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素心斋静室,谢凌云布下几道简易的隔音禁制,室内顿时与外界隔绝。他将从藏经阁带回的一些关于海外势力分布的玉简置于桌上,目光却落在沈清尘手中那块暗青色龟甲上。
“此物……”谢凌云沉吟道,“藏于前朝秘档区,又能引动你体内龙气,必不简单。”
沈清尘颔首,指尖轻轻摩挲着龟甲上那道残缺的印记,感受着其中微弱的共鸣。他尝试了多种方法:注入更多玄阴之气、以神识冲击、甚至滴血其上,龟甲皆无反应。唯有那缕微薄的皇道龙气,能激起一丝涟漪。
“看来,关键确实在于龙气。”沈清尘得出结论,眉头微蹙,“但我如今这具身体,终究非沈氏嫡脉,体内龙气乃无根之萍,太过稀薄,难以真正激发此物。”
谢凌云目光闪动,忽然道:“或许……未必需要完全激发。”他走近一步,低声道,“你方才说,龙气接触时,龟甲上的云纹曾亮起一瞬?可否再试一次,此次我以赤阳真气护住你心脉,你全力引导那丝龙气,不必求其壮大,只求将其‘凝聚’、‘精纯’至极致,再触碰龟甲试试。”
沈清尘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亮光。谢凌云此法,并非强行提升龙气总量,而是通过外力辅助,将现有龙气的“质”提纯,或许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可试。”他盘膝坐于榻上,屏息凝神,意识沉入丹田深处,小心翼翼地引导着那缕如游丝般微弱的金色龙气。与此同时,谢凌云手掌抵在他后心,一股精纯温和的赤阳真气缓缓渡入,并非融合,而是如同一个温暖的熔炉,包裹、淬炼着那丝龙气,助其褪去杂质,凝聚精华。
这个过程极为精细,对两人心神消耗皆是不小。时间一点点流逝,静室内只有悠长的呼吸声。足足过了一个时辰,沈清尘丹田内那缕龙气,终于从原本的淡金色,凝聚成了一缕细若发丝、却璀璨如纯金的精纯气流!
“就是现在!”沈清尘猛然睁开双眼,指尖那缕精纯龙气如同拥有灵性般,精准地点向龟甲中央的残缺印记!
“嗡——!”
龟甲剧烈一震!其上那些扭曲的云纹骤然亮起耀眼的金色光芒,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光芒流转,竟在龟甲上方投射出一幅由光点构成的、不断变化的、残缺的立体星图虚影!
这星图与藏经阁主殿那幅浩瀚星图截然不同,更加古老、简洁,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苍茫与威严!星图中央,隐约可见几条扭曲的线条,勾勒出某种类似龙形的轨迹,而轨迹的尽头,指向一个格外明亮的光点,光点旁,有几个模糊不清的古篆小字虚影闪烁不定,难以辨认。
“这是……地图?”谢凌云凝神细看,心中震动。这星图透出的气息,与那具寒玉棺椁散发出的皇道威严同源!
沈清尘(灵魂)更是心神剧震!他死死盯着那龙形轨迹和尽头的光点,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悸动告诉他——这很可能是一幅指引“某物”所在地的星图!而那“某物”,极有可能与失踪的玄龙玉玺,甚至与父皇留下的其他后手有关!
然而,星图虚影仅仅持续了三息时间,便因龙气后继乏力而骤然溃散。龟甲恢复暗淡,仿佛耗尽了力量。
静室内重归寂静。两人对视,皆看到对方眼中的惊骇与兴奋。
“果然需要精纯的龙气驱动!”谢凌云沉声道,“这龟甲,是一把钥匙,或者说,一份残图。”
沈清尘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可惜,龙气太弱,无法持久,更看不清关键标注。”他摩挲着龟甲,“看来,要想解开此谜,我必须设法……提升这具身体与龙气的契合度,甚至……滋养壮大这缕龙气本身。”
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挑战。龙气乃皇道象征,与血脉、命格息息相关。他如今魂穿异体,龙气如同无源之水,滋养壮大谈何容易?
谢凌云也意识到其中的困难,但他思路更为开阔:“或许未必需要完全依赖龙气。素心仙子既指引我们找到此物,或许岛上另有契机。再者,这星图所指方位,或许能从其他典籍中推断一二。”
正在二人商议之际,静室外传来侍女轻柔的声音:“二位贵客,仙子有请,前往‘听涛小筑’一叙。”
素心仙子突然相邀?
谢凌云与沈清尘对视一眼,心中俱是一凛。他们刚刚有所发现,仙子便即刻相召,是巧合,还是……她一直在关注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知道了,这便过去。”谢凌云应了一声,与沈清尘迅速将龟甲收起,整理了一下衣袍。
打开静室门,侍女恭敬等候。两人跟随侍女,穿过几重院落,来到素心斋后院一处临崖而建的精巧竹轩。轩外云海翻腾,崖下惊涛拍岸,故名“听涛小筑”。
素心仙子依旧是一袭素白长裙,坐于轩中,正在烹茶,气定神闲。见二人到来,她微微抬手示意:“坐。”
二人落座,仙子亲手为二人斟茶,茶香清冽,闻之令人心神宁静。
“藏经阁一行,可有所获?”素心仙子放下茶壶,目光平静地看向沈清尘,仿佛随口一问,却直指核心。
沈清尘心中微动,面上不动声色:“多谢仙子指点,略有所得,见识了前辈先贤的浩瀚收藏。”
素心仙子淡淡一笑,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沈清尘袖中(那里藏着龟甲),语气悠然:“藏经阁乃三仙岛根基之一,收录万千。有时,重要的并非那些光芒夺目之物,反倒是些蒙尘残片,或许内藏玄机。”
她话锋一转,不再深究,转而道:“今日请二位来,是有一事相告。三日后,岛上将举办一场‘仙茗小会’,届时另两岛的同道也会前来。此会名为品茗论道,实则是三岛弟子交流切磋、交换物资的场合。二位若有兴趣,可随本座一同前往观摩,或有所得。”
仙茗小会?三岛交流?
谢凌云与沈清尘心中同时升起警惕。这看似平常的聚会,在此时提出,恐怕绝非品茗那么简单。素心仙子此举,意欲何为?是想将他们引入更复杂的漩涡,还是另有用意?
“多谢仙子美意,我等定当赴会见识一番。”谢凌云拱手应下。眼下身在对方地盘,不宜直接拒绝,且这确实是一个了解三仙岛各方势力、或许还能探听外界消息的机会。
“甚好。”素心仙子点头,不再多言,专心品茶。
又闲谈几句后,二人告退。
离开听涛小筑,返回静室的路上,谢凌云传音道:“这仙茗小会,恐是鸿门宴。”
沈清尘眼神深邃:“是危机,也是机会。正好可借此看看,这三仙岛的水,到底有多深。而且……”他顿了顿,“或许能在小会上,找到滋养龙气的线索。”
龟甲之谜未解,仙会之约又至。平静的仙岛之下,暗流愈发汹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