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四十九章 星火远征启新途，深渊迷雾藏杀机
界市的喧嚣日复一日，两界融合的齿轮在高效的运转下咬合得愈发紧密。然而陆昭感应到的归墟波动，如同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让所有知情人心中都蒙上了一层阴影。
接下来的一个月，整个联合体系如同精密的仪器，在表面的繁荣下高速备战。
古界方面，苍长老亲自督导，联合五大圣部祭司与长老，激活了自上古黑雾之战后便沉寂的“祖灵预警大阵”。这道大阵并非实体阵法，而是以五大圣部祖灵图腾为核心，借助遍布古界各处的古老图腾柱与地脉节点构建的灵性感应网络。一旦有大规模、高强度的归墟侵蚀性能量或恶意接近古界，便会引动祖灵之灵的警示，甚至在关键时刻能汇聚祖灵之力形成一定范围的庇护领域。激活此阵消耗巨大，需要定期投入大量灵物与祭司的愿力维持，但在当前形势下，无人质疑其必要性。
同时，星陨平原的防御被提升到了战争级别。除了原有的部落联军轮值守卫，星火同盟派遣了一支由三位元婴期修士领衔、三百名精锐修士组成的常备防御力量，携带着同盟最新研制的、结合了部分古界图腾符文的组合式防御阵盘与攻击法器，协同布防。界市周围，明哨暗桩林立，严格的身份核查与物品检查制度被建立起来，防止归墟力量通过渗透或伪装的方式进行破坏。
青霖界“迎宾星”的改造建设更是日夜不休。在玄玑子的调度下，同盟集中了相当一部分资源，将这座新兴的港口城市，向着兼具贸易、驻军、情报枢纽与战略支撑点的综合性要塞方向打造。城市外围，三十六座根据陆昭提供的古界星辰图腾改良的“周天星辰防御塔”开始奠基，这些高塔能与星空能量共鸣，形成覆盖整颗星球的立体防御网。城内，专门用于分析处理跨星域情报的“观星阁”与训练适应多元环境作战的“远征训练所”也相继成立。
陆昭本人则进入了半闭关状态。他坐镇于星门附近新建的“两界枢机殿”深处，大部分时间都用于三件事：第一，借助造化源镜，反复解析、巩固从星门贯通及两界法则交融中获得的感悟，不断打磨自身的混沌造化大道，积蓄冲击化神境的底蕴。第二，通过源镜对那几缕遥远归墟波动的持续感应，结合星火同盟从其他渠道（主要是通过解析过往缴获的归墟器物、以及一些古老遗迹记载）搜集到的零星信息，尝试构建一个初步的、关于归墟活动规律与可能目标的星图模型。第三，则是深入沟通星门，试图在这座新生永恒星门的基础上，探索建立更稳定、指向性更强的远程坐标定位方法，为未来的远征做准备。
司徒影在太阴道场的修炼也到了关键阶段。古界充沛的太阴月华与银月部落传承的古老月祭仪式，让她对太阴之道的理解更深了一层。她不仅成功将几门适合古界体质的基础太阴炼气法门与银月图腾结合，创造出了更易入门、且能与图腾之力相辅相成的“月华引灵诀”，还借助一次罕见的“双月同天”异象（古界天空偶尔会同时出现银月与血月虚影），淬炼本命法宝“幽月轮”，使其品质更上一层楼，隐隐带上了古界月相的虚实变幻之妙。当她收到陆昭的神念传讯，得知远征计划时，只是平静地回了一句：“何时出发，唤我即可。”她周身流淌的幽冷月华，比以往更加凝练深邃，显然也已做好了准备。
两个月后，初步的星图模型与坐标定位方法有了阶段性成果。
枢机殿内，陆昭、玄玑子（投影）、苍长老、以及刚刚出关的司徒影齐聚一堂。殿中央，由陆昭以造化之力构筑、同盟阵法加持的一片立体星图正在缓缓旋转。星图中，代表莽荒古界与青霖界的两个光点较为明亮，其间有稳定的光线（代表永恒星门）相连。而在极其遥远的、三个不同的方向上，各有一个不断散发出暗淡黑红色波纹的区域，被标记出来，旁边还有一些基于波动特征推测的标注。
