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她这么一逗，耳朵都热了，只好挠挠头，笑着打圆场：“你们俩就别拿我开玩笑了，咱们还是说说去云南的行程吧，要不要提前跟我阿妈说一声，让她帮忙留意下当地的住宿？”
樱井美子见我转移话题，也顺着往下接：“好啊，要是能住到当地人家附近，说不定能更真切地感受香格里拉的生活。对了，你阿妈会不会做酥油茶？我在书上看到过，说喝起来有淡淡的奶香。”
“会做，而且她做的酥油茶加了点盐，比外面卖的更顺口。”提到阿妈，我语气里多了几分暖意，“到时候让她给你们煮一锅，再配上糌粑，你们尝尝地道的藏家味道。”
苏瑶在一旁笑着补充：“那我可得多喝几碗，之前总听你说酥油茶好喝，这次终于能尝着了。不过樱井小姐，你要是喝不惯咸的，可别勉强，我包里还带了点宁波的绿茶，到时候给你泡上。”
樱井美子点点头，眼里满是期待：“好啊，既能喝到藏家的酥油茶，又能尝到宁波的绿茶，这趟旅程真是越来越让人期待了。”
阳光透过玻璃窗，把三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桌上的粥还冒着热气，小笼包的香气混着茶水的清香，在空气里漫开。刚才那点微妙的打趣像投入湖面的小石子，泛起涟漪后又很快归于平静，只剩下彼此间友好又轻松的氛围——只是我心里清楚，这份轻松背后，我们都没放下该有的警惕，而接下来通往雪山的路，还藏着更多待解的谜题。
樱井美子放下茶杯，指尖在桌沿轻轻敲了两下，语气带着几分认真：“我跟团队里的人沟通过了，原定去洛阳、南京的行程，让他们按计划走，就不调整了。这次去西藏和云南，我想咱们三个去就好——人少些，既能好好走一趟藏地佛刹、看遍云南山水，还能自在些，算得上来一次‘网红创客都爱说的纯净之旅’，多好。”
我眼前一亮，忽然想起租车自驾的念头：“要是想自在，不如咱们租辆车开？西藏部分路段虽然难走，但咱们提前选辆高底盘的SUV，慢慢开也安全；到了云南，从香格里拉到西双版纳、再到洱海，自驾能随时停，看见好看的风景就下来拍，比赶飞机、坐大巴灵活多了。原本计划15天，要是沿途想多待几天，咱们就延到20天，时间不用卡那么死。”
“自驾好啊！”樱井美子眼睛瞬间亮了，手不自觉拍了下桌子，“我在日本就喜欢自驾，能慢慢逛，还能跟你们多聊聊——不像跟团队，总慌慌张张的。咱们租两辆车吧？一辆怕坐不下行李，两辆车也能互相照应，万一遇到路况不好，还能搭个手。”
苏瑶在一旁翻着手机里的自驾攻略，指尖划过屏幕：“我刚看了藏区的自驾路线，从拉萨去色达，走G317国道部分路段在修，得提前下载离线地图；去香格里拉的话，从芒康转G214，沿途有观景台，能看梅里雪山。租两辆车合适，我查了当地租车行，SUV租金一天大概五百，提前订还能选新车，咱们明天在西安就能线上预约，到拉萨机场取车就行。”
我接过话头，顺着行程往下捋：“那西藏行程能再松些——第一天西安飞拉萨，取车后先住市区适应海拔，买些抗高反的药和干粮；第二天上午慢悠悠去布达拉宫，下午逛大昭寺，傍晚开车去八廓街，停在附近停车场，能跟着转经的人走半圈，感受下烟火气；第三天全天留给色拉寺，看辩经、逛寺里的经堂，下午晚些时候开车去哲蚌寺，赶在日落前看金顶反光；第四天从拉萨自驾去色达，走G317，大概要开八九个小时，咱们早点出发，沿途遇到垭口就停，拍拍照、歇歇脚，晚上住色达县城；第五天上午去五明佛学院看红房子，下午在向导带领下去天葬台，傍晚返回县城；第六天从色达自驾去香格里拉，走G214，这程路长，咱们分两天开，中间在芒康住一晚，第七天下午到香格里拉，刚好能赶上独克宗古城的夜景。”
