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秘境之中,时光仿佛失去了意义。
石昊四人的身影已彻底被沸腾的混沌气与那团不断变幻形态、散发出恐怖波动的“文明本源”所吞没。只能偶尔从那翻滚的云雾深处,听到石昊的低吼、凌清雪剑鸣的清越、苏九儿无声的叹息以及辉夜圣光的梵唱。
他们的道,如同被投入熔炉的神铁,经受着文明洪流千锤百炼的锻打。每一次冲击,都带来撕裂灵魂般的痛苦,却也让他们对本源大道的理解愈发深刻,彼此迥异的特质在对抗与融合中,开始萌生出超越个体的、更加深邃玄妙的意蕴。
石漫天如定海神针般盘坐于秘境核心,双目微阖,神念却化作了亿万最精微的刻刀,引导着整个熔铸过程。他将混沌包容、演化、否定、重生的种种真意,化为无形的道火,不断淬炼着那团融合体。
渐渐地,那团原本驳杂混乱的光团开始收缩、凝聚,其中心,一点微不可察、却仿佛能刺穿一切虚妄与阻碍的“锋芒”,正在悄然孕育。
这锋芒无形无质,非金非铁,却蕴含着石昊的开拓、凌清雪的纯粹、苏九儿的诡变、辉夜的裁决,以及整个混沌天庭文明不屈不挠、自强不息的浩瀚意志!
它还未彻底成形,散发出的气息已然让秘境的空间产生细密的、如同被无形利刃切割般的黑色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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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混沌秘境中“诛绝剑意”的铸造进入最关键也是最危险的收尾阶段时。
观测者议会那冰冷无情的逻辑核心深处,一场关乎混沌天庭命运的“最终裁定”,正在进行。
那是一片无法用言语描述的“空间”,没有上下左右,没有物质能量,只有无穷无尽流动的、代表着宇宙最底层逻辑与规则的“数据光流”。无数道冰冷、漠然、超然的“意志”通过这些光流交流、碰撞、计算。
代表“混沌天庭”的数据模块,正悬浮于这片“空间”的中心,接受着来自四面八方“议员意志”的审视与评判。
“变量系数:极高。”
“存在能级:突破阈值。”
“秩序偏离度:临界。”
“潜在威胁评估:分歧严重。”
“文明核心意志‘混沌’特性:具备高度不可预测性与同化性。”
“应对方案:1.执行‘深度净化’,消除变量。2. 施加‘永久观测与限制’,纳入可控范围。3. 进行‘有限度接触与引导’,观察其演化路径。”
三种截然不同的处理意见,在冰冷的数据流中激烈交锋。
主张“深度净化”的议员意志,认为混沌天庭的“混沌”本质与石漫天这个超级变量,已经严重威胁到主序宇宙的“既定秩序框架”,必须在其造成更大扰动前予以“无害化处理”。
主张“永久观测与限制”的议员,则认为直接净化一个已凝聚“文明概念体”的变量文明,成本过高,且可能引发未知连锁反应,不如将其“圈禁”起来,作为长期观测样本,同时施加严格限制,防止其扩散影响。
而少数主张“有限度接触与引导”的议员,则从石漫天的回答与混沌天庭展现出的“内圣”倾向中,看到了一丝“秩序框架”自我更新、吸收新变量的“可能性”,认为可以尝试进行更深入的交互,或许能产生有益的“进化”。
三种意见相持不下,冰冷的逻辑在浩瀚的数据中进行着无数次的推演、模拟、权衡。
最终,推动裁决的,并非某一种意见占据了绝对上风,而是一个新出现的、权重极高的“变量因子”被纳入了计算。
那是一段来自议会最高权限数据库、尘封了不知多少纪元的、标记为“禁忌-起源”的残缺信息流。其中模糊记载着关于“大寂灭”、“永恒方舟”、“纪元重启者”等只言片语,以及一个与“混沌”概念高度相关、却被刻意抹去的“古老观测记录”。
当混沌天庭与石漫天的数据,与这段残缺的“禁忌信息”进行模糊匹配时,匹配度虽然不高,却触发了一系列隐藏极深的警戒协议与……一丝微不可察的、名为“忌惮”的逻辑回响。
“变量‘石漫天’及关联文明,与‘禁忌-起源’信息存在低关联度。”
“执行‘深度净化’风险系数上调,不可控变量激增。”
“执行‘永久观测与限制’长期成本与潜在风险超出预期。”
“建议:采取折中方案——‘限期观察与终极试炼’。”
一个新的、更加复杂的裁定方案被提出。
“方案内容:鉴于该变量文明特殊性,议会给予其‘最终观察期’——三千标准宇宙年。”
“观察期内,该文明需接受并完成议会指定的三项‘终极试炼’,以验证其‘存在价值’、‘秩序可控性’及‘应对终极危机之潜力’。”
“若通过全部试炼,议会将承认其合法存在地位,并开放部分高维知识权限。”
