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渊离开青云宗的第一天，就遇到了麻烦。
从中州前往南疆，最快的路线是穿过“断龙山脉”南麓，经由“云梦泽”水路南下。这条路线原本由中州皇朝掌控，沿途有驿站、渡口、守卫，相对安全。
但现在，中州自身难保。
暗渊在攻破北境后，兵分三路，其中一路三十万大军直扑中州边境。中州皇朝调集五十万边军迎敌，双方在“铁壁关”一线展开拉锯战，战况胶着。
而墨渊要走的路线，正好穿过战区边缘。
“前方就是‘落霞镇’。”墨渊站在一座小山的山顶，俯瞰下方的小镇。
落霞镇是中州边境的一个繁华集镇，因晚霞映照在镇外的湖泊上而得名。平日里，这里商贾云集，南来北往的修士、凡人络绎不绝。
但现在，镇子里一片死寂。
房屋大多被毁，街道上到处都是烧焦的痕迹。几具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路边，已经腐烂发臭。偶尔能看到一两个幸存者，如同惊弓之鸟般在废墟中翻找食物。
战争，从来都是这样残酷。
墨渊沉默地看着这一切。
他想起了霜穹城，想起了那些死去的族人，想起了父亲最后的微笑。
“暗渊……”他握紧拳头，眼中闪过杀意。
但他没有冲动。
他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赶去南疆，拿到冰焰本源，救云浅月。其他的，都要往后放。
深吸一口气，墨渊准备绕开落霞镇，从旁边的山林穿过去。
但就在这时，镇子里突然传来一声尖叫。
“救命——！！！”
是一个女子的声音，带着绝望和恐惧。
紧接着，是几个男人的狞笑声：
“跑？往哪跑？这方圆百里都被我们暗渊控制了，你能跑到哪去？”
“乖乖听话，把东西交出来，说不定还能留你一命。”
“嘿嘿，这小娘子长得不错，杀了可惜……”
墨渊脚步一顿。
他不想节外生枝，但……
混沌灵珠在怀中微微发烫，仿佛在催促他。
云浅月如果在这里，一定会去救人吧？
那个善良到有点傻的姑娘，从来见不得无辜者受难。
“唉。”墨渊叹了口气，转身走向镇子。
就当……替她做点事吧。
落霞镇中心，一座还算完整的宅院里。
三个穿着暗渊服饰的修士，正围着一个女子。
女子约莫二十出头，衣衫褴褛，脸上满是污垢，但依然能看出姣好的面容。她紧紧抱着一个包袱，缩在墙角，眼神惊恐。
“把东西交出来！”为首的疤脸修士恶狠狠地说，“那是我们暗渊要的东西，你敢私藏？”
“这……这是我爷爷留给我的……”女子声音颤抖，“不是什么宝物，只是一本旧书……”
“旧书？”疤脸修士嗤笑，“你爷爷是‘赤松子’吧？那个老东西临死前把炎帝陵的地图藏起来了，你以为我们不知道？”
炎帝陵地图？
躲在暗处的墨渊心中一动。
他要去的正是炎帝陵，如果有地图，会省去很多麻烦。
“我不知道什么地图……”女子摇头，“这真的只是一本医书……”
“敬酒不吃吃罚酒！”疤脸修士失去耐心，伸手就要去抢。
但他的手还没碰到包袱，整个人就僵住了。
一股冰冷的气息笼罩了他。
不是普通的冷，而是一种深入骨髓、冻结灵魂的冷。
“谁？！”另外两个修士反应过来，警惕地看向四周。
墨渊从阴影中走出。
他换了一身普通的青衫，戴着斗笠，遮住了大半面容。但那股元婴期的气息，是藏不住的。
“元婴修士？！”三个暗渊修士脸色大变。
他们只是筑基期的小喽啰，欺负普通人还行，对上元婴就是找死。
“前辈……”疤脸修士强作镇定，“我们是暗渊的人，奉血煞魔君之命办事。还请前辈行个方便，不要插手。”
他搬出血煞魔君的名头，想要吓退对方。
但墨渊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
