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洛杉矶的热浪滚滚，暑期档的战火正式点燃。
经过两周的奔走，终于解决了工会的事。《谍影重重》如期上映，比米高梅那部万众瞩目的《007：黄金眼》提前了两周，率先登陆全美院线。
中国剧院门口，红毯铺得很长，却不显奢华。没有花哨的特技表演，也没有豪车车队，只有两排整齐的安保，和早已架好长枪短炮的媒体。
李衡带着导演道格·里曼，还有主演马特·达蒙、查理兹·塞隆，准时出现在红毯起点。
马特·达蒙剪短了头发，原本有些婴儿肥的脸颊如今棱角分明。几个月的魔鬼训练把他整个人都削瘦了一圈，站在那里不动，眼神里也透着一股让人不敢直视的东西。
终于走到这一步了。
马特看着前方闪烁的镜头，手心微微出汗。那些在巴黎街头摔打的日夜，那些浑身淤青的清晨，此刻都化作了某种沉甸甸的东西，压在胸口。
查理兹·塞隆则是一袭黑色吊带长裙，金发红唇，冷艳逼人。
他们刚一露面，闪光灯就炸成了一片。
“达蒙先生！之前有传言说剧组在巴黎拍摄时严重超时，甚至存在虐待演员的情况，这是真的吗？”一个举着《tmZ》话筒的记者大声喊道。
马特·达蒙停下脚步，看了那记者一眼。
那记者竟然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虐待？”马特侧过头，看了一眼李衡，忍不住笑了一声，“你要这么说……也行。”
他顿了顿，像是在组织语言：“我们确实每天在泥地里摔十几个小时，从楼顶往下跳的时候也没什么保护。摔得够狠，浑身青一块紫一块的。”
“但那是我自己选的。”他看向镜头，“因为我不想演那种，头发纹丝不乱的塑料人。”
人群里传来一阵低低的骚动。
查理兹·塞隆接过话，声音不大，但很清楚：“那段日子确实难熬。但每次看回放，看到那种连呼吸都带着紧张感的画面……我们觉得值。”
她扫了一眼记者群，嘴角微微一挑：“至于那些‘内部爆料’——我想某些人是真的慌了。”
这话一出，现场顿时安静了两秒，紧接着快门声更密了。
就在这时，人群后面有人高喊了一声：
“李先生！《综艺》杂志！有消息说米高梅正在联合几家院线，要求压缩《谍影重重》的排片，你怎么看？”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李衡。
道格·里曼的脸色变了变。班德在后面急得直搓手。
李衡却笑了。
他不紧不慢地走到话筒前，甚至还顺手理了理西装袖口。
“压缩排片？”他反问了一句，语气听不出喜怒。
他心下一片清明，仿佛早就等着这一刻。对手的动作，印证了他的判断——这片子，真的让他们感到了威胁。
“我不知道这消息是真是假。但如果是真的……”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在场所有的记者，声音忽然变得很轻，却让人听得清清楚楚：
“那我倒要谢谢他们。”
“因为这说明，他们看过片子了。”
“而且，他们怕了。”
全场哗然。
几个记者下意识想追问，但李衡已经带着剧组往前走了。
放映厅里，座无虚席。
灯光暗下。
银幕上，那个失去记忆的男人在茫茫大海中被渔船救起。
没有宏大的配乐，没有炫目的特效，只有海浪拍打船舷的声音，和那个男人迷茫而痛苦的眼神。
放映厅里，观众们的状态和平时看商业片完全不一样。
没有人吃爆米花。更没有人窃窃私语。
当伯恩用一支圆珠笔刺穿袭击者喉咙的瞬间，前排有个女孩猛地捂住了嘴。
当那场公寓里的近身肉搏开始时，有人死死抓住了座椅扶手，指节都发白了。
当伯恩站在巴黎的天台上，雨水顺着他的脸往下淌，眼神空洞地望着远方时——
放映厅里安静得能听见呼吸声。
直到首映结束。
灯光亮起的那一刻，没有预想中那种掀翻屋顶的欢呼。
全场有些安静。
班德的心“咯噔”一下，沉了下去。
完了吗？观众不喜欢？
他紧张地看向李衡，想从他脸上找到一点提示。
观众们开始陆续离场。他们的表情并不兴奋，甚至有些……凝重。
“这就完了？”一个戴棒球帽的年轻人小声嘀咕，“没有那种把大楼炸飞的场面？”
“那男主角看着挺普通的，没007帅。”他同伴附和道。
班德听着这些话，脸色越来越难看。
“李……”
“你看那边。”李衡打断他，朝人群努了努嘴。
班德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那个抱怨的年轻人，一边说着，一边下意识模仿了一下电影里的出拳动作。
一对情侣走出来，女孩紧紧抓着男友的手臂：“那个圆珠笔的镜头……太吓人了。但他那种眼神，好让人心疼。”
几个原本一脸不屑的影评人，正低着头飞快地在本子上写着什么，神情严肃。
班德愣住了。
“没事，众口难调，给他们一点时间消化一下电影。”李衡说。
这时候，道格·里曼凑了过来，压低声音说：“刚才收到消息，米高梅那边今晚又给几家媒体发了通稿，说我们虚报票房预期，涉嫌欺诈投资人。”
李衡脸上的笑意淡了一些。
打压得越狠，越说明打中了要害。
“来得挺快。”他说。
“怎么办？”班德急了，“要不要让公关那边先发个声明？”
李衡没有立刻回答。
他看着剧院门口那张巨大的海报。马特·达蒙站在阴影里，眼神迷茫又危险。
“不用。”
“明天让实际票房替我们说话。”
他转身往外走，走了几步，又停下来，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
“通知发行部门，今晚盯紧午夜场的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