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口的路灯忽明忽暗地闪烁着，将三人的影子拉长又缩短。
烤肉店的油烟味还残留在衣料间，椿突然伸手将雪灯按在斑驳的砖墙上，手掌垫在他脑后防止磕碰。
银白耳钉在昏黄光线下划过一道流星般的光痕，他难得收起了玩世不恭的笑容，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
雪灯微微仰头时露出的那段脖颈线条，在灯光下像上好的白瓷般细腻；他说话时轻轻颤动的睫毛，像是蝴蝶停驻时的羽翼。
椿本来不打算这么早说的，哪有人见几次就表白的，但是如果说了的话，雪灯就会换个角度来看他吧
“我喜欢你。”椿的声音比平时低了八度，攥着雪灯衣角的手指关节发白。
巷子深处传来醉汉的歌声，衬得此刻的寂静愈发震耳欲聋。
他下意识用拇指摩挲着雪灯衣领上枣留下的折痕，这个细微的动作暴露了他压抑已久的嫉妒。
梓站在巷口的明暗交界处，镜片反射着霓虹灯破碎的光斑。
他解开西装扣子的动作比平时慢了三拍，像是给自己最后的犹豫时间。
“虽然有点唐突，但是我想说我也是。”他说这两个字时喉结滚动得异常明显，仿佛咽下了更多未出口的告白。
身后居酒屋的灯笼被风吹得摇晃，在他轮廓上镀了一层流动的橘红色。
雪灯后颈贴着冰凉的砖墙，银灰色长发间沾着不知是谁的香水味。
他抬手整理衣领时，腕骨内侧的淡红吻痕从袖口露出来——那是今早枣用领带绑着他手腕时留下的。
路灯突然亮了一度，照见他琥珀色瞳孔里坚定的光芒：“我现在和枣很好。”声音很轻，却让椿的眼睛瞬间黯淡得像蒙了灰。
椿的手慢慢滑落，指尖在雪灯腰侧停留了半秒才彻底松开。
他后退时撞翻了巷口的空易拉罐，金属滚动的声音尖锐得刺耳。
梓的镜片有点起了雾，他摘眼镜的动作像是某种投降仪式，最终只是伸手将雪灯肩上滑落的西装外套拉好——那是枣的外套，袖口还留着雪灯今早咬出的褶皱。
烤肉店的霓虹招牌在梓身后闪烁，将他的影子投在雪灯身上。
椿突然笑起来，笑声比平时高了半个音阶：“果然被拒绝了啊。”
椿的目光细细描摹着雪灯的脸庞——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在路灯下流转着蜜糖般的光泽，眼角那颗泪痣比平时更加明显，像是特意点上去的装饰。
雪灯的银灰色长发有几缕散落在脸颊边，发尾还沾着烤肉店带出来的烟火气。
他的嘴唇因为刚喝过冰饮而显得格外红润，微微张开的唇缝间能看到一点洁白的齿尖。
“现在只是交往，不是吗？如果有天分手了，首先考虑一下我们吧。”
“待会儿我们送你回去吧，不要有心理负担。”
雪灯正想回话，口袋里的手机突然振动起来，枣发来的消息亮在屏幕上：“什么时候下班？待会我来接你吧。”
他低头打字时，没注意到梓还站在原地，镜片后的目光落在他后颈的吻痕上。
居酒屋的帘子被风吹起，露出里面推杯换盏的热闹景象，与巷子里凝固的空气形成鲜明对比。
“看来枣待会儿来接你，那我们就先走了，总觉得还待着，可能会尴尬，天气说待会有雨，这把伞你先拿着吧。”梓突然说。
他伸手时停顿了一下，最终只是将伞塞进雪灯手里，指尖避开所有可能的接触。
伞柄上还残留着体温，雪灯抬头时，只看到梓走进雨中的背影，西装肩线被雨水浸出深色的痕迹。
转过街角，椿正靠在自动贩卖机上猛按购买键。
易拉罐滚落时他直接用手砸开，泡沫溅在白色衬衫上像一片溃败的雪。
不远处梓坐在长椅上，摘下的眼镜搁在膝头，雨水顺着他的下颌线滴在手机屏幕上——屏保是配音时偷拍的雪灯侧影。
居酒屋的灯光透过雨帘变得模糊，雪灯站在巷口望着两个相反方向离去的身影。
手机又震动起来，这次是枣发来的语音：“今天我还买了点小蛋糕，待会回去可以先吃着。
雪灯把伞往枣的外套里收了收，闻着袖口残留的雪松香气，突然觉得这场雨也没有那么冷了。
雨丝渐渐密了起来，在巷口的霓虹灯下织成一张银色的网。
