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吸一口气,转移话题道:夜儿刚回来,不说这些了。”
沉吟片刻,嬴政认真地看着儿子:夜儿,为父问你,可有意继承皇位?
赢长夜一时怔住。
他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只想着在父皇的庇护下做个逍遥公子,暗中指挥夷陵铲除帝国隐患。
在他看来,日理万机的皇帝之位太过辛苦,除了父皇,没人配得上这个位置。
父皇,儿臣从未想过。”赢长夜摇头道,在儿臣心中,只有一人最适合这个位置。”
嬴政有些意外,是谁?
赢长夜挺直腰背,直视父亲:唯有父皇!
嬴政这才明白自己会错意了,轻叹道:夜儿,人终有一死,为父也不例外。
这大秦江山,除了交给你,为父实在不放心其他人。”
父皇,赢长夜反驳道,儿臣听闻您已达天象境,再进一步便是传说中的神仙境界,可增寿三百年。
到时您还能继续执掌大秦。”
他心里暗想:三百年不够的话,儿臣定会为您寻找长生之法。
嬴政苦笑着摇头:陆地神仙之境谈何容易。
就连剑圣盖聂那样的天纵之才,也是在生死关头才得以突破。
为父恐怕...
赢长夜正要劝说,突然神色微变。
自墨家一事后,他便将魂力覆盖整个咸阳宫以防不测。
此刻,他感知到一股陌生的陆地神仙气息正逼近皇宫。
夜儿?嬴政见他突然沉默,担忧地问道。
没事,父皇。”赢长夜迅速恢复神色,儿臣只是突然想到些事情。”
......
与此同时,咸阳城外一道身影疾驰而来。
正是曾在墨家现身的项燕。
此次他奉命探查嬴政的情报,为三个月后的计划做准备。
嬴政!项燕咬牙切齿,你灭我楚国,毁我项氏,此仇必报!
转眼间,他已来到皇宫外围。
停下脚步后,他释放神魂之力笼罩整座宫殿——这是陆地神仙特有的能力,可用于探查或发动神魂攻击。
项燕原本计划速战速决,因为皇宫中有盖聂坐镇。
但令他惊讶的是,神识扫过竟未发现盖聂的气息。
盖聂不在宫中?项燕顿时呼吸急促,眼中闪过狂喜之色。
盖聂不在咸阳宫!
此刻宫中仅有一位天象境强者——嬴政。
这简直是天赐良机!
……
咸阳宫,东宫。
赢长夜神色微变,但嬴政尚未察觉,依旧面带温和笑意。
他正要开口,忽然面色骤变。
宫门外,一道震天大笑骤然响起——
“哈哈哈!嬴政,出来受死!!!”
嗯?
嬴政瞬间面若寒霜,一把将赢长夜护在身后,冷眼望向宫门:“何人放肆?”
“砰!”
寝宫大门轰然倒塌。
一道魁梧身影立于门外,狂笑不止,周身气势爆发,席卷整座宫殿。
霎时间,狂风呼啸,烟尘四起。
“嬴政!可还认得吾?”
感受到那股无可匹敌的威压,嬴政心头剧震,暗暗叫苦——剑圣离宫之际,竟有人趁虚而入!
然而,他面上威严不减,冷冷注视来人,毫无惧色,只是将赢长夜护得更紧。
“你究竟是谁?”
“哈哈哈!”
项燕狂笑,“吾是谁?”
“灭楚之时,你为何不问?”
“联手夷陵剿灭项氏之时,你为何不问?”
“如今死到临头,反倒问起吾来?可笑!”
“也罢,让你死个明白!”
“取你性命者——楚国项燕!”
项燕?!
嬴政瞳孔骤缩。
此人他虽未谋面,却久闻其名——楚国项氏一族首领!
十余年前,秦楚决战,王翦对阵项燕。
最终,秦军大胜,而项燕战败后不知所踪。
谁曾想,他不仅突破至陆地神仙境,今日更杀上门来!
嬴政心中一沉,深知今日难以善了。
他冷笑一声:“丧家之犬,也敢猖狂!”
“若有胆量,与寡人堂堂正正一战!”
说罢,他低声对赢长夜道:“夜儿,待会儿为父下令,你立刻逃走,越远越好!”
“记住,等盖聂归来再现身!”
赢长夜心知父亲用意,点头道:“父皇放心……”
嬴政稍感宽慰——只要夜儿脱身,待剑圣回宫,大秦江山仍可延续。
至于自己,何惧一死?
然而,赢长夜接下来的话让他身形一僵——
“……儿臣绝不独自逃生!”
嬴政正欲呵斥,项燕的狂笑再度响起:
“嬴政,休想耍花招!”
“你身后那小子,便是赢长夜吧?”
“今日,吾便送你们父子一同上路!”
“黄泉之下,父子相伴,岂不快哉?”
“嬴政,吾待你可算仁慈?”
嬴政怒目而视:“你……”
项燕狂笑不止,心中畅快至极,猛然运劲,一掌直取赢长夜!
霎时,寝宫内狂风怒号,地动山摇。
嬴政急忙催动内力,挡在赢长夜身前。
项燕的声音自风中传来:
“先杀你儿,让你尝尽丧子之痛!”
什么?!
嬴政仓促转身,却已来不及——
项燕一掌已至赢长夜面前!
嬴政目眦欲裂,悔恨交加。
千钧一发之际,空气骤然扭曲!
一道冰冷声音响起:“凭你也配?”
黑影闪现,挡在赢长夜身前,随手一掌推出。
“砰!”
双掌相撞,黑影 ** ,项燕却如断线风筝般倒飞而出!
