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凡回到幽冥谷时，脸色比离开时更苍白。
那道黑色指芒的威力远超他的预料，虽然被幽泉剑挡下大半，但侵入体内的阴寒之力如同跗骨之蛆，疯狂破坏经脉。更诡异的是，这股力量与寻常阴寒灵力不同，带着一种腐朽、死寂的气息，像是从坟墓里挖出来的东西。
“教主，你的伤……”张猛迎上来，看到陈凡的样子，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闭关室，不要让任何人打扰。”陈凡只说了这一句，就快步走向谷底深处的阴脉节点。
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真正的威胁。赤阳老怪虽然强，但功法属性相克，有应对之法。可那道黑色指芒不同，它的阴寒带着死气，仿佛能侵蚀生命本源。
闭关室内，陈凡盘膝坐下，立刻运转幽冥真经。灰黑色的法力涌向那股死寂阴寒之力，试图将其包裹、炼化。
但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当幽冥法力触碰到那股死寂之力时，两者竟然没有发生激烈对抗，反而有某种程度的融合迹象。那股死寂之力似乎与幽冥法力同源，但又更加古老、更加纯粹。
“这是……”陈凡心中一动。
他小心翼翼地引导吸星大法，尝试吞噬一丝死寂之力。当那丝力量进入经脉时，带来的不是痛苦，而是一种冰凉的舒适感。就像久旱逢甘霖，他体内原本因为快速突破而略显虚浮的法力，竟然变得更加凝实。
这股死寂之力，似乎在补全幽冥法力的某种缺陷。
陈凡不再犹豫，吸星大法全力运转，开始吞噬炼化体内的死寂之力。这个过程比想象中顺利，那股力量虽然阴寒死寂，但本质上与他修炼的幽冥真经同属一脉，只是更加精纯、更加古老。
三个时辰后，体内最后一丝死寂之力被炼化。
陈凡睁开眼，眸中闪过一道深邃的幽光。他感受着体内的变化，法力比之前精纯了至少一成，而且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古老韵味。炼气九层巅峰的境界彻底稳固，距离筑基只差一层窗户纸。
“那道指芒的主人，修炼的也是幽冥一脉的功法？”陈凡心中疑惑，“而且造诣极深，至少是筑基中期甚至后期。”
这可不是好消息。
一个修炼幽冥一脉功法的筑基期修士，很可能与幽冥散人有关。如果是敌，那将是比赤阳老怪更可怕的对手。
“必须尽快突破筑基。”陈凡眼中闪过决断。
他起身走出闭关室。外面天色已暗，谷里点起了篝火。张猛张燕守在门外，看到他出来，都松了口气。
“教主，你的伤……”
“无碍了。”陈凡说，“青竹坊那边怎么样了？”
“李家和赵家已经接管了王家的所有产业。”张猛汇报道，“按照约定，王家的人大部分被驱逐出青竹坊，只有少数愿意归顺的留了下来。王家的宅院暂时由李家代管，等三家商量好分配方案再说。”
“三家？”陈凡皱眉，“现在青竹坊只剩两家了。”
“李家的意思是，幽冥教可以填补王家的空缺。”张燕补充道，“李焕派人传话，希望教主能去青竹坊一趟，商量后续事宜。”
陈凡点头：“明天去。另外，让瘦猴来见我。”
片刻后，瘦猴匆匆赶来。他这几天一直在外面打探消息，看起来有些疲惫。
“教主。”
“黑雾的事情，查到了什么？”陈凡直接问。
瘦猴脸色凝重：“我派人去查了，但线索很少。那道黑雾消散得太快，没留下什么痕迹。不过我从王家一个老仆嘴里问出点东西，他说王德海这些年每个月都会离开青竹坊一次，说是去进货，但从来不带人，也不说去了哪里。”
“去了哪里？”
“那老仆说，有一次他偷偷跟踪，看到王德海去了黑风山脉西边的‘古墓岭’。”瘦猴压低声音，“那地方很邪门，常年阴气笼罩，据说有不少古修士的坟墓。一般人不敢靠近。”
古墓岭？
陈凡心中一动。如果是修炼幽冥一脉功法的修士，选择古墓岭作为潜修之地倒是有可能。那里阴气浓郁，死气弥漫，正是修炼这类功法的绝佳场所。
“还有什么？”
