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窗帘不奇怪,但连玻璃都没有,就不对劲了吧。
比划了一下,叶觉玦发现窗户的大小,是足以容纳一个成年人身体,带着这个想法,她背靠墙,再看向那张斜着的床时,又多了些不一样的看法。
如果在深夜,一个人从梦中醒来,被方向所误导下,也许会以为门是通向这边的,而当他向这里走来,触摸的只会是虚空,然后在没有任何保护措施的情况下坠落。
不过,比起这个,更可能的,恐怕是让住进这里的人,能更好看清对面的村子。
又或者,是让村子能看清他们。
叶觉玦扶着墙,感到那沉睡于夜的生物,似乎真的活了过来,在黑暗中对她眨了眨眼。
先前的遭遇给予她不少警示,于是叶觉玦也没去选择床,而是靠着墙,打算稍微休息一下,不知为什么,心里总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接下来的几天里,他们不会有好好休息的机会。
〖不能休息的感觉怎么样?〗
洺垸神出鬼没,这是又冷不丁出声了。
〖友情提醒,商城里会有类似的道具,能让你保持长久的清醒哦。〗
口吻如同一个推销员。
“……”
压下心中的不安,叶觉玦认真问道:“你很无聊吗?”
〖……〗
同样的沉默也出现了。
〖我这是在帮你。〗
撂下这句话后,如同赌气,洺垸又重归平静了。
帮我什么?
叶觉玦探究着话中的深意。
以洺垸平日里的风格,除了在阴阳怪气嫌弃她等级太低外,她倒是没听出太多什么。
总不会是大发慈悲的,跟她说话,让她保持清醒吧。
联想到这里,叶觉玦站起身,这一刻,她猛然意识到了什么。
既然睡梦对她们的影响越来越大,那面对这更诡异的房间,单靠勉强保持清醒,就真的能平安无事吗?
不行。
叶觉玦摇摇头,她不知道其他人会不会发现这点,但她清楚的是,主线任务还没开始,人员折损程度就已经越来越高了,如果再等今晚,那明天究竟还有多少人都是一个问题。
她握住门把手,心中有了决定。
没有房号,只有钥匙,如何去确认其他人的方向呢?
在短暂的记忆中,叶觉玦快速思考,很快,一个瘦小胆怯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脑海中。
是唐悦声。
看着几人都是各自回房后,唐悦声低下头,内心涌起些别样的情绪,明明每个人只关注自己,不对他人作任何理会,也是她所希望的,甚至以前的她就是这样做的。
但真的遇到同样冷漠的人时,唐悦声发现,姐姐说的没错。
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家人和朋友外,没有人会去关心你,你的生死存亡与他们无关。
更何况她这种既想得到帮助,又不愿付出的人,没有家人在身边,早晚要吃苦头。
是的,她确实尝到苦果了。
所以姐姐……你是因为我,才选择自杀的吗?
唐悦声靠着墙壁,慢慢蹲了下来。
脑海中不受控制的回忆着,姐姐还在时的画面。
那时父母因车祸双亡,她遭受巨大打击,几乎是不想活下去。
是姐姐夺过她手中的刀,划伤自己的手,对她说,只要还有一个家人活着,她就不许放弃生命。
可是姐姐……我一直活到了现在。
你为什么要去自杀呢?
唐悦声环抱双臂,泪水早已浸湿脸颊,她始终是想不通,一向乐观开朗的姐姐,为何会去莫名自尽。
所以在葬礼上,当姐姐的朋友低声问她,能接受姐姐去世吗,想不想让她回来时。
她毫不犹豫地点头。
然后,她触碰了那张黑金色卡片,写下名字,来到了这里。
唐悦声擦拭着眼泪,她知道,比起复活姐姐这虚无缥缈的愿望,更可能的是她会先一步死去,与姐姐团聚。
从刚才起,在这栋旅馆楼下,她就感觉到一道视线,以及怪异的阴冷感始终包围着她。
耳边更有一个声音在低语:
“你终于来了……我好想你……”
犹如被控制般,唐悦声发现自己直直站起,而前进的方向,正是前面那个毫无遮挡的窗。
什么?
她想不明白。
直到身体抵达边缘,冷风吹入带来片刻清醒,唐悦声才下意识用手扶住窗框,但这动作更像是本能,而并非发自内心。
告诉我,你在想什么?
那个声音问道,带着循循善诱。
我……我在想?
唐悦声感到恍惚,明明觉得有哪里不对,却抓不住头绪,只能是惯性地摇头。
我不知道。
“但你知道,比起痛苦地活着,你更想去与家人团聚……”
“对吗?”
太对了。
泪水再次涌出,唐悦声用力点头,这次的话直戳中了她深埋已久的念头。
“那你还在等什么呢?”
声音变得高昂,带着催促。
“你要知道,现在耽误的每一秒,在你家人眼中,都是你犹豫不决的证明。”
那声音如同实质,饱含情感,甚至还带着一丝熟悉的语调。
是的,我让他们等太久了……我也想念他们太久了。
唐悦声哽咽着,情绪彻底失控,她不再僵硬麻木,而是陷入更深的绝望中。
“他们在等你,跳下去,你就还是他们的家人。”
声音不再激昂,仿佛担心惊扰什么,归于平静。
“你说得对……就算他们怪我,又怎么样呢?我主动去找,他们没法阻止我。”
她大半个身体探出窗外,仿佛那里是生路,而并非坠亡的深渊。
“爸妈,姐姐……我好想你们呀。”
闭上眼,张开怀抱,她仿佛回到最幸福的日子。
其实不过是过往最平常的一天,家人齐聚餐桌,但每个人的笑脸,比任何时候都清晰。
“你还真想自杀?”
“嗯?”
惊讶的女声将她带回现实,直到被重重摔在地上,唐悦声仍处于迷茫中。
发生了什么?
沈新茶和叶觉玦为什么会在这里?
视线触及二人,她们都没在看她。
沈新茶挨着叶觉玦埋怨:“你知道吗?她刚才差点把我也带出去。”
“我手受伤了。”叶觉玦亮出扭伤的手腕,显得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