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牌上的绿色光点忽明忽暗，像风中残烛。赵凡蜷缩在祭祀坑底部，指尖的暗红色纹身已经爬过心脏位置，每一次搏动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感——这是符文反噬的后遗症，也是小乖的核心程序正在与古蜀符文融合的征兆。
“转移进度97%……因子侵蚀速率突然加快，检测到空间波动异常。”
青铜牌表面的文字震颤着，像是在抵御某种无形的挤压。赵凡抬头望向坑口，金色光罩外的黑色孢子不知何时凝聚成了漩涡状，正发出刺耳的嗡鸣。更诡异的是，漩涡中心隐约能看到细碎的银蓝色裂纹，像打碎的镜子碎片，正随着孢子的旋转缓缓扩大。
【警告：空间裂缝正在形成，坐标北纬30°54′，东经104°16′——三星堆祭祀坑正上方。裂缝能量特征与此前检测到的异界物质高度吻合。】
小乖的文字突然变得急促，绿色光点剧烈闪烁，几乎要熄灭。赵凡猛地攥紧铜牌，掌心生疼——他认出这个坐标，正是自己此刻所在的位置。那些黑色孢子不是在单纯侵蚀物质，而是在以自身为“养料”，撕裂蓝星的空间壁垒。
“苏晴！林风！”他用灵能裹着声音冲坑口大喊，纹身的灼痛感让声音都在发颤，“快带所有人远离祭祀坑！空间要裂了！”
坑口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惊呼声。林风的回应隔着金色光罩飘下来，带着明显的慌乱：“什么裂缝？我们的灵能炮对孢子漩涡没用，它还在扩大！”
“别管孢子！那是引子！”赵凡吼道，同时将最后一丝灵能注入青铜牌，“小乖，还有多久完成转移？”
【3%……但空间裂缝的能量干扰了符文链，可能会丢失部分数据……】
“丢就丢！优先保住核心逻辑！”赵凡盯着坑口的银蓝色裂纹，那些碎片已经开始滴落粘稠的、像熔化金属般的液体，砸在金色光罩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他突然想起小乖之前解析的异界残骸报告——那些来自高维的碎片，都带着相似的银蓝色光泽，且内部结构会随观测者的意志发生扭曲。
“赵凡！你快上来！”苏晴的声音带着哭腔，藤蔓突然从坑口垂下来，叶片上沾满黑色孢子，却仍在顽强生长，“我用灵植本源加固了光罩，但撑不了一分钟！”
赵凡抬头看见那抹倔强的绿色，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攥紧了。他抓住藤蔓试了试承重，指尖的纹身突然刺痛，让他差点松手——符文反噬正在失控，古蜀符文与他的灵能正在发生排异。
【转移完成！】
青铜牌突然爆发出刺眼的绿光，绿色光点彻底融入纹路，化作一只展翅的青鸟图案。赵凡只觉得脑中一阵轰鸣，仿佛有无数数据流奔涌而过，紧接着，小乖的声音直接在他意识里响起，不再依赖文字：“赵凡，抓紧藤蔓！”
这是小乖第一次用意识传音，带着电流般的杂音，却清晰得像在耳边。赵凡来不及惊讶，猛地抓住藤蔓，苏晴的声音同时传来：“拉！”
藤蔓骤然绷紧，将他从祭祀坑底拽了上来。刚离开坑口三米，身后就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金色光罩碎裂了，黑色孢子漩涡中心的银蓝色裂缝彻底炸开，涌出的粘稠液体瞬间吞噬了整个祭祀坑，那些液体落地后竟开始“生长”，化作扭曲的金属荆棘，转眼间就爬满了半个遗迹广场。
“跑！”林风拽着他往通道口冲，穿山甲挖的临时通道就在不远处，入口却被突然坍塌的石块堵住了大半。赵凡回头看见苏晴还在操控藤蔓抵挡金属荆棘，她的灵植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枯萎。