“血煞魔君？他不是死了么。”
“什么？！”三人同时惊呼。
血煞魔君死了？那可是元婴中期的大能，在暗渊七十二魔君中排名第十五！
“你……你胡说什么！”疤脸修士色厉内荏。
“我没必要跟死人解释。”墨渊抬手，指尖浮现出一缕冰蓝色的火焰。
那是冰焰。
虽然还很微弱，但散发出的气息，已经让三个筑基修士如坠冰窟。
“逃！”疤脸修士当机立断，转身就跑。
另外两人也反应过来，分头逃窜。
但他们刚跑出两步，身体就僵住了。
不是被定身，而是……被冻住了。
冰焰从墨渊指尖飞出，化作三条细线，缠住了他们的脚踝。寒气顺着经脉蔓延，瞬间将他们冻成了三尊冰雕。
然后，冰雕碎裂，化作满地冰屑。
三个筑基修士，连惨叫都没能发出，就死得干干净净。
墨渊收回冰焰，看向墙角的女子。
女子已经吓傻了，呆呆地看着他，连呼吸都忘了。
“没事了。”墨渊尽量让声音温和一些，“他们死了。”
女子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跪下磕头：“多谢前辈救命之恩！多谢前辈！”
“起来吧。”墨渊虚空一托，一股柔和的力量将她扶起，“你说你爷爷是赤松子？”
“是……”女子点头，眼泪又流了下来，“爷爷是南疆有名的医师，三个月前来中州访友，没想到遇到战争……他为了救我，被暗渊的人杀了……”
她说着，从包袱里取出那本书。
确实是一本医书，封面上写着《赤松医典》。
“他们说爷爷有炎帝陵的地图，但爷爷临死前告诉我，地图不在书里，在……”女子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在我的记忆里。”
“记忆里？”墨渊皱眉。
“爷爷用一种秘法，把地图‘刻’在了我的神魂深处。”女子解释，“他说，只有心地纯善、不为私利的人，才能从我这里得到地图。否则，强行搜魂只会让地图永远消失。”
原来如此。
赤松子这是为了防止地图落入恶人之手，才用了这种手段。
“那你愿意把地图给我吗？”墨渊问。
“我……”女子看着他，眼神复杂，“前辈救了我，按理说我应该报答。但爷爷说，地图事关重大，不能轻易给人……”
“我要去炎帝陵，找一样能救人性命的东西。”墨渊坦诚道，“如果找不到，我……和我最重要的人，都会死。”
他说得很平静，但女子能听出其中的沉重。
“最重要的人……”女子喃喃道，“是前辈的道侣吗？”
墨渊沉默片刻，点头：“算是吧。虽然……她现在只剩一缕真灵。”
他从怀中取出混沌灵珠。
珠中的那缕金色火苗，此刻已经微弱到几乎看不见了。
女子看着那缕火苗，忽然流下泪来。
“我爷爷临死前，也是这样……”她哽咽道，“他握着我的手，说他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治好奶奶的病……”
她擦干眼泪，似乎下定了决心。
“前辈，我可以把地图给你。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
“带我一起去南疆。”女子认真道，“地图刻在我的神魂里，只有我能‘读’出来。而且，我对南疆很熟悉，可以给你当向导。”
墨渊皱眉。
带着一个凡人女子去南疆，太危险了。
而且他只有三天时间，带着拖累只会耽误行程。
“前辈放心，我不会拖后腿的。”女子似乎看出他的顾虑，“我虽然不是修士，但从小跟爷爷学习医术和毒术，自保能力还是有的。而且……”
她咬了咬唇：“我想去南疆，找到爷爷说的‘炎帝传承’。爷爷说，如果我能得到传承，就有可能复活奶奶。”
复活？
墨渊心中一动。
