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作用于神魂，带着冻结思维的极致寒意与万古沧桑的威严！凌昭只觉得识海仿佛被投入了无底冰渊，思维运转都变得无比迟缓，连催动时序尺都感到异常艰难！
他猛地抬头，只见幽潭中心那三滴玄冥重水光芒大盛，幽暗的光华如同活物般蠕动、汇聚，最终在潭水上方，凝聚成一道模糊的、由纯粹幽暗与极寒构成的半透明人形轮廓！
它没有五官，没有具体的衣着，只有一个人形的框架，内部是流转不息的幽暗星芒与冰蓝煞气。其散发出的威压，如同整座九幽寒渊压了下来，远超炼虚，赫然达到了清虚境的层次！而且其气息精纯浩瀚，与这方寒渊天地浑然一体！
寒髓妖灵！而且绝非初生体，是已然凝聚了灵智本源的成熟体！
凌昭心中骇然！风老的情报中提及可能遭遇寒髓妖灵，但没想到其灵智如此之高，竟懂得隐匿在玄冥重水之中，守株待兔！
“扰吾沉眠……窃吾本源……当诛！”
寒髓妖灵空洞的声音再次响起，它那模糊的手臂缓缓抬起，对着凌昭所在的方向，轻轻一按。
没有华丽的法术光影，但凌昭周身的空间，瞬间从“冻结”变成了“崩塌”！并非物理意义上的崩塌，而是其“存在”的基石——空间结构本身，开始瓦解、湮灭！无数细密的、漆黑的虚无裂痕以他为中心蔓延开来，要将他连同所在的空间一起，彻底抹除！
这是清虚境才能触及的法则攻击，直接作用于空间本源！
“咫尺天涯！”
凌昭狂吼，将刚刚稳固的秘法催动到极致！身形瞬间变得模糊扭曲，试图从这片崩塌的空间中“滑”出去！
然而，寒髓妖灵对寒渊空间法则的掌控远超他的想象！“咫尺天涯”的状态刚刚形成，就被周围更强大的空间湮灭之力强行干扰、挤压！
“噗！”
凌昭喷出一口带着冰碴的鲜血，身体如同被无形巨锤击中，倒飞出去，狠狠撞在冰穴坚硬的墙壁上！周身护体罡气彻底破碎，骨骼不知断了多少根，那侵入体内的极致寒意更是疯狂破坏着他的生机！
仅仅一击，他便已重伤！
差距太大了！炼虚对清虚，尤其是这种在主场环境中、本质特殊的妖灵，几乎毫无胜算！
寒髓妖灵似乎有些意外凌昭没有立刻被空间湮灭抹杀，那模糊的面部轮廓转向凌昭，空洞的“目光”锁定了在他体内顽强闪烁、抵抗寒意的时序尺光华。
“时间……的气息……”它那冰冷的声音似乎起了一丝波澜，带着一丝贪婪，“交出……时间之物……赐你……速死……”
它看出了时序尺的不凡！
凌昭倚着冰壁，艰难地站直身体，擦去嘴角的血沫。剧痛与寒意几乎要淹没他的意识，但一股更加炽烈的火焰在他心底燃烧——不甘！他还要去玉清天接回阿拂，他的道途岂能止步于此！
“想要……自己来拿！”他咬着牙，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屈服的倔强。
寂灭道种在丹田内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旋转，灰色的寂灭道韵如同决堤的洪水，涌向他几乎冻结的经脉，对抗着那股毁灭性的寒意。混沌时之沙也散发出微光，稳固着他濒临崩溃的时间感知。
“冥顽不灵。”
寒髓妖灵似乎失去了耐心，模糊的手臂再次抬起。这一次，它五指张开，掌心之中，无尽的幽暗与极寒汇聚，化作一道缓慢旋转、仿佛能吞噬一切光与热的“寂灭冰漩”！这道冰漩一出，整个冰穴的温度骤然再次暴跌，连空间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其威力，远超之前随手一击！
死亡的气息，前所未有的浓烈！
凌昭知道，这一击，他绝对接不下！“咫尺天涯”已被破，硬抗必死无疑！
逃？四周空间已被彻底封锁禁锢，无处可逃！
绝境！真正的十死无生之局！
