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将破碎的云层染成一片脏污的赭红。
三道苍老的身影走在马林梵多的废墟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战国脱下了元帅大氅,那件绣着海鸥的“正义”披风被他随意丢弃,仿佛一同丢掉的,还有压了他一辈子的责任。
鹤中将沉默地跟在一旁,昔日海军的“大参谋”,此刻只是一个眼神黯淡的老妇人。
卡普背着仍在叫嚷的路飞,那副曾撑起海军脊梁的宽厚后背,在残阳下第一次显出几分萧索。
一些选择了“二”的老兵,无声地跟在他们身后。
这支队伍,是旧时代的墓志铭。
“混蛋爷爷!放我下来!”
“我才不要当逃兵!我要去揍飞那个家伙!”
路飞的拳头在卡普的背上胡乱捶打着。
卡普置若罔闻。
他只是走着,一步一步,离开这片他曾用拳头守护了一辈子,如今却已彻底易主的土地。
……
圣地玛丽乔亚,权力之间。
这里的空气沉重得像是铅块。
五名世界权力的顶点,五位老人,死死盯着那面早已满是雪花点的巨大屏幕。
三天。
整整三天,马林梵多如同一座沉入深海的孤岛,与世界断绝了一切联络。
“还是不行!所有的电话虫,所有的线路,全部静默!”
头戴扁帽的五老星焦躁地踱步,每一步都像踩在所有人的心脏上。
持刀的光头五老星,手掌死死按着初代鬼彻的刀柄,皮肤下的青筋如同扭动的蚯蚓。
“一个活口都没有吗!战国、卡普、萨卡斯基……哪怕是库赞那个小鬼!都死了?”
“重点不是这个!”
金发五老星一拳砸在桌上,那张伪善的面孔因极度的惊惶而扭曲。
“是那个能力!剥夺恶魔果实!”
“如果这是真的……我们……”
他不敢再说下去。
剩下的话,是能动摇天龙人八百年统治的剧毒。
他们的根基不是血统,不是权力。
是力量。
是那些独一无二的、神明般的果实能力。
如果这份力量能被像拔草一样轻易夺走,那他们引以为傲的“神”,与凡人何异?
长须的五老星猛然站起,声音因为竭力压制恐惧而显得尖锐。
“最高指令!立刻!命令cp0放弃所有任务,不惜一切代价,查清那个男人的所有情报!”
“调查?然后派他们去送死吗?”
“此事……必须向伊姆大人汇报。”
“伊姆”这个名字被吐出,房间内的光线都似乎黯淡了几分。
五人对视,不再言语。
他们起身,走入那间光线永远无法照亮的,幽暗的“花之间”。
没人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片刻后,当五人重新走出时,他们脸上的惊恐与慌乱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非人的、绝对的冰冷,仿佛被抽离了所有情绪。
持刀五老星缓缓拔出初代鬼彻。
刀锋之上,一股浓郁如墨的黑气缓缓升腾。
“伊姆大人的指令……”
他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
“只有一个。”
他一字一顿,宣告了那来自虚空王座的、超越一切的最高敕令。
“从历史上,抹掉他。”
……
同一时刻。
已更名为“神裁之庭”的马林梵多。
曾经的元帅办公室,已经被改造成一个充满未来感的指挥中心。
墙壁是流淌着瀑布般数据流的巨大全息光幕。
林澈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下方正在被改造的广场。
在他的身后,一张由不知名金属一体铸造的巨大圆桌旁,坐着几个气息各异的身影。
神裁庭的初代“圆桌议员”。
前海军大将,青雉库赞。
白胡子海贼团一番队队长,马尔科。
前七武海,克洛克达尔与波雅·汉库克。
以及,一位刚刚加入的“新人”。
革命军干部,安布里奥·伊万科夫。
“神裁之主!你的理念简直是奇迹!希哈!龙boy派我来,就是想与你……”
伊万科夫挥舞着手臂,正要开始他那标志性的亢奋演说。
林澈头也未回。
“革命军,改编为‘神裁庭·情报部’。”
“负责渗透、策反、信息收集。”
“我不需要合作,只需要执行。”
伊万科夫的演说戛然而止。
那张巨大的脸庞僵在半空,他能感觉到,一道无形的视线仿佛穿透了他的后脑,将他所有准备好的说辞、谈判的技巧、试探的念头,全都看了个一清二楚。
在这种目光下,任何表演都显得像小丑。
“好吧……”
他尴尬地挠了挠自己那巨大的紫色头发。
“情报部就情报部,听起来也挺酷的,希哈!”
就在这时,一个银色的金属物体从广场一角无声地升起。
它没有火焰,没有轰鸣,只是安静地、以一种违背物理法则的姿态垂直加速,瞬间化作一个银点,刺入云霄,消失在万里无云的天际。
圆桌旁的众人,除了林澈,全都下意识地站了起来。
马尔科的瞳孔收缩:“那是什么?”
库赞的脸上,是无法掩饰的凝重:“不像是这个世界的技术。”
林澈的视网膜上,一行数据无声划过。
【斯塔克工业出品·全球战略勘探卫星‘天眼一号’已进入预定轨道。】
【全球地貌扫描开始,能量结构分析启动……】
林澈的思维没有停滞。
建立秩序的第一步,是信息。
不是从别人口中听说的,而是自己亲眼看到的,绝对精准的,无法被谎言与迷雾遮蔽的信息。
十七分钟后。
指挥中心的主屏幕上,所有数据流瞬间消失。
一幅完整的、精细到每一寸海岸线、每一片云层的蔚蓝色星球三维影像,缓缓浮现在所有人面前。
【全球地图构建完成。】
【警告:检测到12处超规格能量异常点,已进行高亮标记。】
完美的球体在空中缓缓旋转。
四片广阔的海洋,一条横贯星球的红土大陆,那条光怪陆离的伟大航路……
在场的每一个人,包括走遍了世界的马尔科和库赞,都是第一次,以这种“神明”的视角,看到了自己所生活的世界。
这比任何武力都更具冲击力。
这是一种文明层级的碾压。
林澈没有在意他们的震撼。
他的手指在空中轻轻一点。
全息影像瞬间放大,精准地锁定了“伟大航路”的后半段——新世界。
“肃清,将从这里开始。”
他的手指划过,点亮了其中一个被高亮标记的区域。
那是一片由无数蛋糕、饼干、果汁组成的童话般的群岛。
“第一执行目标:万国,托特兰。”
克洛克达尔那双阴鸷的眼睛里,瞬间爆发出骇人的光芒。
“夏洛特·玲玲?”
他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低笑,舌头舔过干裂的嘴唇。
“上来就是四皇吗?很好,我喜欢这个节奏。”
马尔科却皱起了眉:“为什么是bIG mom?她的海贼团实力完整,论难缠程度,在四皇中首屈一指。”
林澈给出了他的评估结果。
“她的‘魂魂果实’,能直接扭曲‘生命’与‘灵魂’的法则定义。”
“这种级别的‘法则病变体’,具备最高回收优先级。”
他顿了顿,补上了最后一句,让在场所有人的心脏都为之一颤。
“同时,肃清一个‘皇’,是向这个世界宣告新秩序降临的,最高效的手段。”
林澈的视线,扫过圆桌旁的每一个人。
“任务发布:远征万国。”
“功勋计算,即刻开始。”
话音落下的瞬间,克洛克达尔的脸上,一个扭曲而狂热的笑容,缓缓绽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