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暗流与试炼启程
晨钟悠扬，穿透山谷间的薄雾。
百草宗山门前的巨大广场上，已是人头攒动。数百名练气中后期的外门弟子齐聚于此，人人神情肃穆，眼中交织着紧张、期待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空气中弥漫着各种低阶丹药和符箓的淡淡气味，灵力波动混杂，形成一股无形的压力。
林阳一身寻常的青色外门弟子服饰，气息收敛在练气六层左右，混在人群中毫不显眼。他目光平静地扫过四周，将一些值得注意的身影记在心中。有几人气息格外凝厚，已达练气九层巅峰，显然是此次试炼的佼佼者，也是对筑基丹最有力的竞争者。他也看到了几张略微熟悉的面孔，是平日藏经阁或任务堂有过几面之缘的同门，彼此微微点头示意，便算打过招呼。
他的注意力，更多落在广场前方的高台上。那里，数位筑基期的执事肃立，为首者是一位面容清癯、目光如电的老者，乃是刑堂的吴长老，以铁面无私着称，由他主持此次试炼，可见宗门对规矩的重视。
在吴长老身侧，林阳看到了一个让他心头微凛的身影——孙执事。孙执事面色看似平静，负手而立，但林阳敏锐地察觉到，其目光偶尔扫过台下弟子时，带着一种审视的冷意。尤其是在几个气息较强的弟子身上，会略有停顿。
“是在寻找可能的‘凶手’，还是在物色可供驱使的棋子？”林阳心中暗忖，越发警惕。他不动声色地调整了一下站位，让自己更隐蔽在人群之中。
“肃静！”
吴长老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弟子耳中，广场瞬间安静下来。
“幽寂山谷试炼，即刻开启。规则如下：一，试炼为期半月，以猎杀妖兽、采集特定灵草计贡献点。二，严禁弟子间相互厮杀、抢夺，违者废去修为，逐出宗门！三，山谷西北区域，因有三阶妖兽寒螭异常活跃，划为禁区，不得靠近，违者后果自负！”
听到“寒螭”二字，台下泛起一阵细微的骚动，不少弟子脸色发白。林阳面色如常，心中却是一动，宗门果然将那片区域划定了出来。
吴长老顿了顿，继续道：“最终贡献点排名前十者，各有赏赐。榜首，赐予筑基丹一枚！”
尽管早已知道，但当筑基丹三个字被正式宣布时，广场上的呼吸声还是明显粗重了许多，无数道目光变得炽热。
“现在，依次上前领取试炼令牌和区域地图。令牌可记录贡献，亦含一道简易护身灵光，遇险捏碎可传送回谷口，但也意味着试炼终止。都明白了吗？”
“明白！”众弟子齐声应道。
领取过程井然有序。令牌是普通的黑铁令，地图则标注了山谷的大致区域和危险等级，西北禁区被醒目的红色标记。
轮到林阳时，他平静地接过令牌和地图，感受到发放令牌的一位执事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虽短暂，却让林阳心生警兆。他面色不变，行礼后默默退入人群。
所有弟子领取完毕，吴长老袖袍一甩，一艘巨大的青色飞舟凭空出现，悬浮于广场上空，灵光熠熠。
“登舟！”
弟子们依序踏上飞舟。飞舟内部空间开阔，设有简易座位。林阳选了个靠窗的角落坐下，闭目养神，实则神识微凝，留意着周围的动静。
飞舟化作一道青虹，破空而去，速度极快。下方山川河流飞速后退，约莫一个时辰后，一片更加苍茫、灵气中夹杂着淡淡妖气的巨大山脉轮廓出现在天际。
幽寂山谷，到了。
飞舟在山谷外围一处较为平坦的开阔地降落。此地已有宗门先遣弟子搭建起简单的营帐，作为接应点。
“试炼开始！半月后，凭令牌于此地结算贡献！”吴长老的声音再次响起，“记住宗门规矩，好自为之！”
弟子们纷纷跃下飞舟，三五成群，或独自一人，如同离弦之箭般，迅速没入前方茂密幽深的丛林之中。
林阳没有急于行动。他站在原地，仔细对照地图观察了一下实际环境，又感受了一下空气中那丝熟悉的、属于寒螭的淡淡威压残留，确认了大致方向。
他注意到，孙执事并未随飞舟返回，而是留在了谷口的临时营地。此刻，孙执事正与一位身材高壮、面容带着几分桀骜的练气九层弟子低声交谈着什么。那弟子林阳有些印象，名叫赵虎，在外门中以实力强横、手段狠辣闻名，据说与孙家有些远亲关系。
赵虎一边听着孙执事的话，一边目光锐利地扫视着陆续进入山谷的弟子，当他的视线掠过林阳这个方向时，虽然并未特意停留，但林阳心中那根弦却绷得更紧了。
“果然不会平静。”林阳心中冷笑。他不再停留，选了一个与大多数人稍有不同的方向，身形一闪，如青烟般掠入林中，几个起落便消失不见。
进入森林，光线顿时昏暗下来，古木参天，藤蔓缠绕。空气中弥漫着腐叶和泥土的气息，夹杂着淡淡的血腥味和妖气。远处隐约传来妖兽的嘶吼和法术的爆鸣声，试炼从一开始就充满了竞争与危险。
林阳将神识小心地扩散到周身十丈范围，同时运转《柳絮随风步》，身形轻盈地在林木间穿梭，尽量避免发出大的声响。他并未直奔地图上标记的高贡献点妖兽区域或珍稀灵草点，而是选择先在外围适应环境，并验证一下心中的某个想法。
他需要确认，孙执事和那赵虎，究竟会做到哪一步。同时，他也想看看，这次试炼中，除了明面的危险，还有多少暗流在涌动。
前行约一炷香的时间，林阳突然停下脚步，蹲下身，仔细查看地面。那里有几处不太明显的脚印痕迹，以及一截被踩断的、带着微弱灵气的草茎。
“不止一拨人经过，时间很近。有人似乎在有意无意地……朝着某个方向引导？”林阳抬起头，望向森林更深处的某个方向，眼神微凝。
风已起于青萍之末，而这幽寂山谷中的暗流，似乎比预想的还要复杂。
（第四十六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