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绾绾并未向他们解释锦衣卫的来历。
宋玉致思索片刻后说道：“这支锦衣卫恐怕并非武林中人，虽能看出他们出身行伍，却无军士的粗犷气概，反倒透着密探般的气质。”
说完她望向绾绾。
绾绾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未作回应。
宋玉致心中却已笃定——那些人确属情报机构。
“不可能？培养谍报人员的耗费远胜训练精锐部队。”
寻常势力根本无力组建完善的情报体系。
宋玉致虽心存疑虑，却确信那些锦衣卫周身散发着谍报者特有的气息。
此刻他们未在执行任务，故而未加掩饰那份独特气质。
绾绾不再理会宋玉致，转而凝神聆听凉亭内的动静。凭借内力，她清晰捕捉到林元与李秀宁的对话。
听闻林元屡次拒绝李秀宁，绾绾唇角漾开妩媚的笑意。
宋玉致与红佛仍在沉思林家培养锦衣卫的缘由。
这方天地的大明并未设立锦衣卫，东西二厂亦不复存在，二人自然无从知晓这个名号。
但“锦衣卫”三字确实悦耳，与那些身着华服的身影相得益彰。
就连宋阀千金宋玉致也不得不承认，那些飞鱼服确实别具风范。
凉亭内，林元沉吟道：“秀宁 ** 不妨直言，你我并不相配，还请另择良缘。”
李秀宁默然垂首。
待林元起身欲离时，她突然抬头追问：“是因为方才那名女子吗？”
林元摇头否认：“无关他人，只是我暂无成家之念。”
李秀宁再度陷入沉默，揣度着话语的真伪。
林元却已径直转身离去。
李秀宁望着林元离去的背影，心中已确信他说的都是实话。
但她最后仍开口道：“我会一直留在大兴城的李家行馆。”
林元轻轻点头，并未再多劝。
他知道李秀宁并非没有志向，此刻不过是一时气不过被人拒绝罢了，过些日子自然就会放下。
这是林元的想法。
一旁看戏的三人虽未听清对话，却也看出两人谈得不欢而散。
宋玉致鼓起脸颊，气冲冲地走向林元。
绾绾则施展轻功，翩然落至林元身侧，轻笑一声：“你胆子倒不小，连李阀的嫡女都敢拒绝。”
林元白了她一眼，这妖女分明在煽风 ** ，他并不愿中她的计。
宋玉致走到林元面前，瞪着他质问：“林元，你是不是欺负秀宁姐姐了？”
林元对这位刁蛮的姑娘没什么耐心，只淡淡回道：“你觉得我敢欺负李家的 ** 吗？你是不是傻？”
“你竟敢说我傻？ ** ，我杀了你！”
她虽嘴上这么说，却不敢真动手，毕竟周围还有锦衣卫盯着。
他们手中的破罡弩可不是摆设。
她只是一流高手，挡不住那些弩箭。
若破罡弩数量足够，连先天高手都可能丧命，更别说她了。
宋玉致冷哼一声，愤愤地跑向李秀宁那边。
绾绾含笑说道：“这下你可同时得罪了宋阀和李阀，处境不妙啊。”
世家门阀最重颜面，林元不仅拒婚，还得罪了宋玉致，简直是在自寻死路。
不过林元并不太在意，他想着李阀和宋阀总不至于为他这样一个小人物大动干戈。
只是他并不清楚，这门婚事在李阀眼中极为重要，尤其是李渊十分看重——尽管连他也觉得这桩亲事并不相配。
这是他父亲临终前的遗愿，并有所有李家宗室子弟在场见证。
此事甚至传到了各大世家门阀耳中，李渊即便不认李秀宁，也必须促成林元与她的婚事。
而林元却觉得，这不过是一场婚事罢了，李阀可选的联姻对象很多，若自己拒绝，李阀或许更乐意。
林元自认以目前的条件，实在配不上李秀宁。
况且他确实不喜欢李秀宁，她的立场与自己要做的事完全相悖。
将来他还要与李家争夺天下，若李秀宁留在他身边，对林元来说太过危险。
离开花园后，林元前去询问锦衣卫近日在大兴城收集的情报。
如今林府中仅有四十名锦衣卫，其余一百一十人已被林元派往城中各处，监视各帮派及官员动向。
此时隋帝杨广并不在大兴城，而是身在扬州。
留守大兴城的是代王杨侑。
但此地毕竟是大隋两京之一，仍设有一整套完整的行政体系，更有众多大隋重臣驻守。
例如阴世师、韦圆成，以及代表萧家的萧皇后等人皆在此地。
因此，了解这些人的动向对林元而言十分重要。
他计划在占据河套平原后，首要攻取的目标就是大兴城。
尽管大兴城防守严密，驻有三万大隋最精锐的骁果卫，
加上其他正规部队七万，守城兵力总计高达十万之众，
且均为大隋最精锐的军队。
若强行攻城，必将造成惨重伤亡，甚至可能因久攻不下而引来各地援军。
因此，林元必须设法从内部突破。
然而，当今天下虽义军四起，却无人像林元一样，敢将目光投向大隋的两京。
而在林元离开之后，李秀宁忍不住落下泪来。
她对林元本无太深感情，只是从小到大从未被人拒绝，一时感到十分委屈。
以她的条件，若非父亲施压，又怎会在此受这般委屈。
然而委屈归委屈，她不可能听从林元的话取消这门婚事，即便林元已经明确拒绝了她。
方才她所说的，已是最大的让步。林元现在不愿成婚，她可以等，等到他没有理由拒绝为止。
