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互相加上后,曾老喝了一口辛桐泡的茶,夸道:“茶泡得不错。”
“最近一直在学。”辛桐笑着道。
他们又交流了一会儿,辛桐见有人来找曾老,就主动提出了告辞。
她在路过一间会客室的时候,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是苏存真的声音,听起来应该是和朋友一起的。
她正在纠结要不要进去打个招呼的时候,就听到有人语气充满了羡慕的问苏存真:“纪夫人您快跟我们说说,您都是怎么教育儿子和儿媳妇的。”
“你家纪总怎么就那么孝顺,现在这个儿媳妇怎么这么听你的话,你让学什么就学什么?”
辛桐:好吧,这种情况,她这个话题的当事人就不适合露面了。
会让人尴尬。
又不是仇人,没必要。
她正准备走,就听到另一道声音响起:“你可别问纪夫人了,纪总从小到大什么时候不听话?”
“至于儿媳妇么,现在这位可不比以前那位……”
这话就说得意味深长,暗含了一些嘲讽和其它意思了。
意思是,苏存真并没有什么教育儿子儿媳妇的能力。
如果有能力,林絮蔚又不会那么闹了,辛桐听话,是因为辛桐本身好拿捏。
辛桐:有敌人?
那要不要进去?
思索间,苏存真的声音响起:“阿年和桐桐都不是小孩子了,哪里还需要我教育。”
“只有小孩子犯错的时候才需要教育,我一般只会给孩子们提一些过来人的经验和意见。我们这些老的,当父母的,又不是要去夺舍孩子的人生,要他们听话干什么?”
“他们只需要过他们想过的人生即可。”
“我偶尔叨叨两句,也是单纯希望他们少踩点坑,毕竟妖魔鬼怪这些东西还是我们活得久的见得多。”
苏存真说这话的时候,看着塑料姐妹们笑着道。
如果不是她听纪谨年说,辛桐想找个靠谱的老师学一学画画,她才懒得跟着几个穷得只能靠祖宗余荫过活的人一起来这边。
靠家里不丢人,但靠死了几百年的祖宗的名声来装腔作势,就委实是给祖宗丢脸了。
纪谨年忙,辛桐自己又没有人脉,她有时间少不得要多操心一些。
无论是纪家还是苏家,都没有这一方面人脉,这些就得现跑。
纪家祖上虽然有很多当官的,但都是些俗人,不是雅士。
苏家么,建国前在小本子都打不到的犄角旮瘩呢。
还是那个时候有知青下乡,他们村的人才知道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她爸娶了下乡的知青妈妈,跟着妈妈学了识字,高考恢复后,爸爸妈妈一起考上了大学,就此才成了城里人。
爸爸说他那个时候放学后,就带着她去摆摊卖袜子。
她被隔壁卖冰棍的馋哭了,他就给她买了一根,结果她吃了回去后就拉肚子。
然后他就敏锐的发现这冰棍的市场很大。
那个时候市面上的冰棍,没什么花样,又不怎么卫生,爸爸就尝试着把水果冻在里面,或者是把奶粉冻在里面。
用比别人质量更好的原材料,严控卫生。
然后……爸爸毕业的时候,他们家的雪糕厂就已经开遍了大江南北。
被冰棍馋哭的事情,苏存真是没有记忆的,但对小时候有很多好吃的雪糕这件事情,印象深刻。
总之呢,他们苏家现在虽然已经成了老牌,但其实也没太多文化底蕴。
苏存真的妈妈虽然是知青,但也是普通的工人家庭,高中读毕业就被下乡了。
苏存真的记忆里,她是没有吃过苦的,因为老苏家虽然是在犄角嘎达,但她爷爷那也是犄角嘎达的大队长。
后面爸妈来S市读大学,也是领工资的。
双份工资,养两个孩子,爸妈都不是那不靠谱的人,老家的人也不拖后腿,家里日子轻松的很。
听妈妈说,爸爸来S市不到半年,就赚了很多人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钱。
所以,苏存真虽然想通过这几个人认识些靠谱的画家,但当真不愿意看他们的脸色。
她想给辛桐找老师的心是真的,但也不会去赔笑。
儿媳妇老师重要,她自己的心情也重要。
所以感觉到阴阳后,她也就懒得给谁脸子了。
苏存真的话把刚刚那些开口“请教”的人,一个个的衬托得跟恶婆婆,恶老母一样。
一时间屋内的气氛变得有些凝滞。
有人僵笑着奉承了一句:“纪夫人说得对。”
这些人其实都还是很想跟苏存真结交的,但有些人呢很奇怪,又想跟人结交又不愿意摆出结交的态度,还想高人一等压人一头。
“还拍马屁呢,没见人家纪夫人根本看不上我们么?”
“谁让我们的父母,不如纪家和苏家的父母那般会经营呢?”
“谁知道现在这时代会变成这般模样?以前是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现在么……钱才是王道。”
“管你是个什么人,没钱就是罪。”
苏存真面对众人的围攻,依旧稳得很,甚至脸上的嘲讽之意越发明显了。
破防的声音,真好听。
“以前是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所以大家都去读书,说明也不是喜欢读书,也是为了有面子,有地位,有钱才去读的书,别整得好像多清高一样。”
“读书和有文化,是两种东西。”
“自古以来,腹有诗书的人,我相信他们走到哪里都受人尊敬和欢迎,那些人也有清高的资本。但为了面子、地位、钱财去读书的,建议还是不要标榜自己清高。”
马灿忍不住嘀咕了一声:“夫人的嘴,一如既往的稳定发挥。”
辛桐其实是第一次看到苏存真毒舌的一面。
毕竟她没有跟苏存真发生过冲突。
眼瞧里面的人要破防得跳起来骂人了,辛桐敲了敲半开的门,装作刚过来的样子:“妈,我过来见曾老。“
“听纪谨年说您也在这边,让我过来找您,晚上请您一起到紫园去吃饭。”
她心里暗暗道:对不起了,曾老,要用您狐假虎威。
等回去了,我给您淘点好的颜料赔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