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墟茶肆的竹帘被风掀起半幅,卷进丹宗后山的青竹香。云逍握着炭笔的手悬在素笺上方,指腹蹭了蹭左眉的月牙疤——纸上的“灵参提纯丹方”刚画到第三步,炭灰在笺上晕开个浅墨点,像极了灵田晨露打湿的青禾尖。
“发什么呆呢?”苏清月的笑声撞碎茶烟,她正把雪团的尾巴绕成毛球,指尖沾着灵茶渍,“再愣神,周长老要罚你去晒三天灵草了。”雪团“喵呜”一声蹦到她膝头,粉鼻尖蹭着她手背,右耳的银环被松垮的发带掩着,在阳光下漏出点细碎的光——那是天衍宗外门弟子的标识,她藏了三个月,还是没藏住。
这道光落进茶肆角落的眼底。穿灰布短打的汉子抿了口粗茶,袖口滑下寸许,露出手腕上的青铜护腕——天衍宗执法队的信物。他摸出传讯符,指尖刚要捏碎,却见云逍突然抬头,目光像灵田的犁尖般锋利:“这位兄台,茶凉了,要添吗?”
汉子的手顿在半空。苏清月顺着云逍的视线看过去,心脏猛地缩成一团——发带不知何时松了,银环明晃晃挂在耳尖,像根引火的柴。她慌忙去扯发带,却听见茶肆门“哐当”被踹开,阴影铺天盖地罩下来:“苏清月,跟我回宗门。”
凌霄站在门槛外,墨色执法服上的“执法令”泛着冷光,左胸的绣章绣着天衍宗的星图。他身后跟着八个执法弟子,剑鞘斜指地面,杀气卷得竹帘哗哗作响。苏清月的手指瞬间扣住袖中软剑,雪团炸起尾巴,喉咙里滚出威胁的低鸣。
“凌霄,你疯了?”苏清月站起来,发带彻底滑落,银环在阳光下闪得刺眼,“我早不是天衍宗弟子了!”她的声音里带着颤音,既有被通缉的恐慌,也有对旧人的失望——三年前凌霄还会帮她藏起违规的话本,现在却像块没有温度的执法牌。
凌霄的喉结动了动,握剑的手青筋暴起:“跟我回去,我向长老求……”“求他们把我绑在姻缘柱上嫁给你?”苏清月打断他,软剑“唰”地抽出,剑身星纹映着她发红的眼睛,“我苏清月的日子,轮不到别人指手画脚!”
冲突在瞬间点燃。执法队副队长——左脸带刀疤的汉子——突然挥剑砍向苏清月,骂道:“少跟叛宗贼婆废话!”云逍早有准备,指尖按在脚边灵竹椅腿上——茶肆的桌椅都是丹宗后山的“养魂竹”,此刻在他灵气催动下,竹丝抽芽成藤,像灵田的绳索般缠住副队长的剑,“咔嗒”绞断剑刃。
副队长惊怒交加,抬手打出一道黑符,却被云逍掌心的金光撞得粉碎。他手背突然冒起黑烟,露出个刻在皮肤里的丹炉纹身——幽冥阁的标识!凌霄瞳孔骤缩:“你是幽冥阁的人?”副队长狞笑着扑向苏清月,却被雪团尾巴扫中后背,摔在灵竹桌上,撞翻的茶盏溅了一地茶渍。
云逍拽着苏清月往茶肆后巷跑,灵竹藤蔓在身后织成屏障,挡住执法队的追击。直到躲进丹宗后墙根,两人才停下喘气。苏清月发梢沾着竹叶,声音发抖:“刚才那副队长……”“是幽冥阁的内奸。”云逍抹了把汗,掌心还留着净化的灼热,“他们故意泄露你的行踪,想借执法队的手除掉你。”
他掏出瓷瓶,倒出粒清露丹塞进苏清月手里:“先压下气息。”苏清月接过丹药,银环在掌心里晃了晃,突然笑出声:“咱们俩还真是天生的麻烦精。”云逍也笑了,指节敲了敲后墙——墙根的三叶草在他灵气里开出小白花,像灵田垄间的晨露,“麻烦精才好,能一起守着灵田。”
远处传来执法队的喝骂声。雪团从苏清月袖里探出头,“喵呜”叫了一声。云逍拉起她的手往丹宗侧门走,阳光穿过银杏叶洒在他们身上,影子像灵田并肩生长的青禾。而茶肆里,凌霄盯着地上的丹炉纹身,捏碎传讯符的指尖泛着白——符纸灰烬里飘出缕黑烟,顺着窗缝钻出去,朝着他们的方向追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