就在那“寂灭冰漩”即将脱手而出的刹那，凌昭的脑海中，仿佛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是了……时间……寂灭……空间……
寒髓妖灵掌控的是极寒与空间湮灭。
而自己呢？时序尺掌控时间，寂灭道种执掌终结，混沌时之沙稳固自身时空，更领悟了“时空剑痕”与“咫尺天涯”……
一直以来，他都将时间、空间、寂灭分开运用，或简单结合。却从未想过，将它们视作一个完整的……“体系”！
时间加速其衰亡，寂灭否定其存在，而空间……是这一切发生的“舞台”与“载体”！
那么，为何不能……以自身寂灭道韵为核心，引动时序尺之力，扭曲、折叠、甚至……短暂“剥离”自身所在的空间，形成一个绝对的、隔绝内外的“寂灭时空泡”？！
不是防御，不是躲闪，而是创造一个临时的、独立的“小世界”！一个由他的寂灭与时空法则主导的领域！
这个念头如同黑暗中劈开的闪电，照亮了他所有的困惑！
“吼——！”
在生死关头的大恐怖与大觉悟下，凌昭发出了震彻冰穴的咆哮！他放弃了所有徒劳的抵抗，将全部的心神、意志、乃至燃烧的生命本源，疯狂灌入时序尺与寂灭道种！
“以我之念，执掌时空！以我之道，界定寂灭！”
“寂灭时空领域……开！”
嗡——！！！
一股难以言喻的奇异波动，以凌昭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并非能量冲击，而是一种“规则”的改写！
刹那间，他周身三尺之内，空间仿佛从原有的世界中“剥离”了出来，形成了一层极其淡薄、却真实存在的灰色隔膜！隔膜之内，时间的流速变得极其缓慢，近乎凝滞！而一切的法则，包括那无孔不入的极致寒意与空间湮灭之力，在触及这层灰色隔膜时，都被一种绝对的“寂灭”意韵所排斥、瓦解、归无！
那寒髓妖灵发出的、足以湮灭清虚初期修士的“寂灭冰漩”，在撞上这层灰色隔膜的瞬间，其恐怖的威能竟如同泥牛入海，被那缓慢到极致的时间与绝对的寂灭，层层消解、分化，最终未能穿透这区区三尺领域，便悄然溃散！
成功了！
在这绝对的死局中，凌昭竟临阵突破，以炼虚中期之身，强行撬动时空与寂灭法则，开辟出了独属于自身的、具备绝对防御特性的微型领域——“寂灭时空领域”！
虽然这领域范围极小，维持它消耗的心神与法力堪称海量，更无法持久，但在此刻，它成了凌昭绝境中唯一的诺亚方舟！
领域之内，凌昭剧烈喘息着，浑身如同从水里捞出来，那是法力与心神极度透支的表现。但他那双眼睛，却亮得吓人，充满了突破后的明悟与锐利！
他感觉到，一直困扰他的炼虚中期瓶颈，在这生死一线的顿悟与爆发下，已然松动！
寒髓妖灵那模糊的轮廓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波动，空洞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愕：
“领域？！炼虚……怎么可能……”
它无法理解，一个炼虚中期的蝼蚁，为何能施展出唯有对自身大道领悟到极高层次、通常只有合体期大能才能初步触及的“领域”之力！尽管这领域看起来极其微弱和不稳定。
凌昭缓缓站直身体，身处自身的寂灭时空领域内，他暂时隔绝了外界的恐怖压力。他抬起手，感受着领域内那由他主宰的、缓慢而寂灭的时空，目光冰冷地看向那幽潭上方的寒髓妖灵。
“现在……轮到我了。”
他指尖，一道融合了领域内寂灭与时空之力的、更加凝练深邃的灰色剑光，开始凝聚。
突破之后的第一战，他要以这清虚境的寒髓妖灵，来祭炼他的新境界与新领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