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演给谁看？”
萧衍这句话像一道惊雷，把我好不容易搭建起来的伪装劈得粉碎。我僵在原地，大脑空白，冷汗涔涔。
就在我以为下一秒就要被拆穿所有伪装，直接打包送进疯人塔时，他却只是淡淡地移开视线，目光落在我开垦的那一小片菜地上。
“既然有力气翻地，”他语气平静无波，听不出喜怒，“想必抄写《女诫》和佛经，也不算难事。”
我：“……”
这话我没法接。
“三日后，交一百遍《女诫》，五十遍《金刚经》。”他轻描淡写地布置了新的作业，仿佛只是在说明天天气不错。
一百遍？！五十遍？！我这手还要不要了？！
内心在哀嚎，面上却不敢显露分毫，只能低眉顺眼地应道：“是，哥哥。”
他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听雨苑。那股迫人的沉水香气也随之消散，但我心头的巨石却丝毫未减。
他看穿了我的表演，却没有立刻拆穿，而是用更繁重的“功课”来敲打我。这比直接发怒更让我心惊胆战——他像是在玩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而我，就是那只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的老鼠。
接下来的三天，我几乎是日夜不休地伏案抄写。手腕酸痛得几乎握不住笔，指尖磨出了水泡，眼睛里布满血丝。但我不敢停，生怕这又成了他“教学”的新由头。
期间，萧知晴派人送来了一盒上好的笔墨和一叠宣纸，说是“给姐姐练字用”。我看着那精致的文房四宝，心里更加忐忑。她这到底是善意，还是另一种形式的监视？
第三天傍晚，我终于抄完了那堪比酷刑的作业，整个人都快虚脱了。正想瘫在床上挺尸，院门外却传来一阵喧哗。
“大小姐！大小姐！”一个小丫鬟气喘吁吁地跑进来，脸色发白，“不好了！二小姐……二小姐在花园里，被、被三皇子殿下拦住了！”
三皇子？皇甫宸？原书男主？！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可是原着里的一个重要名场面！按照剧情，此时的原主温知意应该因为嫉妒，冲出去对萧知晴冷嘲热讽，甚至想动手，结果被三皇子英雄救美，反而衬托出萧知晴的柔弱无辜，也让原主在三皇子心里的形象一落千丈！
去？还是不去？
按照我现在的“安分守己”人设，我应该闭门不出，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可是……万一萧知晴真的出了什么事，苏婉清和萧衍会不会把这笔账算到我头上？觉得是我“招惹”了她？而且，我也确实有点好奇，这个原书男主到底长啥样……
纠结再三，求生欲（和一点点八卦之心）还是战胜了“安分”的原则。我整理了一下衣裙（虽然还是很朴素），深吸一口气，朝着花园走去。
刚到花园月亮门附近，我就看到了那幅经典的“英雄救美”预备场景——
萧知晴站在一株海棠树下，微微蹙着眉，似乎想离开。而她面前，站着一位身着月白锦袍、面容俊朗、气质温润的男子，正是三皇子皇甫宸。他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正对萧知晴说着什么，姿态略显亲近。
周围已经有一些下人远远围观，窃窃私语。
按照原着，我现在应该冲出去，指着萧知晴的鼻子骂她“勾引”三皇子。
但是……
我看着萧知晴那微微蹙起的眉头，以及她下意识后退的半步，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她好像……并不享受这种关注？甚至有点困扰？
而那个三皇子，虽然笑得温和，但那眼神里的探究和兴趣，似乎也并非全是善意？
电光火石之间，我做出了一个违背原着的决定。
我没有冲出去大喊大叫，而是快步走到萧知晴身边，微微福了一礼，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人听清：
“二妹妹，原来你在这里。母亲正寻你呢，说是有急事，让你快去一趟。”
萧知晴愣了一下，看向我，眼神里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像是明白了什么，立刻顺势道：“是吗？我这就去。” 她对着三皇子屈膝一礼，“殿下，臣女告退。”
三皇子皇甫宸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目光转向我，带着几分审视和不解：“这位是……？”
我低着头，规规矩矩地回答：“回殿下，臣女温知意。” 态度恭敬，挑不出错处。
皇甫宸看着我和萧知晴这一唱一和，眼神深邃了些许，但终究没说什么，只是淡淡道：“既然如此，萧二小姐快去吧。”
萧知晴如蒙大赦，立刻带着丫鬟离开了。我也赶紧行礼告退，自始至终，没有多看皇甫宸一眼，更没有像原主那样表现出任何花痴或嫉妒。
走出花园，我才感觉自己的心跳慢慢平复下来。
我刚才……是不是一不小心，把原主那个经典的“作死名场面”给蝴蝶掉了？
没有恶毒女配的衬托，男主这“英雄救美”的戏码，好像也没那么精彩了？
回到听雨苑，我还有点恍惚。却见萧十三不知何时站在我院中，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侯爷让属下传话。”他声音平板，“大小姐今日……‘表现尚可’。”
表现尚可？
是指我没有出去作死吗？
萧十三说完，便转身离开，留下我独自在院子里，心情复杂。
所以，我今天的举动，其实一直在萧衍的监视之下？他连我会去花园，以及可能会有的反应，都预料到了？
那他是不是也……预料到了我会选择“破坏”原主的作死名场面？
这个认知让我后背发凉。
我好像……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能掌控局面。
我的一切行为，似乎仍然在他的预料和掌控之中。
这场“刷好感”的生存游戏，好像比我想象的，还要艰难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