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砚似乎察觉到众人的视线，缓缓睁开眼，眼里闪着自认为很有深意的光，声音压得低沉磁性：“我在营造做任务前的神秘感。”
“你们不觉得，这种时刻，需要一个充满悬念和氛围感的准备姿势吗？”
他维持着点眉心的动作，补充：“而且这个角度，光影效果最好，侧脸轮廓最显俊朗。做危险任务，形象也很重要。”
众人：……
江玥汐抬手按了按额角，声音平稳：“大师兄，弄完再搞这些。大白天，不需要神秘感。晚上回去，你想怎么摆姿势都行。”
苏砚眨了眨眼，似乎有些遗憾，但还是老实放下了手：“好吧，玥汐师妹说得对，任务优先。”
他从枝干上轻盈跃下，从叶霖手中接过那两瓶丹药。
深色玉瓶是蜃雾丹，浅色玉瓶是那未命名的臭丹。
“计划再确认一遍。”江玥汐压低声音，“你先用身法接近到三十丈内，找上风口。先捏碎蜃雾丹，幻雾一起，立刻捏碎臭丹扔向据点入口。然后立刻撤回，不要停留。”
苏砚点头：“明白。”
他收起丹药，身形微沉。
下一瞬，绛红身影如同融入林间光影，几个轻巧的腾挪，便悄无声息地朝那山壁据点掠去。
众人屏息观察。
苏砚的身法确实精妙，火灵力爆发的瞬间提速让他在林间穿行竟几乎没有带起风声。
他很快抵达预定的上风口位置，藏身在一块巨石后，距离据点入口约三十丈。
他先取出深色玉瓶，拇指在瓶塞上轻轻一按。
瓶身无声碎裂，一团淡紫色的雾气从中涌出，迅速弥散开来，朝着据点入口方向飘去。
那雾气颜色很淡，在日光下几乎看不清，但所过之处，光线似乎微微扭曲。
据点入口处，两个负责警戒的修士忽然揉了揉眼睛。
“咦？我怎么觉得……那边树影在晃？”
“你也看到了？我还以为眼花了……”
话音未落，淡紫色雾气已飘至入口，无声渗入。
据点内，正闭目调息的阴沉中年男子忽然皱眉，睁眼看向入口方向。
在他眼中，入口处的光线忽然扭曲旋转，仿佛变成了一个旋转的漩涡，隐约有奇怪的低语声传来。
“不对劲！”他霍然起身。
但就在这瞬间，苏砚已捏碎了第二个浅色玉瓶。
这一次，没有雾气。
只有一股难以形容的、仿佛腐烂了千百年的臭鱼混合着发酵淤泥、又掺进了某种野兽腥臊的气味，猛然爆发。
那气味浓烈到几乎凝成实质，呈淡黄色，如同恶心的烟瘴，顺着上风向，朝着据点入口滚滚而去。
“什么味道？！”
“呕——”
“哪里来的？！”
据点内瞬间炸开锅。
那臭味无孔不入，钻入鼻腔的刹那，几个修为稍低的修士直接弯腰干呕起来。
就连那阴沉中年男子也脸色发青，胃里翻江倒海。
远处林间，隐约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似乎有什么东西被这气味吸引，正在朝着山坳聚集。
苏砚脸色发绿，强忍着晕厥的冲动，屏住呼吸，转身就朝着来路狂奔，那速度比去时还要快上三分。
回到刚刚的地方时，苏砚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恐怖气息。
他墨发凌乱，绛红衣袍敞开着，一手死死捂着口鼻，眼里泛着生理性的泪光，委屈又崩溃地看着围过来的众人。
“我……”他声音闷闷的，带着哽咽，“我不小心……弄到自己身上了……”
众人齐刷刷后退一步。
苏砚看着众人这反应，更委屈了，放下捂着口鼻的手，试图凑近一点：“你们……你们肯定不会嫌弃我的，对吧？我们是同门啊！是同生共死的师兄妹啊！”
江玥汐面不改色地点头，语气一本正经：“当然不会。”
她说完，转身就朝外走，边走边说：“我突然发现，夺珠行动的难度比预想中高。”
“幻雾和臭丹虽然生效，但里面的人修为不弱，可能有反击手段。而且那些被吸引来的东西，也可能干扰行动。”
她话音刚落，林清雪立刻冷声附和：“不错。我感应到阵法下有微弱的灵力串联，疑似联动禁制。”
叶霖接话，表情凝重：“方才那阵灵力波动也异常，可能他们留有后手。”
楚崎蹲下感应了一下地面，语气肯定：“地形也有问题，东侧出口看着平坦，实则土质松软，容易塌陷，不利撤离。”
沈梨从江玥汐身后探出头，小脸严肃：“小花说它闻到了危险的味道！很危险！”
江玥汐点头，斩钉截铁：“如此看来，原定的一到两人潜入夺珠风险太大。必须调整方案——”
她目光扫过众人，语速加快：“我提议，我们五人一起行动！人多力量大，互相照应，方能确保万无一失！”
“附议。”
“理应如此。”
“一起行动稳妥。”
“我也去帮忙！”
五人达成一致，动作整齐划一地转身，身法全开，朝着山坳方向疾掠而去，速度快得只在原地留下几道残影。
瞬间只剩下苏砚一个人站在原地。
他愣愣地看着五人消失的方向，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散发着“独特”气味的衣袍，脑子里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计划里……不是说好了他投放完丹药，就由江玥汐一个人或带一两人趁乱取珠吗？
怎么突然变成除他之外全员出动了？
危险等级什么时候提得这么高了？
一阵山风吹过，带来了远处山坳的喧嚣，也吹散了他周身些许气味。
苏砚终于反应过来，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委屈，在原地狠狠跺了跺脚。
“你们就是嫌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