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在借他的手,收集这条线上可能存在的风险信息?还是……在测试他面对警方相关情报时的反应?
他按照指示去做了,从那个线人口中套出了一些零碎信息,主要是关于近期警方对港口区常规巡查的加强,并无特别指向组织的内容。他向安倍雪灯汇报时,刻意表现得公事公办,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
安倍雪灯听完,只是淡淡地说:“知道了。” 她看着诸伏景光,忽然问了一句,“苏格兰,你觉得警方最近的动作,是针对我们吗?”
诸伏景光心脏微微一缩,稳住心神回答:“不确定。从线人提供的信息看,像是常规的治安加强。”
安倍雪灯点了点头,没再追问,只是挥挥手让他离开。
走出房间,诸伏景光后背渗出了一层薄汗。他开始认真思考安倍雪灯的身份。她绝不仅仅是琴酒身边一个没有代号的情妇或助手。
她似乎有自己的情报网络,并且在有意识地引导他去接触某些信息。她对自己的态度也很微妙,看似冷漠,分配的任务却总带着一种……试探和观察。
她是谁?是真的组织成员,还是在利用组织达成别的目的?她几次三番让他接触与警方相关的情报,是巧合,还是意有所指?
诸伏景光感到一张无形的网似乎正在自己周围慢慢收紧,而织网的人,很可能就是那个人。他必须更加小心,同时也要想办法弄清楚她的真实意图。
组织位于歌舞伎町的一处外围联络点——名为“夜鸦”的酒吧。
表面上这是一家普通的会员制酒吧,实则用于接待一些与组织有浅层往来、不值得带入核心安全屋的客人,同时也是收集流言蜚语的场所。
诸伏景光接到安倍雪灯的直接指令:以调酒师学徒的身份潜入“夜鸦”,核对近三个月的客流记录,并留意是否有异常的关注点。任务期限一周。
第一天晚上,苏格兰穿着侍者的白衬衫黑马甲,在真正的调酒师(也是组织底层成员)指导下学习基本操作。
晚上十点左右,安倍雪灯出现了。她换下了往常的战术服,穿着一件丝质的黑色吊带长裙,外搭一件短款皮夹克,长发松散地披着,与周围昏暗暧昧的环境融为一体。她独自坐在吧台最角落的位置,点了一杯不加冰的威士忌。
她似乎没有立刻与苏格兰交流的打算,只是偶尔抬眼,目光穿过晃动的人影,落在他正在擦拭酒杯的手上。
那目光并不炽热,却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审视,仿佛在评估一件工具的性能,又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玩味。
苏格兰能感觉到她的视线,他尽量保持专注,扮演好一个略显生涩的新人调酒师,但指尖还是因为那如有实质的目光而微微发紧。
中间有一次,他需要到吧台下方取冰块。空间狭小,他蹲下身时,鼻尖几乎要碰到悬挂的杯架。
就在这时,他闻到一阵熟悉的、带着冷冽香气的味道靠近。安倍雪灯不知何时来到了吧台内侧,就站在他身后,俯身似乎也要拿什么东西。她的裙摆轻轻擦过他的小腿,温热的呼吸拂过他的后颈。
“左边的盒子,柠檬用完了。”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几乎贴着他的耳廓响起。
苏格兰身体瞬间绷紧,动作停顿了一瞬。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背后传来的体温和压迫感。他迅速从右边的盒子拿出柠檬,递给她,没有回头。
“谢谢。”她接过柠檬,指尖若有似无地划过他的掌心,停留了半秒都不到,却带来一阵微妙的战栗。然后她直起身,若无其事地离开了。
接下来的几天,安倍雪灯每晚都会出现,坐在同一个位置。
“手腕不够稳,苏格兰。”有一次,在他尝试调制一款需要抛接雪克杯的鸡尾酒时,她忽然从背后靠近,一只手轻轻覆上他握着雪克杯的手,另一只手则扶住了他的小臂。
她的手掌微凉,透过薄薄的衬衫布料,他能感受到她手指的轮廓和力量。她引导着他的动作,完成了一个漂亮的抛接。
“像这样。”她的声音近在咫尺,气息吹动他耳边的碎发。整个过程只有几秒钟,她却靠得极近,近到苏格兰能闻到她身上除了香水之外,一丝极淡的、类似于硝烟和消毒水混合的味道。
苏格兰的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他分不清这究竟是试探、警告,还是某种更私人的、危险的游戏。他只能低声道谢,然后迅速拉开一点距离,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一周的任务结束时,苏格兰整理好了核对后的记录,并标注了几个可疑的非会员访问记录。
走进昏暗的客厅时,他发现只有安倍雪灯和琴酒在。
琴酒坐在单人沙发上,一如既往地擦拭着他的伯莱塔,零件在茶几上泛着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