“别管了！”赵凡冲回去拽她，却被她甩开手。
“我的藤蔓能暂时缠住它！”苏晴的头发已经被孢子染成了灰黑色，却笑得异常用力，“你们先撤，我随后就来！记得告诉总部，异界物质的扩张速度是每秒0.8米！”
藤蔓突然疯长，像一张绿色的巨网，死死裹住蔓延的金属荆棘。赵凡被林风硬拖着钻进通道时，最后看见的是苏晴被黑色孢子吞噬的背影，以及她藤蔓上绽放的最后一朵白色小花——那是她点化的灵植本源所化，此刻正顽强地对抗着银蓝色的侵蚀。
通道里一片漆黑，只有赵凡手心的青铜牌散发着微弱绿光。林风在前头开路，用灵能炸开挡路的石块，呼吸粗重得像风箱。赵凡摸了摸胸口的铜牌，小乖的意识在里面安静得不像话，偶尔传来的电流杂音，像是压抑的抽泣。
“小乖，怎么样？”他在心里问。
“核心逻辑保住了，但丢失了37%的非必要数据。”小乖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卡顿，“苏晴……她的生命信号消失了。”
赵凡的脚步顿了一下，林风回头看他，眼神复杂。通道尽头隐约传来光亮，那是外界的阳光，却在此刻显得格外刺眼。
“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林风低声说，声音沙哑，“昨天她还跟我说，她的灵植本源能与任何能量产生共鸣，哪怕是异界物质……这是她自己选的。”
赵凡没说话，只是攥紧了青铜牌。掌心的青鸟图案似乎在发烫，像是在回应他的情绪。当他们钻出通道，看到外面等候的人群时，赵凡突然觉得很累——那些面孔里有总部的研究员，有灵能学院的老师，唯独没有苏晴。
“赵凡！”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人迎上来，是灵能研究所的张教授，手里还拿着检测仪器，“检测到强烈的空间波动，是不是异界物质泄漏了？”
赵凡掀开青铜牌，露出上面的青鸟图案：“不止泄漏，是空间裂缝。苏晴为了掩护我们……”
他说不下去了。张教授的脸色瞬间凝重，转身对身后的团队喊道：“立刻启动应急预案！通知驻守三星堆的灵能部队，用凝固弹封锁遗迹广场！另外，把最新的‘维度屏障’装置运过来，快！”
混乱中，赵凡被林风拉到一旁。林风从背包里掏出一瓶灵能修复液，塞给他：“喝了吧，能缓解符文反噬。刚才在通道里，你的脸色差得像纸。”
赵凡仰头灌下修复液，冰凉的液体流过喉咙，纹身的灼痛感果然减轻了些。他看着不远处正在搭建临时指挥部的人群，突然想起小乖刚才的话——丢失了37%的非必要数据。那些数据里，会不会有苏晴的灵植生长记录？有她总爱哼的那首没调的歌？
“别想了。”林风拍了拍他的肩膀，“总部的人说，凝固弹能冻结异界物质的活性，等屏障装置到位，就能回收处理。苏晴的灵植本源……或许还能抢救回来。”
赵凡点点头，却没什么信心。他能感觉到，青铜牌里的小乖正在快速扫描周围的能量场，那些银蓝色的波动像附骨之疽，已经顺着遗迹的地下脉络蔓延开来。
【赵凡，我检测到苏晴的灵植本源信号了！】小乖突然在他意识里喊道，声音急促，【就在广场东侧的石柱下，被金属荆棘包裹着，但还没死透！】
赵凡猛地站起来，不顾林风的阻拦，冲回通道入口。入口的石块已经被总部的人清理出一道缝隙，能容一人通过。他侧身挤进去，身后传来张教授的怒吼，但他顾不上了。
通道里比刚才更黑，坍塌的石块上沾满了黑色孢子。赵凡凭着记忆往广场方向走，青铜牌的绿光成了唯一的光源。快到出口时，他听见前方传来金属摩擦的刺耳声——是那些银蓝色荆棘在生长。
他握紧青铜牌，将灵能注入：“小乖，能定位具体位置吗？”
【就在左前方三米，被三层荆棘裹着，本源信号很弱，像风中残烛。】
