贸易集市的晨光总裹着三分香料气,刚破晓,青石板铺就的集市街巷就热闹起来。挑着货担的商贩踩着露水赶路,竹筐里的香料晃出细碎香气,瓷碗碰撞声清脆悦耳;各国商人裹着不同样式的衣衫,操着夹杂着异域腔调的通用语寒暄,原本空旷的集市眨眼间就被人声、吆喝声填得满满当当。郑和每日天不亮就往集市跑,深蓝色官袍沾了些晨雾的潮气,却依旧身姿挺拔,走在人群里,花白须发衬得眉眼愈发温和,总能轻易吸引各国商人围上来攀谈。
“郑大人,您快来看看!这匹蜀锦昨日刚摆出来就被抢订大半,锡兰商人说要多订两百匹,您看库存够不够?”负责大明货物售卖的管事老远就挥手呼喊,脸上堆着藏不住的笑意。郑和快步走过去,指尖拂过锦缎光滑的质地,上面绣的缠枝莲纹样鲜活灵动,在晨光下泛着柔和光泽。“库房还有富余,让他们放心订,后续船队会陆续补充货物,断不了供应。”他笑着回应,又叮嘱道,“价格按之前约定的来,不许趁机抬价,公平买卖才能长久。”管事连连点头,转身就去招呼围上来的商人,忙得脚不沾地。
古里国王也常陪着郑和逛集市,两人并肩走在摊位之间,看着往来交易的热闹景象,国王脸上的笑意就没断过。“郑公公你看,这才几日,集市就比以往热闹了十倍不止,商船排着队往港口靠,百姓们光是摆摊卖茶水点心都能赚不少银子。”国王指着不远处摆满货物的码头,语气里满是欣喜。郑和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港口内桅杆密密麻麻如树林,船员们扛着货物往来穿梭,汗水顺着黝黑的脊背滑落,却个个笑容爽朗。“贸易兴盛,诸国得利,这正是我们想要的光景。”郑和笑道,目光扫过集市角落几个略显冷清的摊位,眼神微微一动。
逛到晌午,郑和提议召集各国商人开个会,国王当即让人在集市旁的议事厅布置妥当,敲锣通知后,没半个时辰,上百名商人就挤满了屋子,连门口都站了不少人。众人围着长桌坐定,桌上摆着刚沏好的大明茶叶,醇厚茶香驱散了燥热,也让气氛渐渐沉静下来。
“今日请诸位前来,是想和大家商议几条贸易规矩,往后做生意有章可循,也能少些纠纷。”郑和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缓缓开口,目光扫过在场众人,“第一条,所有交易必须公平公正,严禁强买强卖、哄抬物价,若是发现有人违规,一律逐出贸易联盟,不再允许参与集市交易。”
话音刚落,底下就有人点头附和,一名满剌加商人嗓门洪亮:“这话在理!以前没规矩的时候,总有人趁机抬价宰客,明明值五两银子的香料,硬是要卖十两,我们敢怒不敢言,有了这条规矩,往后做生意就踏实多了!”
郑和笑着颔首,继续说道:“第二条,各国商人需遵守古里国的法律法规,服从集市秩序管理,不许在集市内斗殴闹事,若是有矛盾,可找专人调解,不可私下争执。”古里国负责集市秩序的官员连忙起身致谢,有了这条规矩,他们往后管理也能省不少力。
“第三条,各国联合组建商船护卫队,由大明船队提供战船指导与护航支持,遇到海盗共同抵御,咱们抱团取暖,才能守住货物与性命。”这话一出,底下顿时一片欢呼,一名锡兰商人激动地拍着桌子:“太妙了!上次我的商船遇上海盗,货物被抢了大半,差点连命都丢了,有了联合护卫队,往后出海再也不用提心吊胆,海盗见了咱们也得绕道走!”
