爆发式增长!届时,他才真正拥有在这盘棋局中落子的资格!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沈清尘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前世刀头舔血的经历,让他骨子里从不缺乏冒险的基因。
他换上一身早已准备好的、与夜色融为一体的深灰色紧身棉袍,将长发紧紧束起。深吸一口气,将体内玄阴内力运转至极致,气息收敛到近乎虚无。
推开窗户,冰冷的风雪瞬间灌入。沈清尘如同灵猫般悄无声息地翻出窗外,融入茫茫夜色之中。他凭借着这几日暗中观察记下的巡逻路线和哨卡间隙,将轻身术施展到极限,身影在亭台楼阁、假山树木的阴影间快速穿梭。
风雪成了他最好的掩护,不仅掩盖了他的踪迹,也干扰了守卫的视听。
澄心院就在眼前。院门外果然有带刀护卫值守,但人数比平日少了一半,且都缩在避风的门廊下,警惕性有所下降。
沈清尘没有选择从正门突破。他绕到院墙一侧,这里有一株高大的古松,枝桠伸展,靠近墙头。他屏住呼吸,内力灌注双腿,足尖在树干上连点数下,身体借力轻盈地翻上墙头,随即如同落叶般飘入院内,落地无声。
院内积雪颇厚,他小心翼翼地沿着墙根阴影移动,避开可能存在的暗哨。根据李贵的情报,书房位于院子的正北方向。
终于,那扇熟悉的、透着沉重威严气息的书房门,出现在眼前。门上有锁,但这难不倒他。沈清尘从发髻中取下一根特制的、细如牛毛的乌木簪,尖端蕴含着玄阴内力,轻轻探入锁孔。前世身为暗卫首领,这等开锁技巧乃是必备。
内力细微操控,感知着锁芯内的结构。片刻后,“咔哒”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锁开了。
沈清尘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侧耳倾听片刻,确认四周无人,才轻轻推开一条门缝,闪身而入,随即反手将门掩上。
书房内一片漆黑,唯有窗外雪光映照,勾勒出书架、桌案的轮廓。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墨香和一种属于谢锋的、冷冽的威严气息,让沈清尘感到一阵心悸。
他不敢点燃火折子,只能凭借过人的目力和对情报的记忆,摸索着走向东墙。第三排书架……他数着,找到了目标。
书架看起来并无异常。他回忆着李贵的信息——“机括似与镇纸相连”。目光扫向书案,案头果然摆放着一方沉重的紫檀木镇纸,雕刻着蟠龙纹样。
他走近书案,小心翼翼地将内力运至指尖,轻轻触碰那方镇纸。触手冰凉沉重。他尝试着左右旋转、按压……
就在他尝试将镇纸向某个特定角度微微抬起时,身后东墙的书架,突然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咯咯”声!
沈清尘猛地回头,只见第三排书架微微向内凹陷,露出了一个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狭窄暗格入口!
成功了!
他强压激动,迅速闪身进入暗格。里面空间不大,仅有一个小小的铁皮匣子。他毫不犹豫地打开匣子,里面并非他预想中的舆图,而是几封火漆封口的密信,以及一本薄薄的、封面没有任何字迹的册子。
时间紧迫!他来不及细看,迅速将密信和册子揣入怀中,然后将铁匣恢复原状,退出暗格。再次触动镇纸,暗格悄无声息地合拢,书架恢复如初。
他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这才如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退出书房,锁好门,沿着原路返回听雪轩。
整个过程中,他的神经都绷紧到了极致,直到翻回听雪轩的窗户,将沾满雪花的衣袍换下,将那几份冒着生命危险得来的东西藏入妆匣最隐秘的夹层,他才瘫坐在踏上,大口喘息,后背已被冷汗完全浸透。
窗外,风雪依旧。无人知晓,这个看似平静的雪夜,侯府最深处的机密,已被悄然动过。
然而,就在沈清尘以为一切天衣无缝之时,他没有注意到,听雪轩外不远处的一株老梅树下,一个披着玄色大氅的身影,不知已站立了多久。
谢凌云望着听雪轩那扇刚刚关闭的窗户,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低声自语,声音消散在风雪中:
“好一个‘体弱多病’的世子妃……这雪夜漫步的兴致,倒是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