如果炎帝传承有复活死者的能力，那是不是也能救云浅月？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
“赤霞。”女子回答，“因为我出生那天，晚霞特别红，爷爷就给我取了这个名字。”
赤霞。
倒是挺适合她。
“好。”墨渊最终点头，“我带你一起去。但路上一切听我指挥，遇到危险不要逞强。”
“是！多谢前辈！”赤霞欣喜道。
墨渊看着她的笑容，忽然想起了第一次见到云浅月时的情景。
也是这样一个女子，明明自身难保，却还在想着救人。
也许，这就是缘分吧。
从落霞镇往南三百里，就是云梦泽。
云梦泽是一片广袤的沼泽湿地，方圆数千里，终年笼罩在浓雾中。沼泽里生活着各种毒虫猛兽，还有传说中的人面鱼、水鬼等精怪。
平时，有经验丰富的船夫摆渡，修士们可以安全通过。
但现在战争爆发，船夫要么逃了，要么死了。沼泽里还潜伏着暗渊的斥候，专门截杀过往的修士。
“前辈，我们要怎么过去？”赤霞看着眼前茫茫的沼泽，有些发怵。
她虽然是南疆人，但从小在城镇里长大，很少来这种险地。
“飞过去。”墨渊说。
他是元婴修士，可以御剑飞行。虽然带着一个人速度会慢一些，但总比走水路安全。
但赤霞摇头：“不行，云梦泽上空有‘禁空阵法’，是上古时期留下的。修士在这里飞行，会引动阵法攻击。”
墨渊皱眉。
他确实感觉到空中有微弱的阵法波动，但没想到是禁空阵法。
“那怎么办？”
“走水路。”赤霞指向沼泽边缘，“那里应该还有藏着的船。爷爷说过，云梦泽的船夫们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无论发生什么，都会在‘老地方’留一条船，给真正需要的人。”
“老地方在哪？”
“跟我来。”
赤霞在前面带路，她对这里似乎很熟悉，七拐八拐，很快就来到了一片隐蔽的水湾。
水湾里果然停着一艘小船。
船不大，只能容纳两三人。船身是用一种特殊的“浮木”打造，轻便而坚固。船上还放着船桨和一张简陋的渔网。
“就是它了。”赤霞松了口气，“爷爷说，这艘船是云梦泽的‘引渡之舟’，已经有上千年历史了。凡是心怀善意的人，都能找到它。”
墨渊检查了一下船，发现船身上刻着一些古老的符文。那些符文散发着淡淡的灵力波动，似乎有驱邪避害的作用。
“上船吧。”
两人上船，墨渊划桨，赤霞指路。
小船缓缓驶入沼泽深处。
四周是茫茫的浓雾，能见度不足十丈。水里不时有黑影游过，偶尔还能听到诡异的叫声，像是婴儿啼哭，又像是女子啜泣。
“那是‘水鬼’在哭。”赤霞小声说，“爷爷说，云梦泽淹死过很多人，他们的怨魂不散，就成了水鬼。不过我们有引渡之舟，它们不敢靠近。”
确实，那些黑影只在远处徘徊，不敢接近小船。
但危险不止来自水下。
“小心！”墨渊突然低喝，手中船桨横扫。
“啪！”
一条从雾中射来的毒蛇被拍飞，落入水中。
但这只是个开始。
越来越多的毒虫、毒蛇从四面八方涌来，仿佛受到了某种召唤。
“不对劲……”赤霞脸色发白，“平时没这么多的……除非……”
她想到了什么，脸色大变：“除非有人在操控它们！”
话音未落，浓雾中传来一声怪笑：
“嘿嘿嘿……好敏锐的小丫头。可惜，发现了也没用。”
雾中，缓缓驶出三艘黑色的小船。
每艘船上都站着三四个黑衣修士，为首的是一个独眼老者，手里拿着一根骨笛，正在吹奏。
那笛声诡异而刺耳，正是它在操控毒虫。
“暗渊的‘驭兽师’……”赤霞声音颤抖，“他们专门驯养毒虫猛兽，用来侦查和暗杀。我们……我们被包围了。”
墨渊看着那三艘船，九个人。
修为都不高，最强的独眼老者也只是金丹中期。
但在这沼泽里，他们的威胁比元婴修士还大——因为你不知道水里、雾里、草丛里，藏着多少毒虫。
“前辈，怎么办？”赤霞紧张地问。
墨渊没有回答。