最后一条,郑和放缓语气:“第四条,每月初一固定举办贸易集市,各国商人提前备好货物赶来,确保贸易往来常态化,咱们常年互通有无,日子才能越过越红火。”
四条规矩说完,全场商人纷纷举手赞同,当场就有人拿出纸笔签字确认,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此起彼伏,气氛热烈又庄重。签完字,众人端起茶杯碰在一起,茶水晃出细碎涟漪,像是预示着往后顺遂的贸易光景。
日子一晃,贸易集市就开了五天,每天都热闹得像是过节,大明的丝绸、瓷器成了最抢手的货,摊位前总能排起长队,船员们忙得饭都顾不上吃,却个个劲头十足。第五日午后,郑和正陪着古里国王查看货物往来账目,眼角余光瞥见集市最角落的摊位有些冷清,几名身着阿拉伯长袍的商人坐在小马扎上,神色落寞地看着面前少量的地毯与珠宝,偶尔有人路过,也只是瞥一眼就走开,没人停下脚步。
“那几位是哪国的商人?怎么摊位这般冷清?”郑和指着角落问道。国王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叹了口气:“他们是从遥远的阿拉伯来的,听说走了好几个月才到这儿,路上好像遇了麻烦,带的货物没剩多少,自然没人愿意光顾。”
郑和心里好奇,便抬脚走了过去,那几名阿拉伯商人见有人过来,连忙起身相迎,脸上带着几分拘谨与期待。为首的商人约莫四十岁,头戴白色头巾,肤色黝黑,眼角布满细纹,眼神里满是疲惫与憔悴,见郑和衣着华贵,又有古里官员陪同,连忙用生硬的通用语说道:“尊贵的大人,请问您需要地毯或是珠宝吗?都是上好的货色,价格很便宜。”
郑和俯身拿起一块小巧的地毯,触手柔软厚实,上面绣的异域花纹精致繁复,色彩搭配得十分巧妙,一看就是上等佳品。“你们的货物这么好,怎么只带了这么点?”郑和轻声问道。
提及此事,为首的商人眼眶瞬间就红了,声音沙哑地叹了口气:“大人有所不知,我们从阿拉伯出发时,带了满满一船货物,有波斯地毯、珍贵珠宝,还有上好的香料,想着能在这儿赚些银子,没想到路上多次遇上海盗。”他说着,指了指同伴手臂上的疤痕,“海盗凶悍得很,我们的商船没什么护卫,根本不是对手,货物被抢了大半,船员也死伤过半,剩下这点东西,还是我们拼死藏起来的,连回去的路费都凑不齐,只能在这儿摆个小摊子碰碰运气。”
旁边一名年轻的阿拉伯商人也忍不住插话,语气里满是委屈:“海盗太可恶了,不仅抢货物,还烧我们的船,我们好几名同伴都葬身大海了,若不是运气好,我们也活不到现在。要是回去路上再遇上海盗,我们就真的走投无路了。”
看着他们落寞又无助的模样,郑和心里满是同情,他知道阿拉伯地区的特产独特,若是能引进贸易集市,定能丰富货物种类,让各国商人都多些选择。“你们不必难过,”郑和放缓语气,温和地说道,“此次大明牵头组建贸易联盟,就是为了帮各国商人解决难处,好好做生意。你们若愿意加入联盟,往后出海,大明船队可为你们提供航线保护,派战船护送你们往返,再也不用担心海盗劫掠。”
为首的商人闻言,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不敢置信地看着郑和:“大人说的是真的?大明真的愿意帮我们?”
“自然是真的,”郑和点头笑道,“不仅如此,你们剩下的这些货物,我让人帮你们搬到大明的摊位旁,咱们一起宣传,定能卖个好价钱,帮你们收回路费。”
这话一出,几名阿拉伯商人顿时激动得热泪盈眶,纷纷对着郑和躬身行礼,嘴里不停说着感谢的话,连声音都在发抖:“多谢大人!多谢大明的仁德!您真是我们的救星!我们愿意加入贸易联盟,往后一定遵守联盟规矩,和各国商人好好相处,绝不辜负您的帮助!”