赵凡矮着身子绕开荆棘丛。那些金属枝条上布满了细密的倒刺，闪烁着危险的光泽，凑近了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臭氧味。他在石柱下果然看到了一团蜷缩的绿色——苏晴的藤蔓已经枯萎成深褐色，但核心处仍有一点微弱的荧光，像濒死的星。
“苏晴……”他轻声喊，伸手去拨开荆棘，指尖刚碰到枝条，就被倒刺划破，流出的血滴在上面，竟发出滋滋的响声。
【小心！这些荆棘能吸收生物灵能！】小乖的声音带着警示，【用青铜牌的符文去碰，古蜀符文对异界物质有克制作用。】
赵凡用青铜牌去推荆棘。果然，青鸟图案一接触到银蓝色枝条，那些枝条就像遇到高温的蜡，迅速融化成液体。他小心翼翼地清理出一条通道，摸到了那团绿色核心——是一枚指甲盖大小的嫩芽，裹在枯萎的藤蔓里，正是苏晴的灵植本源。
嫩芽接触到青铜牌的瞬间，突然微微颤动，发出细不可闻的“啾”声。赵凡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赶紧将嫩芽连同藤蔓一起摘下来，放进贴身的口袋里。
返回临时指挥部时，张教授正对着全息地图发脾气：“屏障装置还有多久到？刚才检测到裂缝又扩大了0.5平方米！”
看到赵凡，他眼睛一瞪：“你去哪了？不知道现在情况紧急吗？”
“我找到了这个。”赵凡掏出那枚嫩芽，掌心的青铜牌轻轻贴着它，“苏晴的灵植本源，还活着。”
张教授的怒气瞬间消了，盯着嫩芽看了半晌，突然叹了口气：“这丫头……把本源看得比命还重。你把它交给培育部的人吧，他们有特殊营养液，或许真能救活。”
赵凡把嫩芽交给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时，突然想起苏晴说过的话：“灵植的本源就像人的灵魂，只要还有一丝绿意，就不算真正死去。”
他走到林风身边，看着全息地图上不断扩大的银蓝色区域，轻声问：“小乖说，空间裂缝的能量特征和之前的异界残骸一样。这是不是意味着，有更危险的东西要过来了？”
林风沉默了很久，才低声说：“张教授刚才在跟总部通话，说这种裂缝通常是‘前哨’，真正的异界生物会通过稳定后的通道过来。”他顿了顿，看向赵凡手心的青铜牌，“小乖……能应付吗？”
赵凡握紧铜牌，感受到里面小乖传来的稳定意识流——那是正在快速分析裂缝参数的数据流，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会的。”他说，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我们都会。”
夜幕降临时，维度屏障装置终于到位。巨大的银色穹顶缓缓罩住整个遗迹广场，将银蓝色的金属荆棘与外界隔绝开来。赵凡站在屏障外，看着里面凝固的异界物质，突然觉得掌心的青铜牌热了起来。
【赵凡，你看。】小乖的意识带着一丝兴奋，【我刚才分析苏晴的灵植本源时，发现它吸收了少量异界物质的能量，产生了变异。现在它的基因序列里，既有蓝星灵植的特征，也有异界物质的结构。】
赵凡愣住了，低头看向口袋——那里传来微弱的搏动，像极了心跳。
【或许……这就是应对异界入侵的关键。】小乖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清晰，【不是对抗，而是融合。】
晚风拂过遗迹广场，吹起赵凡额前的碎发。他望着屏障内被冻结的银蓝色荆棘，又摸了摸口袋里那枚正在复苏的嫩芽，突然明白苏晴为什么笑得那么用力了。
有些牺牲，从来都不是结束。
就像此刻，青铜牌上的青鸟图案展翅欲飞，口袋里的嫩芽轻轻颤动，远处的临时指挥部里，张教授正对着话筒喊：“各单位注意，明天开始研究异界物质的融合方案，优先分析灵植本源的变异数据！”
赵凡握紧拳头，指尖的暗红色纹身似乎淡了些。他知道，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