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主有言:‘青衣染血,玄玉蒙尘。帝星晦暗,待时而飞。’”
黑衣人的话语如同惊雷,在沈清尘心中炸响,瞬间压过了海浪的喧嚣。这偈语直指他前世核心秘密,来人背后所谓的“楼主”,其深浅莫测,是敌是友,难辨吉凶。
谢凌云虽不能尽解偈语深意,但从沈清尘瞬间绷紧的身体和骤变的呼吸中,已感知到事态的严重性与极高的风险。他目光锐利如鹰隼,牢牢锁定数丈外的黑衣人,体内赤阳真气暗涌,蓄势待发。空气中弥漫着无声的紧张。
去,可能是自投罗网,落入比玄元宗更可怕的陷阱。
不去,则立刻就要面对玄元宗的全面搜捕,在这陌生海岸,无异于瓮中之鳖。
电光石火间,沈清尘与谢凌云视线交汇。无需言语,多次生死边缘培养出的默契让两人瞬间达成共识:险中求存!
沈清尘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声音恢复了冷静,带着一丝刻意营造的疏离与警惕:“阁下偈语深奥,我等听不甚明。不过,‘三仙岛’确是我二人原定之所。”他这是在试探,看对方是否真的了解他们的行程。
黑衣人似乎轻笑了一声,声音依旧冰冷无波:“夫人不必试探。楼主神通广大,既知殿下与夫人有难,又岂会不知二位欲往何处?此刻玄元宗搜寻的焰火已在不远处亮起,时间紧迫,还请速决。”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远处岛屿方向,数道醒目的赤红色焰火尖啸着升空炸开,正是玄元宗大规模搜山的信号!火光映照下,甚至能隐约看到人影绰绰,正向海岸线扑来!
追兵已近!
“走!”谢凌云不再犹豫,低喝一声,当先从礁石后跃出,赤阳剑虽未出鞘,但凛冽的剑意已锁定黑衣人,一旦有异动,必将迎来雷霆一击。他选择相信沈清尘的判断,但也做好了随时翻脸的准备。
沈清尘紧随其后,玄阴之气隐而不发,身形飘忽,与谢凌云呈犄角之势,隐隐将黑衣人置于可攻击范围之内。
黑衣人对于两人毫不掩饰的戒备视若无睹,只是微微侧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船在那边,二位请随我来。”说罢,转身便向海边停泊的黑舟走去,步伐轻盈,竟是将后背完全暴露给了两人,显得有恃无恐。
这份从容,反而让谢沈二人心中警惕更甚。对方要么是实力远超他们的想象,要么就是确有“诚意”。
三人迅速来到岸边,黑舟悄无声息地滑近。登上狭窄的船舱,内部陈设简单到近乎简陋,只有几张固定的硬木椅,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类似檀香却又带着一丝冷冽的气息。
黑衣人并未入舱,而是立于船头,双手结印,打出一道法诀。黑舟周身泛起一层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幽光,随即如同离弦之箭般悄无声息地射入茫茫大海,速度之快,远超寻常船只,却诡异的没有发出多大响声。
船舱内,谢凌云与沈清尘相对而坐,皆沉默不语。神识却早已散开,仔细探查着舟身每一寸角落,同时密切关注着船头黑衣人的一举一动。
舟行海上,破开迷雾。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已远离海岸,后方岛屿的轮廓渐渐模糊。黑衣人始终立于船头,如同雕塑,除了操控舟楫,再无任何多余动作。
“阁下如何称呼?”谢凌云率先打破沉默,开口试探。他的声音在狭窄的船舱内回荡。
黑衣人头也未回,声音平淡:“无名小卒,不足挂齿。世子殿下称我‘影煞’即可。”
影煞?这显然是个代号。谢凌云继续问道:“贵楼主与我二人素昧平生,为何出手相助?”
影煞淡淡道:“楼主之意,非属下所能揣度。待到三仙岛,楼主自会与二位相见分说。”
回答滴水不漏,将所有问题都推给了那位神秘的“楼主”。
沈清尘忽然开口,声音清冷,却直指核心:“楼主既知‘青衣染血’,想必也清楚‘玄玉’何在?”他在试探对方对前朝秘辛的了解程度,以及真实意图。
影煞操控舟楫的手微微一顿,虽极其细微,却未逃过沈谢二人的感知。他沉默了片刻,才缓缓道:“楼主只言‘蒙尘’,未提其他。夫人若想知道更多,不妨亲自问楼主。”
避实就虚,但那一瞬间的停顿,已说明很多问题。这“楼主”即便不是敌人,也绝非易与之辈。
谢凌云与沈清尘交换了一个眼神,均看到对方眼中的凝重。这趟三仙岛之行,恐怕不会平静。
黑舟在夜色中疾驰,方向明确,正是通往三仙岛的海路。四周海雾渐浓,将小舟吞没,仿佛驶向一个未知的迷局。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在浓雾深处,另一双冰冷而贪婪的眼睛,正透过某种水镜法术,遥遥注视着这艘黑舟的动向。
“楼主……终于忍不住出手了么?也好,省了本座一番功夫……”一声低沉的冷笑,在雾中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