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再快一点！”凯的吼声在巨大的金属轰鸣和令人牙酸的扭曲声中几乎被淹没。她单手攀着绳索，另一只手中的战斧舞成一片银光，将几个试图扑上来的“铁锈哨兵”狠狠劈碎。那些哨兵碎裂时，并没有机油或零件飞出，而是崩解成一片灰白色的粉末，散发着刺骨的寒意。
扳手几乎是在用本能向上爬，手枪不断向下点射，能量光束在苍白的身影中炸开小小的缺口，但立刻就被更多的哨兵填满。小丹被他用一根安全绳绑在身后，吓得紧闭双眼，只会发出压抑的呜咽。
林凡落在最后，他攀爬的速度并不慢，但更多的注意力集中在下方和那颗重新变得滚烫的石球上。石球在他怀中剧烈震动着，裂纹中闪烁的不再是炽白或铜绿，而是一种急促、带着强烈警告意味的暗红色光芒！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股冰冷彻骨、毫无生命气息的“苍白注视”正牢牢锁定着他们，更准确地说，是锁定着他手中的石球！那是一种混合了贪婪、渴望与绝对毁灭欲的意志！
轰！！！
又一只稍小一些的苍白骨爪从下方黑暗中猛地探出，狠狠抓在他们刚刚经过的一片巨大齿轮组上！坚固的金属如同饼干般被捏得粉碎，碎片四溅！
“左边！避开！”林凡大吼提醒。
四人险之又险地荡开绳索，躲开了这次攻击。破碎的金属残骸如同炮弹般从他们身边呼啸而过。
攀爬变得无比艰难。不仅因为要躲避下方不断发起的攻击和潮水般涌来的哨兵，更因为那股“苍白注视”本身带来的影响。冰冷的意志如同无形的枷锁，试图冻结他们的思维，麻痹他们的身体，空气中弥漫的寒意甚至让绳索表面都结起了一层薄薄的白霜！
“我……我快没力气了……”扳手的声音带着粗重的喘息和一丝绝望，他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持续的能量射击和高强度的攀爬对他的体力消耗巨大。
“坚持住！就快到洞口了！”凯鼓励道，但她自己的手臂也在微微颤抖。战斧每一次劈砍都需要消耗巨大的力量。
林凡咬紧牙关，他知道再这样下去，他们迟早会被拖垮或者被追上。必须做点什么！
他一边攀爬，一边努力集中精神，尝试引导《黎明契约》的力量。书页间的暖意艰难地抵抗着外界的冰冷，一丝微弱的、带着净化气息的金色光芒在他体表隐约流转，勉强驱散了部分寒意，让他周围的绳索上的冰霜稍微融化了一些。
但这还远远不够！
他的目光扫过四周错综复杂的金属结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冒险的念头。
“凯！扳手！看到你们左上方那根粗大的断裂管道了吗？”林凡大声喊道，“把它打断！让它砸下去！”
凯和扳手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一根直径近两米、早已断裂但还藕断丝连悬挂着的巨大输油管道，位置正好在他们斜上方。
“你想引发坍塌？我们会一起被埋了的！”扳手惊叫道。
“管不了那么多了！赌一把！打断它！”林凡语气决绝，“瞄准它的悬挂点！”
凯只是犹豫了一瞬，立刻做出了决定。她猛地向上窜了一截，战斧交到左手，右手从腿侧抽出一枚高爆手雷（莫远山准备的物资之一）！
“扳手！掩护我！”
“靠！”扳手骂了一句，但还是咬紧牙关，用手枪对着下方蜂拥而至的哨兵疯狂射击，吸引火力。
凯用牙齿拔掉保险销，看准角度，奋力将手雷扔向那根巨大管道的悬挂点！
手雷划出一道弧线，精准地卡在了锈蚀的金属连接处！
轰！！！
爆炸声响起！火光和浓烟弥漫！
咔嚓……嘎吱……