“这样一点都不赶！”樱井美子边听边在本子上画路线，嘴角一直扬着，“到了香格里拉，先去松赞林寺，再开车去普达措，然后去小曹家的银江镇——自驾去村里也方便，能拉着给叔叔阿姨带的礼物。之后从香格里拉开车去西双版纳，虽然远，但沿途能路过大理，先绕去洱海住两天，环洱海自驾，再去西双版纳逛星光夜市，这样云南的风景就都串起来了。”
我笑着补充：“咱们还能在车里备些零食和饮料，樱井小姐不是喜欢画画吗？遇到好看的风景，停下车就能画，比坐大巴自由多了。而且自驾能拉近咱们三个的关系，路上聊聊天、互相照应，比之前隔着距离相处自在多了。”
樱井美子脸颊微红，轻轻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总觉得跟你们一起慢慢逛，比跟团队热闹多了。”
她话音刚落，我忽然注意到苏瑶望着我们俩，眼神里带着点若有所思的神色——不是之前警惕的模样，反而多了几分柔和，像是在看两个期待着旅程的孩子，又像是在琢磨着什么。我碰了碰苏瑶的胳膊：“你在想啥呢？是不是觉得咱们的行程太松了？”
苏瑶回过神，轻轻笑了笑，语气比平时软了些：“没觉得松，反而觉得这样挺好。之前总盯着樱井小姐的一举一动，神经都绷着，现在看着你们俩讨论自驾路线、盼着看风景的样子，倒觉得这趟旅程像回事了——不像之前总想着‘会不会有危险’‘会不会出岔子’，反而多了点期待，想着沿途会不会遇到有意思的事，比如在垭口遇到转山的藏民，或者在洱海边上看到好看的日出，甚至……看着你们俩慢慢熟络起来，也挺有意思的。”
樱井美子愣了下，随即笑出声：“苏瑶你这么说，我倒更期待了！之前总怕你们觉得我麻烦，现在看来，咱们三个能一起自驾，说不定会成很难忘的回忆。”
苏瑶收起手机里的地脉笔记，换成了自驾攻略页面，语气也轻松了些：“只要咱们提前把路线查好、把安全注意事项记牢，就没什么问题。而且自驾时咱们俩能轮流盯着，也不用像之前那样时刻紧绷——说不定这趟‘纯净之旅’，真能让咱们都放松些。”
商量完租车和行程，桌上的粥已经凉了，樱井美子起身拿起包：“我回房间收拾行李，把画画的工具、厚外套、短袖都带上——自驾能多带行李，我还想给小曹的爸妈带些日本的点心，放在车里也方便。”
她走后，苏瑶忽然碰了碰我，压低声音说：“刚才看你和樱井小姐聊自驾的时候，她眼里的光不像装的——没有之前那种刻意的客气，反而像个真的期待旅程的姑娘。虽然咱们还是得盯着她，但偶尔看看她这样放松的样子，倒觉得这趟‘不像之前想的那么“恐怖”’的旅程，说不定真能有不一样的事发生——比如……她会不会真的放下那些心思，好好跟咱们走一趟？”
我心里一动，想起刚才樱井美子认真画路线的模样，点了点头：“不管怎么样，自驾能让咱们更方便盯着她，也能让旅程自在些。只要咱们俩互相照应，就算有什么情况，也能及时应对。”
苏瑶笑着点头，又点开租车软件：“那我现在就预约拉萨的车，选两辆白色的SUV，好辨认。再订些抗高反的药，明天在西安买好，一起带上车。”
我们起身走出餐厅，西安的风裹着烟火气吹过来，带着点暖意。我望着窗外热闹的回民街，忽然觉得这趟自驾旅程，不仅是为了盯着樱井美子，更像是一次真的“纯净之旅”——有朋友在身边，有期待的风景，还有慢慢拉近的关系，或许真的会像苏瑶说的那样，发生些让人惊喜的事。
SUV驶离拉萨贡嘎机场停车场时，晨光刚漫过远处的念青唐古拉山巅，把车玻璃染成一层暖金色。我握着方向盘，调整座椅靠背的间隙，眼角余光瞥见副驾的樱井美子正把脸贴在车窗上，指尖轻轻点着玻璃上凝结的薄霜，像个发现新玩具的孩子。
“你看那山！”她忽然拔高声音，语气里满是雀跃，连带着日语口音的中文都变得急促，“雪好像裹在山顶上，像撒了糖霜的蛋糕！”说着，她从包里掏出那个浅棕色笔记本，笔尖在纸上飞快滑动，几笔就勾勒出雪山的轮廓，连山尖的光影都没落下。