雪灯站在屋檐下，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伞柄上残留的温度。
远处车灯刺破雨幕，枣的轿车缓缓停在他面前，轮胎碾过积水的声音格外清晰。
“等很久了？”枣推开车门时带进来一阵潮湿的冷风，他手里提着印有雪灯最爱那家甜品店logo的纸袋，抹茶千层的香气从缝隙里漏出来。
雪灯摇摇头坐进副驾驶，发梢的水珠滴在真皮座椅上，留下深色的圆点。
枣伸手想帮他系安全带，却在靠近时突然顿住——雪灯领口若隐若现的红痕比今早淡了许多，但锁骨上多了一道新鲜的指甲刮痕。
雨刷器在挡风玻璃上划出规律的弧线，车载音响放着雪灯常听的钢琴曲。
枣的指节在方向盘上敲了敲：“今天配音选角还顺利吗？”他装作没看见雪灯脖颈上不属于自己的香水味，但后视镜里映出他绷紧的下颌线。
“嗯，定了椿和梓。”雪灯望着窗外被雨水模糊的霓虹，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打着拍子。
雨水顺着车窗蜿蜒而下，将他的倒影切割成碎片。
枣突然打了转向灯，车子拐进一条僻静的小路。
路边的樱花树被雨水打落了残花，粉白的花瓣粘在挡风玻璃上，又被雨刷无情地扫开。
引擎熄火后，车内只剩下雨点敲击车顶的声响。
枣把甜品袋放到后座，纸袋摩擦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怎么了吗？是他们对你说了什么或者做了什么？”他摘下眼镜用衣角擦拭，这个动作让他看起来少了几分锐气。
路灯透过雨帘照进来，在他睫毛下投出小片阴影。
雪灯转着左手腕上的银链——那是枣去年送他的生日礼物。
雨滴在车窗上汇聚成小溪，将他的侧脸映得忽明忽暗。
“就是……普通的告白。”雪灯随口说道，指尖却无意识地描摹着银链上刻着的枣的名字。
“怎么？吃醋啦，男朋友？”
枣突然倾身过来，带着雨水气息的阴影笼罩住雪灯。
他的手掌撑在雪灯耳侧的车窗上，鼻尖几乎碰到对方的脸颊：“看着我。”
声音比平时低沉了八度，“对啊，雪灯太优秀了，就算是我也会惶恐不安的。”他伸手捏住雪灯的下巴，拇指擦过那两片柔软的唇瓣。
车外的雨越下越大，雨声几乎盖过了两人的呼吸。雪灯吻了吻枣的嘴角，以作安抚，睫毛在脸上投下蝶翼般的阴影。
“放心好啦，男朋友，我肯定拒绝了的。”
枣的拇指停在雪灯唇角，他忽然苦笑起来，额头抵住雪灯的肩：“我有时候真希望你能不要这么优秀。”温热的呼吸透过单薄的衬衫布料，
“不要轻而易举的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
雨点拍打车窗的节奏渐渐变得急促。
枣坐直身子，从后座取来已经有些融化的蛋糕。
雪灯怔怔地看着枣的侧脸，雨水在他轮廓上投下流动的光影。
枣继续说着，声音混在雨声里显得格外温柔，他忽然转头直视雪灯的眼睛，“可能因为喜欢吧，我一直都注视着你，所以我比谁都清楚——你从来不会真正属于谁。”
车外的暴雨突然变得猛烈，一道闪电划破夜空。借着刹那的光亮，枣看清了雪灯眼中闪过的讶异。
“同意我的告白，其实我知道你对我的好感只是相对最高。”他苦笑着把蛋糕推过去，
“但没关系，我会一直等到...”话语被突然凑近的柔软唇瓣堵住。
雪灯跪坐在副驾驶上吻他，银灰色长发垂落在两人之间。
枣尝到他唇上抹茶的苦涩和奶油的甜腻，当他终于退开时，发现雪灯琥珀色的眼睛在黑暗中亮得惊人。
“一天天的，还这么年轻，想这么多干嘛？送我回家，别想这么多，至少我现在就是喜欢你的。”
雪灯轻声说，手指却勾住了枣的领带。
雨幕中，黑色轿车缓缓启动，碾过满地落花驶向公寓方向。
后座的蛋糕盒不知何时翻倒了，奶油在真皮座椅上晕开一片浅绿的痕迹，像春天留下的最后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