“根据持续感应与同盟古老卷宗的零星对照，”陆昭指着星图，声音沉稳，“这三处归墟波动最为剧烈的区域，大致位于我们现在所处星域的‘东北’、‘正西’与‘东南’极深处。波动性质略有不同，但核心的‘寂灭’与‘吞噬’意境一致，且强度都足以跨越如此距离被源镜捕捉，其源头至少是‘寂灭君王’级别，甚至……可能更强。”
他重点指向“东北”方向的那个标记：“此处的波动，除了强烈的毁灭性，还夹杂着一丝奇特的、相对‘有序’的抵抗韵律，虽然微弱，但持续存在。而根据同盟一份破损星图残片的记载，这个方向，在非常古老的年代，似乎存在过一个以炼器与阵法闻名、号称‘天工星域’的文明遗迹传闻。”
“天工星域？”玄玑子投影眼中闪过思索，“我似乎在同盟最古老的典籍中也见过只言片语，传说那里曾锻造出能横渡星海的巨舟与改变星辰轨迹的神器……若真是那里，且尚有抵抗存在，或许……确实是最有价值的探查目标。”
苍长老抚须道：“既有抵抗，便有希望。但也是最危险的方向，可能直接卷入归墟主力与抵抗力量的战场。”
司徒影清冷的声音响起：“危险与机遇并存。若能寻得潜在盟友，获得古老传承，对抗归墟的胜算便能增加。”
陆昭点头：“我与司徒道友看法一致。‘东北’方向的天工星域遗迹，将是我们首次远征的首要目标。我们需要确认那里发生了什么，是否存在抵抗力量，以及……归墟如此大动干戈，是否与那传说中的‘天工’遗宝有关。”
他接着展示了数月来对星门坐标网络的探索成果：“永恒星门本身具有稳固空间、锚定坐标的特性。我尝试以源镜为引，以星门为基站，向外延伸‘感知触角’。目前，对于波动最明显的‘东北’方向，已经可以建立一个极其模糊、极不稳定的‘指向性坐标’。凭借这个坐标，结合源镜的护持，我们可以尝试进行一次超远距离的定向跃迁，但……”
他神色凝重：“这种跃迁充满不确定性。坐标模糊意味着落点可能偏差极大，甚至直接落入险地。跃迁过程需要穿越极度不稳定的遥远空间，可能遭遇空间乱流、未知星域碎片，甚至可能引起归墟的注意。此外，维持跃迁通道需要消耗海量能量，且需要至少两位化神级（或接近）的力量共同稳定通道。”
众人沉默，消化着其中的风险与代价。
“能量问题，”玄玑子缓缓开口，“同盟可以调用储备的极品灵晶，古界方面或许也能提供一些高浓度能量结晶。但化神级力量稳定通道……目前，只有陆昭道友与司徒道友堪当此任。而且，两位必须一同前往，才能确保在未知星域有足够应对能力。”这意味着，两位最强的核心战力将同时离开。
“古界与同盟的防御，可否在我二人离开期间承受压力？”司徒影看向苍长老与玄玑子。
苍长老沉吟片刻，肃然道：“祖灵预警大阵已激活，五大圣部联军已进入战备状态，配合同盟驻军，只要不是‘寂灭君王’那个级数的存在亲临，依托古界地利，坚守一段时间应无问题。但时间不宜过长。”
玄玑子也道：“迎宾星防御体系已初步成型，同盟内部也已进入二级战备，会加派巡逻与情报收集。青霖界本土有护界大阵与留守力量，短期应可无虞。我们会利用这段时间，全力发展界市贸易，加速两界融合与技术共享，提升整体实力。”
见后方基本安排妥当，陆昭与司徒影对视一眼，彼此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决意。
“既如此，”陆昭沉声道，“我们便以‘东北’天工星域遗迹为首要目标，进行首次主动探索远征。此行目的：侦查情报，寻找盟友或遗泽，探查归墟动向。若事不可为，以保全自身、带回情报为第一要务。”
“此行凶险，二位务必珍重！”苍长老与玄玑子同时郑重行礼。
计划既定，立刻进入紧锣密鼓的准备阶段。
陆昭与司徒影开始调整自身状态至巅峰。同盟与古界集中资源，调配了海量的极品灵晶、古界特产的“星辰核心”（一种蕴含纯净星力的晶石）以及各种疗伤、恢复、隐匿、防御的顶级丹药符箓。陆昭还将部分对归墟有特殊抗性的古界图腾符文，与同盟的防护法器结合，炼制了几件一次性的强力护身宝物。