“若任何一项试炼失败,或观察期内‘变量系数’再度突破危险阈值……将即刻启动‘文明格式化’程序,彻底抹除。”
“试炼内容与具体规则,将由特使随后传达。”
这个方案,既给了混沌天庭一线“生机”与“证明自己”的机会,又将最终决定权牢牢掌控在议会手中,同时设置了三道极可能致命的关卡。无论成败,议会都处于绝对主动的位置。
冰冷的数据流经过又一轮高速计算与权衡。
“方案通过。”
“裁定生效。”
“通知特使,准备传达‘终极试炼’内容。”
议会那浩瀚无情的逻辑核心,做出了最终的“判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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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初之地,距离秩序特使离去,已过去月余。
表面的“冻结”依旧持续,但天庭内部的“内圣”修炼,已初见成效。整体实力在沉默中显着增强,文明概念体与个体的共鸣也愈发紧密。
就在这一日。
那艘银白梭形飞船,再次“平滑”地出现在源初之地上空。秩序特使的身影,踏出飞船,两点冰蓝光芒冷漠地俯视着下方。
石漫天早已感知,一步踏出源池,凌空而立,与特使遥遥相对。
“混沌天庭主宰,石漫天。”特使冰冷的声音响起,“议会最终裁定已出。”
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议会裁定:鉴于你方文明特殊性,现授予‘最终观察期’——三千标准宇宙年。”
三千年来?不是立刻裁决?天庭众人心中稍松,却又升起更大的疑虑。绝不会如此简单。
“观察期内,需完成议会指定之三项‘终极试炼’。”特使的声音毫无波澜,仿佛在宣读一份与己无关的清单,“试炼一:‘文明韧性’,千年内,抵御并平息一次由议会模拟之‘超新星纪元级文明崩溃冲击’。”
“试炼二:‘秩序可控性’,于指定‘绝对理性试验场’中,证明你等文明核心意志‘混沌’,具备可预测、可引导、不与主序宇宙根本秩序冲突之特性。”
“试炼三:‘终极潜力’,探索并获取‘起源星涡’深处,‘永恒方舟’入口之‘信物’。”
三项试炼,一项比一项苛刻,一项比一项凶险!尤其第三项,竟直接指向了“永恒方舟”的信物!这与石漫天之前的猜测与布局,不谋而合,却又充满了难以预测的陷阱。
“若通过全部试炼,议会承认你等地位,开放部分权限。若任何一项失败,或观察期内变量再度失控……‘文明格式化’。”
冰冷的宣判,回荡在天地间。
石漫天沉默片刻,忽然笑了。
“试炼么?有趣。”他抬眼,目光如电,“这试炼,我混沌天庭,接了。”
没有讨价还价,没有畏缩恐惧,只有一种理所当然的平静与自信。
秩序特使似乎也料到了这个回答,冰蓝光芒微微一闪:“第一项试炼,‘文明韧性’,将于百年后启动。届时,冲击将降临你方文明疆域。做好准备。”
说完,特使不再多言,转身欲回飞船。
然而,就在此时——
轰!!!
一股难以形容的、仿佛能斩断因果、劈开命运、让万物终结的恐怖剑意,毫无征兆地,自源池深处那混沌秘境中,冲天而起!
剑意无形,却让整个源初之地的天空,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黑色裂痕!星斗大阵的光芒剧烈摇曳!所有生灵,无论修为高低,都感到神魂一阵刺痛,仿佛有绝世凶器抵住了眉心!
秩序特使那恒定的冰蓝光芒,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如同受惊般的闪烁!它猛地转身,两点蓝芒死死“盯”向剑意爆发之处!
就连那艘代表着议会至高技术的银白飞船,表面的光芒也出现了不稳定的紊乱!
石漫天眼中精光爆射,嘴角笑意更深。
秘境入口的混沌气轰然散开。
四道气息迥异、却都带着一丝相同“诛绝”真意的身影,缓步走出。
石昊、凌清雪、苏九儿、辉夜。
四人脸色苍白,气息起伏,显然损耗极大,但他们的眼神,却明亮得骇人,周身隐约缭绕着一缕令虚空颤栗的、无形的“锋芒”!
“混沌诛绝剑意”,初成!
虽只是雏形,其威,已足以惊动……这所谓的“秩序”!
石漫天负手而立,看向那首次露出“情绪”波动的秩序特使,悠然道:
“特使阁下,你看……我这‘变量’,可还入得了眼?”
剑鸣惊世,试炼将启。
混沌天庭与观测者议会之间,一场漫长而凶险的博弈,至此,才算真正拉开了……血与火的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