他只是放下船桨，站起身。
冰蓝色的火焰在他掌心浮现。
“既然来了，就别走了。”
话音落下，他抬手一握。
冰焰爆发！
不是攻击人，而是攻击……水。
以小船为中心，方圆百丈内的水面瞬间冻结！
那些毒虫、毒蛇，全部被冻在冰层里，动弹不得。三艘黑色小船也被冻住，船上的修士惊慌失措。
“冰属性法术？！”独眼老者惊呼，“快破冰！”
但已经晚了。
墨渊的第二击来了。
他跃上半空——虽然禁空阵法限制飞行，但短距离跳跃还是可以的。他在空中连续三次折跃，落在三艘船上。
每次落地，就是一掌。
三掌，三艘船，九个人。
全部化作冰雕。
然后，冰雕碎裂，落入水中。
整个过程，不超过五息。
赤霞呆呆地看着，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她知道元婴修士很强，但没想到强到这种程度。九个暗渊修士，其中还有一个金丹中期，就这样……秒杀了？
“继续划船。”墨渊落回船上，仿佛只是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前……前辈……”赤霞咽了口唾沫，“您……您到底是什么修为？”
“元婴初期。”墨渊平静道，“刚突破不久。”
刚突破就这么强？
赤霞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小船继续前行。
接下来的路程顺利了很多，再没有遇到暗渊的拦截。可能是因为那九个驭兽师就是这片区域的负责人，他们死了，其他人也不敢来了。
一天后，小船驶出云梦泽，进入南疆地界。
南疆，与北境截然不同的世界。
这里没有冰雪，只有终年不散的湿热。山峦起伏，丛林密布，毒虫猛兽遍地。空气中弥漫着各种草木和腐烂的气味，让人很不适应。
但墨渊却感觉……很舒服。
他体内的冰焰之力，似乎很喜欢这里的环境。尤其是空气中浓郁的火属性灵力，让冰焰中的“火”之部分更加活跃。
“前辈，前面就是‘火榕镇’了。”赤霞指着远处的一个镇子，“那是南疆边境最大的集镇，也是前往炎帝陵的必经之路。我们可以在那里休息一下，打听消息。”
墨渊点头。
连续赶路两天，他也需要休整一下。而且，炎帝陵的具体情况还不清楚，需要收集情报。
两人走进火榕镇。
镇子比落霞镇繁华得多，街道上人来人往，各种口音的修士、商人、冒险者随处可见。路边摆满了摊位，售卖着南疆特有的药材、矿石、兽皮等物品。
但墨渊敏锐地察觉到，镇子里的气氛有些不对劲。
太紧张了。
每个人都行色匆匆，眼神警惕。摊位之间的商贩们不像是在做生意，倒像是在互相监视。偶尔有巡逻的修士走过，他们都穿着统一的服饰——胸口绣着一朵火焰标志。
“那是‘炎神教’的人。”赤霞小声解释，“南疆最大的势力，崇拜上古炎帝。他们控制着南疆三分之二的地盘，连中州皇朝在这里都要让他们三分。”
炎神教？
墨渊想起了清虚真人给的资料里提到过这个组织。
炎神教自称是炎帝后裔，掌握着南疆最古老的传承。他们行事霸道，排斥外来者，尤其敌视暗渊——因为暗渊在北境屠杀玄霜世家的事，让他们感到了威胁。
“最近南疆不太平。”一个卖药材的老者听到他们的对话，插嘴道，“暗渊的人渗透进来了，和炎神教发生了好几次冲突。据说暗渊也在找炎帝陵，想要夺取里面的宝物。”
“那炎帝陵现在……”赤霞问。
“被炎神教封锁了。”老者压低声音，“三天前，炎神教的圣女亲自带队，把炎帝陵周围百里都划为禁区，禁止任何人进入。违令者……格杀勿论。”
三天前？
正好是墨渊离开青云宗的时候。
这么巧？
“圣女为什么要封锁炎帝陵？”墨渊问。