“噗——”
鲜血喷洒!
“轰!”
项燕重重砸落在地。
嬴政怔住,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一幕——
又一位陆地神仙?他救了夜儿?此人是谁?
项燕挣扎起身,惊骇望去,瞬间认出对方身份,脸色惨白——
“是你……那日的夷陵之人!”
当日黑袍人 ** 墨子的场景历历在目,连墨家老祖都不是其对手,何况自己?
项燕脸色惨白,知道自己败局已定。
他万万没料到夷陵的高手会出现在皇宫。
以对方的修为,若有意隐藏气息,他根本察觉不到。
此刻的项燕既不求饶也不逃窜。
他不愿在宿敌嬴政面前失了气节。
更何况,项家子弟宁可战死也绝不屈膝求生。
至于逃跑——他心知没有墨家的奇门遁甲之术,绝无可能脱身。
项燕冷笑一声,语带讥讽,没想到夷陵的玉云尊者,竟也甘为嬴政鹰犬!
要杀要剐,给个痛快!
嬴政眉头微蹙,若有所思地望向黑袍人。
空气中突然响起破空之声。
黑袍人不再多言,抬手便是一掌。
项燕闷哼倒地,当场气绝。
一代宗师,就此陨落。
待尘埃落定,嬴政郑重行礼: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黑袍人却急忙侧身避让,余光瞥见赢长夜冰冷的眼神,不禁冷汗涔涔。
长夜,嬴政招手道,快来拜谢恩人。”
不必!温宁连连摆手,不过是看这厮不顺眼,与二位无关。”
这番推脱之词让嬴政面露尴尬。
赢长夜突然传音入密:带着 ** ,立刻消失!
温宁如获大赦,正要拎起项燕尸身离去,却被嬴政叫住。
前辈且慢!嬴政目光灼灼,敢问...您可是赢氏族人?
温宁与赢长夜俱是一怔。
非也。”温宁摇头。
嬴政不死心:那夷陵之中...
夷陵之主确实姓赢。”温宁意味深长地瞥了眼赢长夜,话音未落便消失在夜色中。
寝宫内,嬴政突然击掌:果然!夷陵之主定是我赢氏先祖!
夜儿,随为父祭拜先祖!
赢长夜面无表情地任由父亲拉着叩拜,心中默念:但愿父皇永远别知道 ** 。
......
桑海城,小圣贤庄。
钟磬声声,弦歌不绝。
一位白袍客拾级而上,仰望庄门的目光中泛起追忆。
来者何人?守门 ** 厉声喝问。
白袍人执儒家礼:劳烦通传张良先生,故人来访。”
不多时,青衫磊落的张良翩然而至。
不知是哪位故人?
国旧识。”
这熟悉的声音让张良身形微僵。
他深深凝视白袍人,终是侧身相邀:
贵客远来,请入内一叙。”
小圣贤庄占地广阔,气势恢宏。
这座依山傍海的学府建筑雄伟,仿佛与天地相接。
站在庄内高处,既可远眺黄海波涛,又能仰望泰山雄姿。
穿过庄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条蜿蜒曲折的九曲回廊。
这条长廊四季如春,景色宜人,既是学子们休憩交流的场所,也是通往庄内各处的重要通道。
此刻的张良神情异样。
他眉头微蹙,眼中交织着疑虑、紧张与隐约的期待,往日的从容淡定荡然无存。”国故人这句话在他脑海中不断回响。
身后的白袍人似乎对庄内美景并不在意,目光始终停留在张良挺拔的背影上,眼神中透着恍如隔世的感慨。
穿过回廊,二人来到一处僻静的房舍前。
张良推开其中一扇门,待白袍人进入后轻轻关上房门。
现在可以说了吗?张良转身问道,目光灼灼地注视着对方。
他明白白袍人在庄门前的谨慎,特意将其带到这处幽静的住所。
白袍人缓缓转身,摘下兜帽,露出温润如玉的面容:子房,十多年未见,近来可安好...
这熟悉的声音让张良如遭雷击。
他浑身颤抖,眼眶瞬间湿润,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之人——那个已经数十年的挚友韩非。
张良踉跄着走向床榻,从枕下取出一封泛黄的信笺,声音哽咽地念道:吾与韩兄长别已数十年之久...犹忆新郑火海...吾偶尔常幸韩兄已去...荀师叔常赞韩兄天资聪颖...吾深知尔当年远使秦国,便有杀身成仁之意...
字字句句,饱含十余年的思念与悔恨。
韩非听着,眼中也泛起泪光。
随后,韩非向张良讲述了这些年的经历,巧妙地避开了某些细节。
最后他郑重问道:子房,你可愿意帮我?
张良端起茶盏轻啜一口,目光坚定:子房,愿意!
在小圣贤庄深处的竹林别院,张良恭敬地向正在午睡的荀子行礼:师叔,有人自称是您的学生,前来求见。”
荀子猛然睁眼,以为是李斯来访,翻身背对道:不见!老夫平生只认一个学生,不是那位秦国丞相,而是...唉,我那爱徒早已离世多年...
张良会意一笑,提高声音道:那人自称,他叫...
韩非!
的一声,竹榻上的荀子惊得跌落在地。
赢长夜盘膝端坐于床榻。
眼眸开合之际,血色光芒隐现。
面前,一具同样盘坐的冰冷躯体静静陈列。
那魁梧的身躯上还残留着暗红血渍。
正是昨夜命丧温宁之手的刺客——项燕。
......
寝殿内。
赢长夜双掌翻飞。
道道玄妙印记接连拍出。
项燕的尸身随着掌风缓缓旋转。
嗡!
骤然间华光四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