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齿”桥算是拿下来了，虽然代价不小。
那辆瘫痪的天启坦克像座金属纪念碑杵在桥头，工兵们正围着它啧啧称奇，试图从上面撬点零件下来，但发现这玩意儿结实得令人发指。
我们撤到桥后方一个刚建立的临时营地休整，雷泽诺夫忙着清点人数，包扎伤口，脸色依旧难看，毕竟又损失了几个弟兄。
我则坐在一个弹药箱上，一边啃着黑面包，一边感受着新到手的【苏军动员兵】能力碎片带来的变化，主要是对苏制武器的熟悉度飙升，现在闭着眼睛拆装AK-47估计都没问题，脑子里还多了些诸如“土工作业优化”、“集群冲锋队形”之类的实用（或者说炮灰）技能。
瓦西里显得异常兴奋，他拿着个小本子，不停地记录着关于那辆天启坦克和精英动员兵装备的观察。
“看他们的装甲焊接点，比我们标准型号流畅多了。还有那些动员兵的防弹插板，材质绝对不一般……”
他凑到我身边，压低声音，“刘，你注意到没有，那些三星动员兵的臂章，那个熊头标志，我在后勤部的秘密技术通报里见过模糊的影像，据说是直属于最高统帅部某个特殊部门的部队，代号……‘幽灵师’。”
“幽灵师？”我皱了皱眉，这名字听起来就不像正经番号。
“嘘！”瓦西里紧张地看了看四周，“小声点！这支部队很神秘，装备和权限都高得离谱，而且……行事风格非常冷酷。雷泽诺夫班长好像知道点什么，他对这帮人意见很大。”
正说着，雷泽诺夫骂骂咧咧地走了过来，一屁股坐在我旁边，抢过我的水壶灌了一大口。
“妈的，晦气！功劳报上去，来摘桃子的反而是那帮阴沟里的老鼠！”他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班长，你说的是……‘幽灵师’？”我试探着问。
雷泽诺夫猛地转头盯着我，眼神锐利：“你也知道？瓦西里这大嘴巴跟你说的？”
他没好气地哼了一声，“知道就好，离他们远点，那帮家伙根本不是正常的军人，是一群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疯子。三年前在卡累利阿，他们为了测试一种新式毒气，连自己人控制的村庄都……”
他话没说完，猛地刹住，狠狠啐了一口，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和愤怒，显然那是一段他不愿回忆的过往。
就在这时，营地入口处传来一阵骚动。几辆通体漆黑、造型比犀牛坦克更加棱角分明、带着一种冰冷肃杀气息的装甲车，在一队穿着独特黑色镶红边制服、戴着全覆盖式头盔的士兵护卫下，径直驶入了营地。
这些士兵动作整齐划一，沉默得可怕，眼神透过护目镜扫视过来，带着一种评估器械般的冷漠。
他们的装甲车上，赫然喷涂着那个狰狞的熊头标志，幽灵师！
营地里的普通苏军士兵们下意识地让开道路，眼神里混杂着敬畏、恐惧，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
一个戴着军官帽、肩章样式奇特的中年人从领头装甲车上跳下来，径直走向我们这边，他的目光先是扫过雷泽诺夫，带着一丝不屑，然后落在了瓦西里身上。
“瓦西里工程师？”他的声音平淡，没有任何起伏，像机器合成的一样。
“是我……您是？”瓦西里有些紧张地推了推眼镜。
“幽灵师，第三技术回收队，科夫帕克少校。”
他亮出一份盖着醒目红色印章的文件，“根据最高统帅部第747号密令，你和你的所有研究笔记、实验数据，被正式征调，即刻随我们返回‘北极星’基地。”
“征调？现在？可是前线……”瓦西里愣住了，下意识地后退半步。
“这是命令，工程师。”科夫帕克少校的语气不容置疑，他身后两名幽灵师士兵立刻上前，一左一右隐隐夹住了瓦西里。