“这我哪知道。”老者摇头，“不过有传言说，炎帝陵最近有异动，地火频繁喷发，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圣女可能是去调查，也可能是去……夺取里面的传承。”
传承……
墨渊和赤霞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担忧。
如果炎神教抢先一步拿到了冰焰本源，那他们就白来了。
“多谢老丈。”墨渊放下几块灵石，买了一些药材作为掩护。
两人找了个客栈住下。
房间里，墨渊布下隔音阵法。
“现在的情况很麻烦。”他分析道，“炎神教封锁了炎帝陵，我们进不去。硬闯的话，会引来整个炎神教的追杀。”
“那怎么办？”赤霞急道，“我奶奶……还有前辈的道侣……”
“别急。”墨渊沉思片刻，“炎神教封锁炎帝陵，说明他们也没进去。或者说，进去了但没拿到想要的东西。否则他们早就撤了，不会继续封锁。”
“前辈的意思是……”
“炎帝陵里，可能有什么特殊的禁制，或者考验。”墨渊推测，“炎神教的人无法通过，所以才封锁现场，慢慢研究破解之法。这给了我们机会。”
“可我们怎么进去呢？”
墨渊看向赤霞：“你说地图刻在你的神魂里，只有你能‘读’出来。那你能不能‘读’到，除了正门之外，还有没有其他入口？”
赤霞闭上眼睛，努力回忆。
许久，她睁开眼睛，脸色有些苍白：“有……有一条密道，在‘赤焰山’背面，一个叫‘火龙口’的地方。但那条密道很危险，爷爷说，那是炎帝当年考验继承者的‘试炼之路’，九死一生。”
“试炼之路……”墨渊眼睛一亮，“那就是了。炎神教的人肯定也知道这条密道，但他们不敢走，因为太危险。而我们……没有选择。”
只有三天时间，现在只剩一天了。
他必须冒险。
“你在这里等我。”墨渊对赤霞说，“我自己去。”
“不行！”赤霞摇头，“地图在我脑子里，没有我带路，你找不到密道入口。而且……我也想进去。奶奶的复活，也许就在里面。”
墨渊看着她坚定的眼神，知道劝不动。
就像他劝不动云浅月不要牺牲一样。
有些人，一旦决定了要做某件事，就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好。”他终于点头，“但你记住，遇到危险，立刻躲到我身后。如果我让你跑，不要犹豫，立刻跑。”
“嗯！”赤霞重重点头。
两人简单收拾了一下，离开客栈。
但在客栈门口，他们被拦住了。
五个炎神教的修士，穿着火红色的长袍，胸口绣着火焰标志。为首的是一个中年女修，金丹后期修为，眼神凌厉。
“两位面生啊。”女修打量他们，“从哪里来？来火榕镇做什么？”
“从中州来，采药的。”墨渊平静回答，指了指背上的药篓。
“采药？”女修冷笑，“中州正在打仗，你们还有心情来南疆采药？我看……是另有所图吧？”
她的目光落在赤霞身上，忽然眯起眼睛。
“这小姑娘……我好像在哪见过。”
赤霞身体一僵。
墨渊将她拉到身后，挡在她面前。
“前辈说笑了，我们只是普通采药人，初来乍到，不懂规矩。如果有什么冒犯之处，还请见谅。”
他一边说，一边释放出一丝元婴期的气息。
女修脸色一变。
元婴修士！
她只是个金丹后期，对上元婴毫无胜算。而且对方的态度很客气，给足了面子，如果她再纠缠，就是不知好歹了。
“原来是元婴前辈。”女修态度软了下来，“晚辈失礼了。只是最近南疆不太平，我们也是奉命盘查，还请前辈理解。”
“理解。”墨渊点头，“我们可以走了吗？”
“当然。”女修让开路，“前辈请便。不过……炎帝陵附近已经被封锁，前辈如果想去采药，最好换个方向。”
“多谢提醒。”
墨渊带着赤霞，从容离开。
走出很远后，赤霞才松了口气。
“好险……那个女人我认识，她是炎神教的执事‘火舞’，以前去爷爷那里求过医。她肯定认出我了。”