郑和笑着摆手,当即让人把阿拉伯商人的货物搬到大明的摊位旁,船员们还特意腾出一块显眼的地方,把地毯铺开,珠宝摆在精致的木盘里。很快,路过的商人就注意到了这些独特的异域特产,纷纷围了过来。
“这地毯真特别,花纹从来没见过,摸起来也这么舒服,多少钱一块?”一名大明商人指着波斯地毯问道。
为首的阿拉伯商人连忙说道:“大人,这块地毯只要八两银子,若是您多买几块,还能再便宜些。”
“八两银子?太划算了!”大明商人当即就买了两块,笑着说道,“回去挂在店里,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另一边,几名古里商人也被色彩艳丽的珠宝吸引,围在一起挑选,你一言我一语地讨价还价,气氛热闹了起来。短短一个下午,剩下的地毯与珠宝就全部卖光了,为首的商人拿着赚来的银子,激动得手都在抖,连忙找到郑和道谢:“大人,货物全卖完了,不仅收回了路费,还赚了不少,真是太感谢您了!”
郑和笑着说道:“不用客气,往后咱们都是贸易联盟的伙伴,互相帮忙是应该的。若是你们那边有更多特产,也可以多带些过来,贸易集市定会欢迎。”
为首的商人当即点头:“大人放心,我这就派人返回阿拉伯,召集更多商人过来,带更多上好的货物,咱们一起把生意做好!”
没过几日,那名商人派回阿拉伯的人就带着十几名商人赶了过来,船上装满了波斯地毯、阿拉伯香水、宝石饰品等特产,五颜六色的货物摆进集市,瞬间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香水的馥郁香气飘满集市,宝石饰品在阳光下闪着璀璨光芒,又为贸易集市添了几分异域风情,来往商人争相购买,集市比以往更热闹了。
郑和在古里国待的日子里,除了操心贸易的事,还总想着多帮当地百姓做点实事。一日上午,天气晴朗,微风和煦,他在古里国王的陪同下,前往城外的村落走访,想要看看当地百姓的生活状况。刚走出城,眼前的景象就让他心里一沉,路边的田地大多贫瘠荒芜,地里种的庄稼长势稀疏,枯黄的禾苗歪歪斜斜地长着,像是随时都会倒下,几名百姓蹲在田埂上,愁眉苦脸地看着庄稼,唉声叹气。
“陛下,百姓们种的庄稼怎么长得这般不好?”郑和疑惑地问道。国王叹了口气,脸上满是无奈:“郑公公有所不知,我们古里国气候炎热,降水又不均匀,有时候几个月不下雨,庄稼都旱死了,有时候又下暴雨,把田地都冲毁了。而且我们没有先进的农耕技艺,种地全靠老经验,种子也不好,粮食产量极低,每年都要面临饥荒,百姓们时常吃不饱饭,只能靠做点小买卖、参与贸易勉强糊口。”
郑和顺着田埂往前走,蹲下身摸了摸地里的土壤,又拿起一株枯黄的禾苗,心里满是不忍。大明的农耕技艺已经很先进了,培育出的耐旱高产稻种适应能力强,还有配套的耕种、灌溉方法,若是能把这些传授给古里国百姓,定能提高粮食产量,帮他们解决饥荒问题。
“陛下,”郑和站起身,语气坚定地说道,“大明有优质的耐旱高产稻种,还有先进的农耕技艺,能大大提高粮食产量,我愿意把稻种和技艺都赠予贵国,帮百姓们摆脱饥荒之苦。”
古里国王闻言,顿时激动得热泪盈眶,连忙对着郑和躬身行礼,语气哽咽地说道:“多谢郑公公!多谢大明的仁德!您真是救苦救难的好人,这份恩情,古里国的百姓永远都不会忘记!”周围的百姓听到这话,也纷纷围了过来,对着郑和磕头道谢,脸上满是激动与感激。
当日下午,郑和就命人从船队里取出带来的优质稻种,这些稻种颗粒饱满,色泽鲜亮,耐旱、高产,还能适应不同的土壤条件,非常适合古里国的气候。他又挑选了几名经验丰富的农耕工匠,让他们跟着古里官员前往各个村落,教授百姓们先进的耕种方法。