司徒影则利用太阴之道擅长隐匿、占卜的特性，准备了几枚蕴含精纯太阴之力的“月影遁符”和一套简易的“太阴占星盘”，用于在陌生星域规避危险或寻找线索。
十日后，一切准备就绪。
星陨平原，星门之外，专门划出的“远征广场”上，一座复杂无比的临时法阵已经刻画完毕。法阵核心堆砌着小山般的灵晶与星辰核心，闪烁着令人心悸的能量光芒。陆昭与司徒影并肩立于法阵中央，周围是前来送行的苍长老、玄玑子投影、五大圣部首脑、同盟高层以及部分相熟之人。
没有过多的豪言壮语，只有凝重的目光与无声的祝福。
陆昭朝众人颔首示意，与司徒影同时催动法力。造化源镜自陆昭眉心浮现，垂落下道道混沌光芒，笼罩二人并与脚下法阵连接。司徒影头顶幽月轮清辉洒落，太阴之力流转，与陆昭的造化之力相辅相成，共同稳定着开始剧烈波动的空间。
“启！”
陆昭低喝一声，与司徒影同时将磅礴法力注入法阵核心。堆积如山的能量结晶瞬间被点燃，化作一道冲天光柱，与上方的星门产生奇异的共鸣。星门的光芒也变得不稳定起来，门内的星空景象开始飞速旋转、拉伸，最终在陆昭以源镜引导的模糊坐标作用下，强行开辟出了一条幽深莫测、光芒扭曲的临时通道！
通道另一端，是令人不安的深邃黑暗，隐约可见零星光点与扭曲的暗影。
陆昭与司徒影不再犹豫，身形化作一金一银两道流光，投入那临时通道之中。在他们进入的刹那，通道剧烈震荡，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缩、崩塌。
广场上，众人紧张地注视着，直到通道完全消失，星门光芒逐渐恢复稳定，才缓缓松了一口气，但心却已随着二人飞向了未知的远方。
……
超远距离定向跃迁的体验，与通过永恒星门截然不同。
陆昭感觉自己仿佛被投入了一个光怪陆离、法则混乱的漩涡。四周不再是稳定的星空，而是飞速掠过的、支离破碎的空间碎片、扭曲的色彩洪流以及无声咆哮的能量乱流。即便有源镜垂下的混沌光芒护体，有司徒影的太阴之力协同稳定，那股无处不在的空间撕扯力与法则错乱感，依旧让他感到阵阵心悸。司徒影周身的月华也不断波动，显然也在承受巨大压力。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许久，前方混乱的景象陡然一变！
一种庞大、厚重、带着强烈金属质感与破碎法则气息的“存在感”扑面而来。紧接着，护体光芒外的景象骤然清晰——他们脱离了跃迁通道！
然而，预期的星域景象并未出现。
眼前，是一片无边无际的、由无数巨大金属残骸、破碎星辰碎片、冻结的灵光以及扭曲力场构成的……“垃圾场”或者说“坟墓”！
巨大的、堪比山岳的金属舰体残骸静静漂浮，上面布满了巨大的撕裂伤口与腐蚀痕迹，依稀能辨出曾经精密而宏伟的结构。破碎的星辰碎片上，残留着人工改造的痕迹，如断裂的轨道、崩塌的穹顶。一些区域，诡异的暗红色能量如同脓液般流淌、蔓延，散发着熟悉的归墟气息。更远处，空间呈现出不自然的褶皱与黑洞，仿佛经历了难以想象的暴力摧残。
死寂，压倒性的死寂。除了偶尔飘过的细小碎片碰撞声，以及暗红色能量流淌的细微嘶响，再无其他声音。连星光在这里都显得暗淡而扭曲。
这里，就是传说中的“天工星域”？
陆昭与司徒影悬停在虚空，面色无比凝重。眼前的景象，比预想中最坏的情况还要惨烈。这根本不是尚有抵抗的文明遗迹，而是一片彻底死亡、被归墟吞噬殆尽的废墟！
“坐标偏差……还是我们来晚了？”司徒影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
陆昭全力催动造化源镜，神识与源镜感知结合，如潮水般向四周扩散。他要寻找那一丝感应中“有序的抵抗韵律”，寻找任何可能存在的生命迹象或信息残留。
神识扫过无尽的残骸与废墟，反馈回来的尽是毁灭与死寂。归墟的残留气息如同跗骨之蛆，污染着每一寸空间。就在陆昭的心逐渐下沉时，源镜忽然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断断续续的异样波动！