“认出也没用。”墨渊淡淡道，“她不敢拦一个元婴修士。”
这就是实力的好处。
在南疆这种地方，元婴修士已经算是顶尖战力，足以让大多数势力忌惮。
但墨渊知道，这只是暂时的。
一旦炎神教发现他们的真正目的，一定会全力阻拦。
所以，必须尽快行动。
两人离开火榕镇，朝着赤焰山方向前进。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他们离开后不久，火舞执事就发了一道传讯符：
“发现疑似赤松子孙女，与一位陌生元婴修士同行，方向赤焰山。请求支援拦截。”
传讯符化作一道火光，飞向炎帝陵方向。
一场更大的危机，正在酝酿。
赤焰山，南疆最高的火山。
山体通体赤红，如同燃烧的火焰。山顶终年冒着滚滚浓烟，偶尔会有岩浆喷发，将半边天空染成红色。
山脚下，有一个巨大的洞口，那就是“火龙口”。
传说上古时期，炎帝在此斩杀了一条作乱的恶龙，龙血浸染大地，形成了这座火山。龙魂被镇压在山中，龙口就成了通往地心的入口。
墨渊和赤霞站在火龙口外，都能感受到里面传来的恐怖热浪。
“就是这里了。”赤霞指着洞口，“爷爷说，从火龙口进去，沿着熔岩河道走三里，会看到一个岔路口。左边是死路，右边是试炼之路。”
她顿了顿，脸色有些苍白：“爷爷还说了，试炼之路有九关，每一关都是生死考验。万年来，能通过的人不超过十个。”
“十个？”墨渊挑眉，“那炎神教有人通过吗？”
“据我所知……没有。”赤霞摇头，“炎神教历代圣女都尝试过，但最好的记录也只是通过第七关。第八关和第九关，从来没人见过是什么样子。”
墨渊沉默了。
炎神教圣女，至少是元婴修为，连她们都无法通过，自己这个刚突破的元婴初期，能行吗？
但想到云浅月越来越微弱的真灵，想到只剩一天的时间，他没有退路。
“进去吧。”他说。
两人走进火龙口。
洞内比想象中更加炎热，温度高得能让普通人在瞬间脱水而死。岩壁是暗红色的，表面流淌着炽热的岩浆，像是血管一样脉动。
赤霞已经满头大汗，嘴唇干裂。
墨渊撑起一个冰蓝色的护罩，将她罩在其中。护罩隔绝了大部分热量，赤霞这才好受一些。
“前辈，你的灵力……”她担忧道。
“无妨。”墨渊摇头。
维持护罩确实消耗灵力，但以他现在的修为，撑个三五天没问题。
沿着熔岩河道走了约莫三里，前方果然出现了一个岔路口。
左边是一条宽阔的通道，尽头能看到火光，似乎通向某个巨大的空间。
右边是一条狭窄的裂缝，仅容一人通过，里面漆黑一片，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左边是炎神教探索过的‘明路’。”赤霞说，“爷爷说，那条路通往炎帝陵的外围，但核心区域被禁制封锁，进不去。右边才是真正的试炼之路，通往核心。”
墨渊看向右边那条裂缝。
他能感觉到，裂缝深处有强大的阵法波动，还有一股……熟悉的气息。
那是薪火的气息。
云浅月的真灵也在微微颤动，似乎在呼应。
“走右边。”他毫不犹豫。
两人钻进裂缝。
裂缝内部比外面看起来更加狭窄，有些地方甚至需要侧身才能通过。而且温度更高，岩壁烫得能烤熟肉。
走了约莫百丈，前方豁然开朗。
那是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空间中央有一座高台，高台上悬浮着一团金色的火焰。
火焰中，隐约能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
那人影开口，声音古老而威严：
“试炼之路，第一关——”
“心火之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