在村落的田地里,工匠们亲自示范,教百姓们如何深耕土地、合理播种,如何制作有机肥,如何搭建简易的灌溉设施。“种地前得先把土地翻深,这样土壤才能透气,稻种长得才好。”一名工匠拿着锄头,一边翻地一边讲解,动作娴熟流畅,百姓们围在一旁认真观看,时不时点头记下来,还主动上前尝试,工匠们在一旁耐心指导,纠正他们的动作。
李教谕也没闲着,他从四海文明阁里取出记载着上古农耕技艺的丝帛,回到住处后,就坐在灯下仔细解读。丝帛上的上古文字晦涩难懂,他就对照着大明的农耕典籍一点点琢磨,把上面记载的农耕历法、灌溉技巧整理出来,又结合大明的农耕经验,写成通俗易懂的文字。写完后,他又找古里国的学者帮忙,翻译成古里国的语言,装订成册后送给古里国王。
“陛下,这册子里记载的农耕历法能帮百姓们根据季节、气候调整耕种时间,灌溉技巧也很实用,百姓们学会了,就能更好地打理庄稼,提高产量。”李教谕把册子递给国王,认真地说道。国王接过册子,小心翼翼地翻开,虽然看不懂上古文字,但翻译后的内容通俗易懂,他越看越高兴,连忙让人把册子复印多份,送到各个村落,让百姓们传阅学习。
古里国百姓们得知郑和不仅送来了优质稻种,还教会了他们先进的农耕技艺,都激动得奔走相告,家家户户都拿着袋子来领稻种,脸上满是期待。一名年迈的老农领完稻种,握着工匠的手,激动得嘴唇都在发抖:“小伙子,真是太感谢你们了!以前我们种的稻子,一亩地才能收几百斤,还时常旱死,有了大明的稻种和技艺,往后我们再也不用担心吃不饱饭了,你们真是我们的大恩人!”
工匠笑着摆手:“大爷不用客气,咱们互帮互助,日子才能越过越好。好好跟着学耕种方法,今年肯定能有好收成。”
老农连连点头,小心翼翼地把稻种揣进怀里,像是捧着稀世珍宝,转身就往自家田里走,脚步都比平时轻快了不少。百姓们都认真学习农耕技艺,在田地里忙碌起来,翻地、播种、浇水,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原本荒芜的田地,渐渐焕发出新的生机。
随着贸易集市顺利开展,各国商人都赚得盆满钵满,古里国的港口变得比以往更加繁华,往来商船络绎不绝,百姓们的日子也渐渐好转,脸上的愁苦少了,笑容多了起来。古里国王对郑和的感激之情难以言表,特意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宴会,款待郑和一行人。
宴会设在王宫的庭院里,夜幕降临,庭院里挂满了彩色的灯笼,灯火通明,像是白昼一般。桌上摆满了丰盛的美食,有烤得外焦里嫩的羊肉、香气浓郁的香料米饭,还有各种新鲜的热带水果,酒水甘甜醇厚,让人垂涎欲滴。乐师们演奏着欢快的异域乐曲,舞者们身着华丽的服饰,跳着热情奔放的舞蹈,身姿曼妙,引得众人纷纷称赞。
古里国王端着酒杯,走到郑和面前,郑重地说道:“郑公公,此次大明船队前来,帮我们解决了贸易困境,让古里国的贸易重新兴盛起来,又送来了优质稻种和先进农耕技艺,帮百姓们摆脱了饥荒之苦,这份仁德,古里国永远铭记在心。朕在此郑重承诺,古里国将永远与大明交好,全力支持贸易联盟,和各国一起维护西洋贸易的兴盛与和平。”
郑和也端起酒杯,笑着回敬:“陛下客气了,互通有无、共同发展是大明的心愿,也是四海诸国的共同期盼。只要我们各国携手同心,互帮互助,往后西洋诸国定能都过上富足安宁的日子。”
两人轻轻碰了碰酒杯,一饮而尽,庭院里响起阵阵掌声,宾主尽欢,气氛热烈又融洽。
宴会结束后,船队在古里国又休整了数日,船员们补充了足够的淡水、食物,还装上了满满的香料、宝石等特产,船舱里堆得满满当当。临行前,古里国王再次献上了丰厚的礼物,有数十箱珍贵的宝石、香料、象牙,还有一艘装满了当地特产的商船,他还特意组织了一支庞大的商队,让商队跟着大明船队一起航行,前往其他国家开展贸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