宋玉致走到李秀宁身边，心疼地抱住她：“秀宁姐姐，那个林元真是过分，他凭什么？一个没落家族罢了，竟敢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秀宁姐姐。追求你的世家子弟数不胜数，你能看上他，是他前世修来的福气。”
“要不是他身边有位宗师境高手，我定替秀宁姐姐教训他。”
在宋玉致心里，李秀宁是世间最完美的女子，根本没人配得上她。
林元又凭什么拒绝？
李秀宁虽然委屈，却不愿宋玉致过分责骂林元。毕竟她已认定，林元就是她未来的夫君。
她自然不允许宋玉致总是骂他。
“玉致，林公子只是说现在还不想成婚，并未明确拒绝。”
在李秀宁看来，林元绝不是看不上自己。初见时，她就察觉林元看她的眼神带着欣赏。
她猜想，林元之所以拒绝，或许是出于自卑。
李秀宁在心中为他找了许多理由，却从未想过，林元是真的不愿与她在一起。
如今李秀宁年方十八，她等得起林元。
而林元回到房中，召来一名锦衣卫百卫。这名百卫是一流高手。
锦衣卫中，百卫的实力多为一流高手。
只是初被召唤时，他们的修为受到压制。
直到出来数日，百卫的实力才逐渐恢复。
因此，在林元麾下的锦衣卫中，除了青龙是宗师境高手之外，还有十名一流高手的百卫。
原本有一位锦衣卫千卫，其修为已达先天高手之境。然而自青龙接掌后，这支锦衣卫便不再设千卫之职。
青龙身为宗师境强者，林元对此倒也并无惋惜之意。
此刻，一名锦衣卫百卫正坐在林元面前，已将城中多数官员的底细摸排清楚。至于江湖势力，因非调查重点，尚未深入探查。
少爷，此乃城中官员的详细名录，属下已整理成册。百卫将一本册簿呈予林元。
林元翻阅过后，对城中官员格局已了然于胸。他不禁暗叹：大兴城不愧为大隋京畿重地，不仅守备森严，世家大族更是盘根错节。即便将来攻占此城，处理这些门阀势力仍需耗费大量心力。
大隋如今正是世家门阀与皇权共治之局。李阀盘踞太原，拥兵自重；王世充掌控 ** 洛阳，虽未公然反叛，却已掌握大半兵权；镇南王宋缺坐镇南方，虽无争霸之心，却手握重兵。这般局势，难怪杨广迁居扬州。
杨广意图削弱世家势力本无错，奈何这些门阀历经数百年经营，根基深厚。本该循序渐进之事，却因操之过急，终致民怨四起。虽取得些许成效，引发的后患却远超预期。
幸亏他父亲留下的家底殷实，不然也经不起他多年挥霍。
杨广之所以无法解决世家问题，正是因为他自身也依托于世家势力。
但林元不同，林元依靠的只有他自己。
世家无法通过内部斗争根除，唯有以残酷手段彻底消灭，过程必然充满血腥。
就像唐末时期那般惨烈。
否则，即便是李世民夺得天下，依然要受世家的制约。
林元岂会容忍一群人在自己面前指手画脚？
他虽对习武兴致不高，同样也不愿与世家纠缠不休。
当今天下，四大门阀势力最强，掌控着大隋大半权柄。
分别是支持皇帝的宇文阀、支持皇后的独孤阀、太原李阀，以及南方宋阀。
其中宋阀并无争雄天下之心，野心最大的当属李阀。
对杨广来说，威胁最大的也是李阀。
若林元与李秀宁结合，不仅日后与李阀交战会束手束脚，眼下更会遭到大隋朝廷的打压。
在未拥有自己的根基之前，他根本不愿被盯上。
或许柴绍愿意为李秀宁献上整个柴家。
但林元不是柴绍，在他心中，争霸天下始终是第一位的。对于真正有志于天下的人而言，江山永远重于一切。
** 不过是得到江山之后的点缀。
林元也是如此。
他爱江山胜过爱 ** 。
尽管李秀宁容貌出众，兼具世家闺秀的风范与聪慧，在家可相夫教子，在外能披甲上阵。
但相夫教子对林元毫无吸引力，披甲上阵——他相信她也只会为李阀而战。
既然如此，她于林元而言，确实也失去了魅力。
李秀宁带着宋玉致和红拂离开了，但她并未放弃，住进了大兴城中的李家行馆。
就在林元翻阅官员名册时，绾绾从窗口翩然跃入，轻轻倚在他身旁，软语问道：“那姑娘回去了，你真舍得让她走？”
绾绾将下颌轻抵在林元肩上，气息如兰。林元侧身避了避，绾绾顿时不悦：“**，靠一下都不行？”
林元移坐到她对面，仍低头看书，神情专注，不知在想些什么。
绾绾察觉他目光始终不离书页，倏地凑近道：“看什么呢？给我也瞧瞧。”
林元并未阻拦——这些消息，阴癸派所知远比他更详尽。
绾绾越读神色越是凝重：“你收集朝廷官员的信息，究竟意欲何为？”
她虽知林元手下有数百锦衣卫，却始终不明他真正的意图。
林元恍若未闻，兀自沉思。绾绾虽满心疑问，却未再扰他。
另一边，李秀宁回到行馆房中，面露委屈。
宋玉致挽着她的手臂劝道：“秀宁姐，何必为那种坏男人生气？他拒婚不是正好？你本就不想嫁他呀。”
在她看来，李秀宁向来不喜林元，只是迫于父命罢了。
李秀宁转身正色道：“玉致，往后别再唤林公子作坏男人，免得他以为是我授意。”
宋玉致愤愤不平：“可他分明就是个坏男人！与自己的师父不清不楚，那女子一副狐媚模样……既有婚约在身，还与其他女子纠缠不休，不是坏男人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