波动来自废墟深处，一个由数块最大金属残骸勉强搭接形成的、相对封闭的阴影区域。那波动极其隐晦，仿佛风中的残烛，随时可能熄灭，但其中确实蕴含着一丝与周围归墟死寂格格不入的、微弱的灵性韵律，以及……极其淡薄但确实存在的阵法运转痕迹！
“那边！”陆昭眼神一凝，指向那个方向。
两人毫不犹豫，收敛气息，化作两道不易察觉的流光，向着波动来源悄然潜去。沿途所见，触目惊心。许多残骸上残留着激烈的战斗痕迹，有些巨大的金属结构上甚至残留着恐怖的能量灼烧与法则侵蚀的伤口，显然经历了远超化神层次的可怕战斗。
小心翼翼地避开几处明显不稳定的暗红色能量聚集区和空间褶皱，他们终于抵达了那片阴影区域附近。
靠近了才发现，这里似乎曾是一个巨型星港或太空城塞的一部分，残存的架构极其复杂。那微弱的波动，正是从一处半掩埋在巨大装甲板下的、相对完好的半球形结构内传出。半球形结构表面布满了尘埃与细小的撞击坑，但依稀能看到精密的花纹，此刻正以极低的频率闪烁着几乎肉眼难辨的微光。
陆昭与司徒影对视一眼，默契地分列半球结构两侧，神念仔细扫描，确认没有明显的归墟陷阱或危险能量反应后，陆昭伸手，造化之力轻柔地拂过结构表面的一处疑似入口的缝隙。
无声无息地，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缺口缓缓打开，内部一片黑暗，只有那微弱的波动稍微清晰了一丝。
两人闪身而入，缺口随即闭合。
内部空间不大，像是一个控制舱或避难所。有限的视野内，是覆盖着厚厚灰尘的控制台、断裂的管线，以及中央一个半嵌入地面、表面符文时明时灭的圆柱形装置。那微弱的灵性波动与阵法痕迹，正是从这个圆柱装置中传出。
装置似乎感受到了外来者的进入，表面的符文猛地急促闪烁了几下，发出低沉断续的、仿佛金属摩擦般的声音，用的是一种古老而复杂的语言，并非神念，但其中蕴含的“询问”、“警戒”以及深深的“疲惫”与“绝望”情绪，却能被直接感知。
陆昭尝试以神念传递出友好、探查、抵抗归墟的意念，同时缓缓释放出一丝纯净的造化气息，与司徒影收敛的月华形成一种平和而中正的能量场。
那圆柱装置似乎“愣”了一下，符文闪烁变得缓和，紧接着，一道极其暗淡、几乎透明的虚影，从装置上方艰难地凝聚出来。虚影形象模糊，隐约能看出是一个身着古朴工装、头戴复杂目镜的老者形象，但身影飘摇，仿佛随时会溃散。
虚影“看”向陆昭二人，尤其是陆昭身上的造化气息与司徒影不同于归墟的灵光，那虚幻的眼中似乎亮起了一丝极其微弱的、难以置信的光芒。
他用那断续的金属摩擦声，夹杂着强烈精神意念，艰难地传递出一段信息：
“外……来者……非……归墟……”
“天工……遗民……最后的……记录与……火种……”
“归墟……主力……已转向……‘源初之心’……”
“小心……深渊……迷雾……它们……来了……”
信息到此，戛然而止。虚影剧烈晃动，猛地指向控制舱某个角落的黑暗深处，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
与此同时，圆柱装置的符文光芒急速黯淡，那微弱的灵性波动也如风中残烛般，即将彻底熄灭。
陆昭与司徒影心中警铃大作！那虚影最后指的方向，以及“它们来了”的警示……
未等他们做出反应，控制舱角落的黑暗，如同活物般蠕动起来，瞬间弥漫出冰冷、滑腻、充满恶意的气息！数道黑影悄无声息地从中扑出，形态扭曲不定，散发着与归墟同源但更加隐蔽、更加阴险的力量波动——正是虚影所说的“深渊迷雾”！
首次远征，刚刚抵达目标区域，便已直面归墟的衍生物，并得到了一个极其重要却又模糊不清的警告。真正的危机，才刚刚开始。而“源初之心”……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