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门外,钱不多那圆胖的脸上依旧堆着热情的笑容,只是眼神深处比往日多了几分郑重。他身后并未带着随从,独自一人前来。
顾云深与沈知意对视一眼,打开了院门。
“钱掌柜去而复返,不知有何指教?”顾云深语气平淡,侧身将其让进院内。
钱不多进入院中,先是警惕地四下看了看,随后挥手布下了一道隔音结界,这才压低声音道:“沈仙子,顾公子,实不相瞒,钱某此次前来,是受人所托,也是为自身前程,特来向二位示警,并做一笔交易。”
“示警?交易?”沈知意眸光微动,“钱掌柜请直言。”
钱不多搓了搓手,低声道:“二位可知,就在方才,玄清阁大长老厉千行已下令,动用所有暗线,要将沈仙子身怀星核、并拥有专克邪功的净世星炎之事,大肆渲染传播?其用意,便是要让仙子成为众矢之的,引动更多贪婪之辈对仙子出手!”
沈知意与顾云深心中并无太多意外,这本就是预料中事。
“此外,”钱不多继续道,“影杀楼对仙子的悬赏,已翻了一倍!如今恐怕连一些隐世不出的老怪物都会心动。而且,玄清阁正在向散修联盟执法队施压,指控仙子在擂台上‘恶意废人修为’,要求取消仙子的参赛资格,并予以严惩!”
顾云深眉头微蹙:“论剑台规矩,生死各安天命。厉绝动用邪术在先,知意反击在后,何来恶意之说?”
钱不多苦笑:“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玄清阁在天枢城经营多年,与联盟内部不少长老都有交情。若他们铁了心要借此生事,虽未必能真的取消资格,但也足以给仙子带来不少麻烦,分散心神。”
他顿了顿,看着沈知意,语气诚恳:“仙子,恕钱某直言,您如今处境,可谓四面楚歌。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
沈知意面色不变:“多谢钱掌柜告知。不知钱掌柜所说的‘交易’,又是指什么?”
钱不多脸上笑容收敛,正色道:“钱某不才,背后是‘四海商会’。商会主营消息与各类资源流通,在天枢城乃至整个北域,都有些人脉。我们可以为仙子提供两样东西。”
“其一,是情报。我们可以将玄清阁、影杀楼以及其他对仙子有企图的势力的动向,及时告知仙子。包括他们派出了哪些人,有何计划,甚至……他们在天枢城的部分据点分布。”
“其二,是资源。仙子修行所需丹药、材料,乃至一些保命、遁走的符箓法器,只要仙子需要,四海商会可以优先、并以最优惠的价格提供给仙子。”
这条件,不可谓不优厚。尤其是在这危机四伏的时刻,准确的情报和充足的资源至关重要。
“代价呢?”沈知意直接问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钱不多微微一笑:“商会希望,能与仙子建立长期的合作关系。并非要仙子加入商会,而是希望在未来,仙子若有所成,能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照拂商会一二。同时……商会希望能有机会,近距离研究一下净世星炎的特性——当然,绝不会伤及仙子分毫,只是采集一丝气息用于研究。商会怀疑,此炎或许对克制某种……古老的诅咒有益。”
他话语中透露出的信息,让沈知意和顾云深心中一动。古老的诅咒?莫非四海商会也与“虚无之暗”有所牵扯,或者正在遭受其侵蚀?
沈知意沉吟片刻。四海商会的意图很明显,这是一场投资。投资她的潜力,同时也想借助她的净世星炎。风险在于,与商会绑定过深,可能会卷入其他纷争。
但她现在确实急需情报和支持。玄清阁的毒计已然展开,单靠她和顾云深几人,难免被动。
“可以。”沈知意做出了决定,“但我有几个条件。”
“仙子请讲。”
“第一,情报必须准确及时,若有虚假或延误,合作即刻终止。”
“第二,商会不得干涉我的任何行动自由。”
“第三,研究净世星炎,需在我绝对安全且自愿的情况下进行,并且,我需要知道你们研究的全部结果。”
“第四,合作内容,仅限于情报和资源交易,不包括为商会出手对敌。”
钱不多仔细听完,脸上笑容更盛:“仙子的条件合情合理,钱某可以代表商会答应!这是商会的‘四海令’,持此令可在任何四海商会据点调动相应资源,同时也是传讯工具。”
他取出一枚雕刻着海浪云纹的蓝色玉牌,递给沈知意。玉牌触手温润,内含复杂的阵法波动。
沈知意接过玉牌,微微颔首:“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钱不多拱手,“那么,作为合作的第一份诚意……”他压低声音,快速说道,“玄清阁已联系了‘血刀’冯莽,此人乃是金丹后期散修,嗜杀成性,惯用一柄饮血刀,实力强横。他们很可能在仙子下一场比试后,于返回云来居的路上设伏。此外,影杀楼一位代号‘幽影’的金丹后期巅峰杀手,已潜入天枢城,此人极其擅长幻术与毒道,需格外警惕。”
说完这些,钱不多撤去隔音结界,再次恢复了那副和气生财的模样:“消息已带到,钱某就不打扰二位清修了,告辞。”
他匆匆离去,仿佛只是来串了个门。
院内,沈知意摩挲着手中的四海令,眼神深邃。
“四海商会……倒是会抓住机会。”顾云深道,“他们的情报,应该不假。血刀冯莽,我听说过此人,确实是个难缠的角色。至于‘幽影’……影杀楼排名前二十的杀手,据说曾成功暗杀过一位元婴初期修士。”
沈知意收起四海令,目光看向论剑台的方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们既然出招,我们接着便是。”
她非但没有畏惧,心中反而升起一股强烈的战意。危机,同样是磨砺的契机。
“当务之急,是提升实力。”她取出李慕白给的那枚《基础剑诀》玉简,“云深哥,还要劳烦你为我护法,我需要尽快掌握一些剑道基础。”
顾云深点头:“好。”
接下来的时间,沈知意全心沉浸在《基础剑诀》的参悟之中。这剑诀虽名“基础”,却直指剑道本质,讲述的是如何引动灵力化剑,如何运剑发力,如何凝聚剑意,乃是剑修之道的根本。
她拥有星辰金丹,对能量的掌控本就远超同阶,再加上神魂强大,悟性惊人,不过半日功夫,便已掌握了灵力化剑的技巧。
只见她并指如剑,指尖星辉流转,一道尺许长、凝练无比的星辰光剑便瞬间成型,剑身光华内敛,却散发着令人心悸的锋锐之气。
她以指代剑,在院中缓缓舞动,初时还有些生涩,但很快便变得流畅自然。星辰之力随着剑诀引动,在她周身流转,与剑招完美融合。
她并未学习任何具体的剑法招式,而是专注于体会那种“意到剑到”、“身与剑合”的感觉。
不知不觉间,一夜过去。
当晨曦再次降临,沈知意缓缓收势,指尖的星辰光剑散去。她睁开双眼,眸中仿佛有剑光一闪而逝。
虽然只是初步入门,但她感觉自己对力量的掌控更加精细,出手也更加凌厉。这《基础剑诀》果然对她大有裨益。
“时候不早了,该去论剑台了。”顾云深道。
沈知意点头,眼神锐利。
今日,无论遇到的是谁,无论台下有何埋伏,她都将以手中之“剑”,斩出一条通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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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