“你的研究方向，‘非标准能源应用与场效应共鸣’，已被列为最高优先级。前线这里的……小打小闹，用不上你的才能。”他话语里的轻蔑毫不掩饰。
“等等！”雷泽诺夫猛地站起来，挡在瓦西里面前，尽管他个子比对方矮半头，但气势丝毫不弱。
“瓦西里是我们团的工程师，他正在负责重要的装备改良任务，你们凭什么说带走就带走？”
科夫帕克少校甚至连看都没看雷泽诺夫一眼，只是盯着瓦西里：“你的研究存在不可控风险，瓦西里工程师。放在这里，是对前线将士的不负责任。跟我们走，你能得到最好的资源和支持，你的理想才能真正实现。”
这话听起来是诱惑，但配合他那冰冷的语气和周围士兵的架势，更像是最后的通牒。
我站在一旁，大脑飞速运转。
幽灵师……
最高优先级……
非标准能源应用与场效应共鸣……
这关键词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我意识深处那个该死的“深空坐标”似乎都轻微悸动了一下。
他们带走瓦西里，绝对不是因为什么“不可控风险”，更像是看中了他的研究潜力，或者……
他可能无意中触及了某些他们正在研究的、与“深空坐标”相关的领域。
瓦西里脸色惨白，他看着雷泽诺夫，又看了看我，眼神里充满挣扎。
他渴望更好的研究条件，但也舍不得离开熟悉的战友，更对幽灵师的作风心存恐惧。
瓦西里最终鼓起勇气，声音有些发抖，“我不能跟你们走，我的工作在这里。”
“这由不得你，工程师。”科夫帕克少校失去了耐心，微微抬手。那两名幽灵师士兵立刻上前，强硬地架住了瓦西里的胳膊，就要把他往装甲车上拖！
“放开他！”雷泽诺夫怒吼一声，就要去掏枪。
但他快，幽灵师的士兵更快。
旁边一个幽灵师士兵几乎是瞬间就抬起了枪口，对准了雷泽诺夫的额头，动作快得我只看到一道残影。
营地里的气氛瞬间剑拔弩张。其他苏军士兵也骚动起来，但面对装备精良、气场冰冷的幽灵师，没人敢轻易动手。
“班长！别冲动！”我赶紧按住雷泽诺夫的手。
硬拼绝对吃亏，这帮家伙一看就是杀人不眨眼的主。
我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对科夫帕克少校说道：“少校同志，瓦西里工程师的研究确实很重要。他突然离开，会对前线工作造成很大影响。能否通融一下，至少让他完成手头的工作交接？”
科夫帕克少校终于将目光转向我，那眼神像是在扫描一件物品。
“你是谁？”他冷冷地问。
“列兵刘奕辰，临时配属……”
“无关人员，闭嘴。”他毫不客气地打断我，然后对瓦西里下了最后通牒：“给你三分钟，拿上你的核心资料。否则，我们只能‘协助’你离开了。”
他特意加重了“协助”二字。
瓦西里绝望地看了我们一眼，知道反抗无用，只能颓然地被押着去拿他的笔记和那个宝贝起爆装置。
雷泽诺夫气得浑身发抖，拳头捏得嘎吱作响，死死盯着科夫帕克少校，像一头随时要扑上去的受伤野兽。
几分钟后，瓦西里抱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帆布包，被推搡着上了幽灵师的装甲车。
他回头看了我们一眼，眼神里充满了无奈、歉意，还有一丝被强行点燃的、对未知研究的渴望。
装甲车引擎轰鸣，毫不留恋地驶离了营地，留下一地鸡毛和压抑的沉默。
“妈的！妈的！这群该死的鬣狗！”雷泽诺夫一脚踢翻了旁边的空弹药箱，胸膛剧烈起伏。
我看着幽灵师车队扬起的雪尘，心里沉甸甸的。
瓦西里被带走了，他的研究，还有那个“场效应共鸣”
幽灵师的目的绝不单纯。
他们就像一片不祥的阴影，笼罩在苏军这庞大的战争机器之上。而我和雷泽诺夫，似乎已经被卷入了这片阴影之中。
必须做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