“还有就是……”瘦猴犹豫了一下，“那老仆说，王德海每次从古墓岭回来，都会带一些黑色的石头。那些石头很古怪，摸上去冰凉刺骨，而且靠近了会让人头晕。”
黑色石头？死寂之力？
陈凡隐约有了猜测。王家的靠山，很可能就藏在古墓岭。而那些黑色石头，或许是某种蕴含死寂之力的特殊矿石。
“继续查。”陈凡说，“小心点，别打草惊蛇。”
“是。”
瘦猴离开后，陈凡站在谷口，望向古墓岭的方向。夜色中，那个方向隐约能看到一片更加深沉的黑暗，像是连月光都照不进去。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破空声。
一道赤虹划破夜空，直奔幽冥谷而来。速度极快，带着灼热的气息。
赤阳老怪！
陈凡脸色一变，立刻下令：“所有人戒备！开启所有防御阵法！”
谷内顿时忙碌起来。铁屠赵奎带着战堂弟子守住谷口，张猛张燕组织后勤人员退入地下掩体。一道道防御禁制亮起，在谷口形成层层光幕。
赤虹在谷外停下，现出赤阳老怪的身影。他看起来比上次更狼狈，左肩的伤口虽然愈合，但脸色苍白，气息也不稳。显然，失去追踪印记后，他在山林里乱转了几天，消耗不小。
“陈凡小辈，给我滚出来！”赤阳老怪怒吼，声音如同滚雷。
陈凡走出谷口，隔着防御光幕看着他：“赤阳道友，别来无恙。”
“无恙？”赤阳老怪眼中怒火熊熊，“你吞噬了我的本源印记，害我损失三年修为！今天不把你抽魂炼魄，难消我心头之恨！”
“那也要你有这个本事。”陈凡平静地说，“上次在王家，你没能留下我。这次在我幽冥谷，你觉得你有几成胜算？”
“狂妄！”赤阳老怪怒极反笑，“你真以为凭借这些破烂阵法，就能挡住我？”
他双手掐诀，周身火焰升腾，化作一条赤色火龙。火龙咆哮着冲向谷口防御光幕，所过之处，空气扭曲，地面焦黑。
轰！
火龙撞在光幕上，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光幕剧烈震颤，但终究没有破碎。这是陈凡结合幽冥散人传承中的阵法知识，布下的“九幽锁阴阵”，专门克制阳火属性功法。
赤阳老怪脸色一变：“这是什么阵法？”
“专门为你准备的。”陈凡说，“赤阳道友，我劝你还是退去。继续打下去，只会两败俱伤。”
“退？”赤阳老怪咬牙，“我赤阳修行百年，从未受过如此大辱！今天不杀你，誓不为人！”
他再次催动功法，火龙更加凝实，威势更强。但陈凡已经看出来了，赤阳老怪的气息不稳，显然伤势未愈，强行催动功法只会加重伤势。
“既然你执意找死，那我就成全你。”陈凡眼中闪过冷光。
他身形一闪，竟然主动冲出防御光幕，幽泉剑直刺赤阳老怪。
这一剑，带着炼化死寂之力后的精纯幽冥法力，剑身上灰黑光芒内敛，却多了一丝暗金色的纹路。
赤阳老怪举掌相迎，火焰与剑气碰撞。
但这一次，他没有占到便宜。陈凡的剑气中不仅带着阴寒，还多了一股诡异的死寂之力，竟然能侵蚀他的护体火焰。
“你的功法……”赤阳老怪眼中闪过惊疑，“怎么变了？”
“托你的福。”陈凡不答，剑法更加凌厉。
两人在空中交手，火焰与剑气纵横。这一次，陈凡没有像上次那样被压制，反而隐隐占据上风。炼气九层巅峰的修为，加上炼化死寂之力后的精纯法力，让他有了与筑基初期修士一战的底气。
三十招后，赤阳老怪突然虚晃一招，抽身后退。
“陈凡，今天算你运气好。”他咬牙道，“等我养好伤，再来取你性命！”
说完，化作赤虹远去，毫不拖泥带水。
陈凡没有追。他知道，赤阳老怪这是见势不妙，暂时退走。但威胁并未解除，等他养好伤，一定会卷土重来。
“教主，你没事吧？”铁屠等人围上来。
“没事。”陈凡摇头，“加强戒备，赤阳老怪不会善罢甘休。”
他望向赤阳老怪离去的方向，又望向古墓岭的方向。
前有狼，后有虎。
幽冥教的路，越来越难走了。
但陈凡眼中没有退缩，只有更加坚定的光芒。
魔道之路，本就是逆天而行。所有敌人，都是踏脚石。
他握紧拳头，转身走向谷内。
当务之急，是尽快突破筑基。只有踏入筑基期，才能真正在这黑风山脉站稳脚跟。
夜色更深，幽冥谷的灯火在黑暗中摇曳，如同这乱世中的一点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