奎因艾塞最终还是同意了瑟玉的请求。
他倒不是真的相信瑟玉懂什么草药学，只是觉得，陪他演戏就要演全套。
而且，他对自己召唤的魔兽有绝对的自信，让它们去附近找两种植物，不过是举手之劳。
他从怀中取出一枚雕刻着复杂符文的戒指，低声吟唱了几句简短的咒文。
随着一阵微弱的魔力波动，十几个巴掌大小，长得像猴子，却拖着一条松鼠般大尾巴的奇特生物，出现在了空地上。
【侦察猿猴】，一种低阶魔兽，没什么战斗力，但嗅觉灵敏，行动迅捷，最擅长的就是搜寻和侦察。
奎因艾塞将两种草药的特征，通过精神链接，传递给了这些小东西。
侦察猿猴们发出一阵吱吱喳喳的叫声，然后化作十几道棕色的影子，瞬间就窜入了周围的森林，消失不见。
处理好这些琐事后，奎因艾塞看向瑟玉，脸上依旧是那副无可挑剔的礼貌微笑：“瑟玉阁下，我的孩子们已经出发了。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多谢。”瑟玉一脸感激地行了一礼。
就在此时，一道人影从上游的方向，如急雷般掠了回来。
是克莱门汀。
她落在众人面前，脸色有些许难看。
“上游五里外，有一片沼泽。”她言简意赅地汇报道，“里面全是尸腐蛙，密密麻麻的，至少有上百只。河水就是从那片沼泽流出来的。”
尸腐蛙，一种等级在5-8级之间的低阶魔物，本身不强，但它们的唾液含有剧毒，而且喜欢群居，非常麻烦。
“原来是那些恶心的东西。”奎因艾塞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嫌恶。
“我去处理掉它们。”克莱门汀说着，就准备再次动身。
她现在只想快点解决这些破事，然后离开这个鬼地方。
“等一下。”
瑟玉却再次开口，叫住了她。
克莱门汀不耐烦地转过头：“又怎么了？！”
“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瑟玉的脸上，写满了“担忧”，“上百只尸腐蛙，就算你再快，被围住也很麻烦。”
克莱门汀听到这话，先是一愣，随即又是嗤笑了一声。
“危险？就凭那些黏糊糊的垃圾？你是不是太小看我了？我可是……”
“我知道，你是漆黑圣典的第九席。”瑟玉平静地打断了她，“但再强的战士，也有失手的时候。你的任务，是保护我，而不是去和一群青蛙拼命。”
没记错的话，在原着小说里克莱门汀失手过一次，被敌人抓到后拷问凌辱了好几天。
之后就彻底疯狂了，直接背叛了斯连教国并夺取了风花圣典的秘宝。
很难想象她任务失败被抓住后遭受了什么样的非人对待......
好消息是，她现在的精神状况还不错，貌似还没有经历过“那件事”。
想到这里瑟玉略显同情的看着克莱门汀，随后自顾自的叹了一口气。
他的这一波操作却让克莱门汀的心，莫名地一跳。
在……关心我？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就被她自己狠狠地掐灭了。
不可能！
这个男人，肯定又在玩什么花样！
才认识不到一周啊，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
“不用你假好心。而且你的看着我的眼神好恶心……”她冷冷地说道，“解决它们，对我来说，易如反掌。”
“我没说你解决不了。”瑟玉摇了摇头，他看着克莱门汀，眼神里带着一种她看不懂的意味，“我只是觉得，你的力量，不应该浪费在这种地方。”
“什么意思？”克莱门汀皱起了眉。
“你的速度，是我见过的人里面，最快的。”瑟玉缓缓说道，“这种天赋，是神赐的礼物。它不应该只被用来杀戮，被用来清除这些……不值一提的障碍。”
他的目光，扫过那些躺在屋子里，痛苦呻吟的村民。
“它，也可以用来拯救。”
瑟玉的声音，通过【圣言】的微弱加持，带着一种直击人心的力量。
“你想想，如果你的速度，能让你比别人更快地找到解药，能让你在瘟疫蔓延之前，将消息带给更远地方的救援者。那么，你一次小小的行动，就能拯救成百上千的生命。”
“这种强大，和你杀死一百只，一千只尸腐蛙的强大，是完全不同的。”
“力量也是可以有多种用法的......”