令人牙酸的金属断裂声响起，那根巨大的管道猛地一震，终于彻底脱离了束缚，带着万钧之势，向着下方蜂拥而来的苍白哨兵和那只恐怖的巨爪狠狠砸落！
轰隆隆隆——！！！
如同山崩地裂！巨大的管道砸碎了无数蜂拥而上的哨兵，更是重重地撞击在下方的巨型结构上，引发了一连串剧烈的连锁反应！大片的金属平台、齿轮组、传动轴不堪重负，开始如同多米诺骨牌般连环坍塌崩落！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充斥了整个地下空间，无数苍白的哨兵被卷入坍塌之中，瞬间被万吨钢铁掩埋！那只巨大的苍白骨爪也被几块崩落的巨大钢结构狠狠砸中，发出愤怒而不甘的咆哮，猛地缩回了更深层的黑暗之中。
坍塌的浪潮向上蔓延，直逼林凡四人！
“走！！！”凯发出嘶吼，四人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疯狂向上攀爬！
上方不断有碎石和金属碎块落下，砸在他们的头盔和肩膀上，但他们此刻只有一个念头——向上！向上！
终于！
噗通！噗通！
四人几乎是同时，狼狈不堪地从那个破口处滚了出来，重重摔在洞穴的地面上，剧烈地喘息咳嗽，浑身沾满了灰尘和锈迹。
身后，那巨大的破口内，依旧传来连绵不绝的坍塌轰鸣声和那只恐怖存在愤怒的咆哮，整个洞穴都在剧烈震动，仿佛随时都会整体塌陷。
“快！离开这里！去车上！”林凡挣扎着爬起来，搀扶起几乎虚脱的扳手和小丹。
凯也强撑着站起来，几人踉跄着向着洞口停放越野车的方向跑去。
直到冲出洞穴，重新感受到外面虽然依旧昏暗却不再那么令人窒息的天光，以及那辆静静停放的越野车时，他们才敢稍微停下来喘口气。
身后的洞穴深处，坍塌声渐渐平息，只留下死一般的寂静，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逃亡只是一场噩梦。
但每个人身上的擦伤、冻伤，以及那依旧残留在骨髓里的冰冷恐惧，都在提醒他们那是真实发生的。
“刚……刚才那到底是什么鬼东西……”扳手瘫坐在驾驶座上，声音依旧发颤，连钥匙都插了几次才成功。
“那就是……‘苍白注视’……”林凡靠在椅背上，脸色苍白，怀中那颗石球的光芒已经彻底黯淡下去，变得冰冷，仿佛也耗尽了所有力量，但他能感觉到，石球内部多了一丝极其微弱的、与之前不同的律动，仿佛记录下了什么。
小丹抱着膝盖，还在瑟瑟发抖，探测器屏幕已经碎裂，彻底失灵。
凯默默检查着装备，擦拭着战斧上的灰白粉末，眼神凝重到了极点。
沙尘暴已经过去，但天空依旧阴沉。越野车发动，载着惊魂未定的四人，离开了这个险些成为他们葬身之地的洞穴，继续向着锈蚀峡谷的方向驶去。
车内的气氛异常沉默。刚才的经历太过骇人，那来自地底深处的、冰冷而宏大的恶意，彻底颠覆了他们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林凡望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荒芜景象，手中无意识地摩挲着那颗冰冷的石球。脑海中，那幅巨大的星图、那个冰冷的合成音警告、以及那双深渊中的苍白巨眼，不断交替闪现。
“伪钥”、“源井”、“方舟残骸”、“初始引擎”、“苍白”……
这些碎片化的词语背后，隐藏着一个何等惊人且危险的真相？
而他们，似乎已经无可避免地卷入了这场远超想象的巨大漩涡之中。
前路，似乎比身后的深渊，更加迷雾重重，危机四伏。
但他没有退路。
他握紧了石球，目光望向远处那片被愈发浓重的锈蚀色云雾笼罩的巨大峡谷轮廓。
答案，必须在那里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