我放慢车速，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确实，刚过冬至的拉萨，雪山格外清晰，峰顶的积雪在晨光里泛着细碎的光。“这是念青唐古拉山的余脉，”我轻声解释，“等咱们往纳木错方向开，能看得更清楚。”
“真的吗？”樱井美子立刻转头看我，眼睛亮得像落了星光，之前在西安时的高冷模样荡然无存，连鬓角的碎发被风吹得贴在脸颊上，都没察觉。她伸手把笔记本递到我面前，献宝似的指着画：“你看我画得像不像？刚才着急，没画好阴影，等咱们停下车，我再补几笔。”
后座的苏瑶轻轻“嗯”了一声，我才想起她还在。透过后视镜，我看见她正把抗高反的药和瓶装氧气整齐地放进随身包里，见我看她，便露出个温和的笑：“刚查了天气，今天拉萨市区气温零下二度，下午可能会飘雪，咱们先去酒店放行李，再去布达拉宫预约处确认门票，时间刚好。”
樱井美子这才后知后觉想起苏瑶，有些不好意思地回头笑了笑：“苏瑶姐，刚才光顾着看山了，没跟你说话。你要不要看看我的画？等会儿到了布达拉宫，我帮你也画一张。”
“好啊，”苏瑶把包放在膝上，目光落在笔记本上，语气依旧端庄，“你画得很有灵气，尤其是雪山的线条，很生动。”
车子沿着机场高速往市区开，沿途的藏式建筑渐渐多了起来——红墙白顶的民居，屋顶上插着的彩色经幡，还有路边摊位上摆着的酥油花，都让樱井美子挪不开眼。她一会儿问“那个彩色的旗子是做什么的”，一会儿又指着路边的转经筒问“能不能停下来转一圈”，连我换挡时手腕的动作，她都好奇地盯着看：“你开车的样子好熟练，在日本的时候，我总怕开山路会撞到护栏。”
“这边的路比日本的山路宽些，”我笑着回应，“不过待会儿进市区，要注意避让转经的老人，他们走得慢，咱们得耐心等。”
说话间，车子拐进一条种满柳树的街道，柳枝上还挂着去年的经幡碎片，风一吹，哗啦啦地响。樱井美子忽然安静下来，盯着窗外一位牵着小羊的藏族老奶奶看，直到车子开远，才轻声说：“她的围巾好漂亮，是红色的，跟刚才看到的雪山好配。”
“要是喜欢，待会儿逛八廓街的时候，咱们可以买一条，”我提议，“八廓街有很多手工织的藏式围巾，颜色很正。”
“真的吗？”她立刻兴奋起来，伸手抓住我的胳膊，指尖带着点微凉的温度，“那咱们现在就去好不好？我想早点买到，明天去布达拉宫的时候戴。”
我能感觉到胳膊上的力道，她抓得不算重，却带着种毫无防备的亲昵。透过后视镜，我看见苏瑶正低头整理着什么，手指轻轻摩挲着笔记本的边缘，没看我们，却在这时轻声说：“先去酒店放行李吧，抗高反的药得按时吃，你刚到高原，别太激动，容易头晕。”
樱井美子这才想起高反的事，吐了吐舌头，松开我的胳膊，乖乖坐回座位上：“差点忘了，苏瑶姐说得对，我得好好吃药，不然明天爬不动布达拉宫的台阶就糟了。”
酒店订在大昭寺附近，是家藏式风格的民宿，院子里种着几棵老柏树，树干上缠满了经幡。我停稳车，刚要下车开后备箱，樱井美子已经推开车门跳了下去，跑去摸院子里的玛尼堆，嘴里还念叨着：“这些石头上都有字，是藏文吗？”
苏瑶跟着下车，手里提着装氧气罐的包，走到我身边时，轻轻碰了碰我的胳膊，声音压得很低：“她好像真的忘了自己是日本人，”她的目光落在樱井美子蹦跳的背影上，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柔软，“你多看着她点，别让她跑太快，刚到高原容易缺氧。”
我点点头，拎起她的行李箱：“你也别总忙着收拾东西，待会儿也歇会儿。”
苏瑶笑了笑，没说话，转身朝樱井美子走去，轻声提醒：“别靠玛尼堆太近，这是当地人祈福用的，咱们看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