克莱门汀听着瑟玉说教，耳朵都有点痒了。
“你这家伙在说什么呢？”她甚至下意识的把心里话都脱口而出了。
她整个人都呆住了。
拯救……生命？
这个概念，对她来说，实在是太陌生，太遥远了。
从小到大，她被灌输的理念，就是用手中的武器，去夺取生命。
杀死教国的敌人，杀死异端，杀死亚人。
她的双手，沾满了鲜血。
那是强大的证明。
可是现在，眼前这个男人，却告诉她，她的强大可以用在另一个地方。
一个她从未想象过的地方。
“一派胡言。”
一个冰冷的声音，打破了沉思。
是奎因艾塞。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两人身边。他看着瑟玉，那双红色的眼眸里，第一次，带上了毫不掩饰的冷意。
“瑟玉阁下，您这套说辞，去欺骗那些无知的村民，或许还有用。但在这里，未免太可笑了。”
他轻笑了一声，声音里充满了上位者的傲慢。
“力量，就是力量。它唯一的意义，就是摧毁和征服。用速度去送信？去采药？你是在玩过家家吗？真正的强者，只会用力量，去碾碎一切阻碍，贯彻自己的意志。”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妹妹，那眼神就像在看一个不成器的东西。
“克莱门汀，不要被这种天真的言论迷惑了你的判断。你的任务，就是用最快的速度，最有效率的方式，去清除掉那些青蛙。明白吗？”
这才是她熟悉的，哥哥的语气。
冰冷，傲慢不容置疑。
克莱门汀的身体，下意识地一颤。
她刚刚因为瑟玉的话而有些松动的内心，又瞬间被冰封了起来。
是啊……
拯救？
那种事情和她有什么关系？
她低下头，正准备像往常一样，屈从地回答“是”。
然而，瑟玉的声音，却再次响了起来。
“是吗？”
他看着奎因艾塞，脸上那温和的笑容，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平静，一种让人心悸的平静。
“奎因艾塞大人，您信仰的，是死之神，对吗？”
奎因艾塞的瞳孔，猛地一缩。
而此时的瑟玉向前走了一步，直视着奎因艾塞那双眼睛。
“对于我而言力量，只是工具。真正决定它意义的，是使用它的那颗心。一颗只懂得破坏和征服的心，就算拥有再强的力量，也终将被力量本身所吞噬。”
“而一颗懂得守护和拯救的心，哪怕只有微弱的力量也能绽放出光辉。我想就是所谓的牺牲吧.....”
“六大神中的死神不也为了守护人类而在与八欲王的战争中陨落了吗？”
“所以，你究竟是信仰死之神本身，还是，仅仅觊觎神明的力量？”
他这番话，掷地有声。
奎因艾塞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过了几秒后才尴尬的笑了笑道：“阁下是误会的的意思了，并没有想与您争论信仰的问题。”
而一旁的克莱门汀面对这种场景也是只能略感无语的低头，单手捂脸。
“这两个男人叽里咕噜的在说什么啊？到底还救不救人了？我现在还有必要去消灭那些魔物吗？”
就在气氛即将陷入尴尬时，一阵吱吱喳喳的叫声传来。
十几只侦察猿猴，带着满身的泥土和露水，从森林里窜了回来。
它们的怀里，都抱着一些植物。
其中一只小侦查猿猴献宝似的将一株叶片呈银色的三叶草和一小块绿色的苔藓，递到了瑟玉的面前。
系统提示的那两种草药。
已被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