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哈利上前一步,魔杖依旧稳稳地指着洛哈特,声音冷得像地窖最深处的寒冰,“我们换一种方式谈谈,洛哈特……教授。”
只听他刻意加重,并拉长了教授两个字的读音,其中是毫不掩饰的,尖锐的讽刺。
“你……你们想怎么样?”
洛哈特脸色惨白如纸,声音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先前所有的伪装、骄傲和得意都荡然无存,只剩下最原始的恐惧和卑微的乞求。
“跟我们走一趟,”哈利一字一顿,清晰而有力地说道,不容任何质疑,“去二楼的女生盥洗室。”
“你不是喜欢冒险吗?你不是经验丰富吗?我们带你去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未经粉饰的冒险——萨拉查·斯莱特林的密室入口。”
“不!我不去!绝对不能去!”
闻言,洛哈特顿时发出杀猪般凄厉的惨叫,头摇得像狂风中的蒲绒绒,整个人几乎要缩到墙角里去。
“那里有怪物!那个可怕的怪物它会杀了我的!它会直接瞪死我!我不能过去!”
“这可由不得你选择。”只见罗恩紧紧攥着洛哈特那根还带着对方体温的魔杖,像是握着最关键的胜利筹码和护身符,挡在他的面前。
“你现在没有魔杖,而我们有两个。或者,你可以试试看,是你赤手空拳的速度快,还是我们的咒语快?”
“你也可以试试看,能不能在我们喊来麦格教授或者其他教授之前,成功地从我们两个人手里抢回魔杖,并且准确地对我们两个同时施放遗忘咒。”
洛哈特看着眼前这两个眼神坚决,寸步不让,仿佛一夜之间褪去了所有稚气的男孩。
又看了看罗恩手中那根属于自己的,此刻却遥不可及的魔杖,内心充满了绝望和一种病态的算计。
他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所有的谈判筹码。
失去了魔杖,他就是一个空有“漂亮”皮囊的稻草人。
他必须想办法拿回魔杖,必须确保这两个知道了惊天秘密的小子闭嘴。
或许……或许跟着他们下去,在那黑暗、混乱,危机四伏的环境里,能找到意想不到的机会……趁乱抢到一根魔杖,哪怕是罗恩那根破旧的,然后……
这个危险而卑劣的念头,混合着对拿回魔杖和重新掌控局面的强烈渴望,最终竟然奇迹般地压过了对密室怪物的原始恐惧。
不过多时,他的脸上就挤出了一个比哭泣的桃金娘还要难看,扭曲的笑容,颤巍巍地举起双手,做出完全投降的姿态。
“好,好……别冲动,孩子们。我……我跟你们去。毕竟,保护学生……是教授应尽的责任,对吧?”
他试图找回最后一丝可怜的,早已荡然无存的尊严,但那颤抖得如同风中落叶的声音,显然彻底出卖了他内心的真实状态。
而哈利和罗恩对视一眼,也显然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毫不放松的警惕,和一丝计划初步得逞后的,短暂的松懈。
随后,他们一左一右,如同押解重犯般,“护送”着极不情愿,一步三回头的洛哈特,离开了这间充斥着谎言,仓皇和卑劣气息的办公室,朝着城堡二楼那个注定将揭开更多秘密,也充满了致命危险的女生盥洗室走去。
——
二楼的女生盥洗室一如既往地弥漫着一种阴冷、潮湿、仿佛与世隔绝的诡异气息。
空气冰冷,带着一股淡淡的,来自常年漏水和水垢的霉味,混合着某种早已过时的,廉价香皂的刺鼻香气,形成一种令人不适的古怪味道。
水龙头滴答作响,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其中一个隔间似乎永远在缓慢的漏水,在地面上汇聚成一滩小小的,映不出倒影的暗色水渍。
这里是哭泣的桃金娘的专属领地,大多数女生都会宁愿多走几步路去其他楼层的盥洗室,也一定会尽量避免踏入这里,男生们更是对此地敬而远之。
当他们推开门,那股熟悉的,阴郁的气息顿时扑面而来。
只见一个半透明的,戴着圆圆厚厚的眼镜的幽灵女孩,正坐在最里面一个隔间的抽水马桶上,肩膀一耸一耸地,发出伤心欲绝的啜泣声。
“走开!”桃金娘头也不抬,带着浓重鼻音哭喊道,声音在空旷的盥洗室里回荡,“这里不欢迎任何人!尤其是像你这样的男生!”
她似乎透过眼角的余光,把哈利或罗恩认成了某个曾经嘲笑过她眼镜的讨厌鬼。
“桃金娘,我们不是来嘲笑你或者打扰你的。”哈利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和、诚恳,试图安抚这个情绪极其不稳定的幽灵。
“我们想问你一些非常重要的问题,是关于……关于很多年前,你在这里……遭遇的不幸。我们想知道,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这个话题就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桃金娘记忆的闸门和泪水的开关。
接着,她猛地抬起头,透过那副厚厚的、模糊的镜片狠狠地瞪着他们,哭声陡然拔高,变得更加尖利和凄惨。
“哦!现在连不认识的人都要来打听我可怜的、悲惨的死亡了吗?你们这些冷酷无情的、没有心肝的……”
“不!我们是想找出真相!”罗恩急忙打断她那令人头皮发麻的哭声,他实在受不了这种持续的,高分贝的精神折磨了。
“我们想知道害死你的元凶到底是什么!五十年前,就在这个盥洗室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至于洛哈特,自打他进门后,就一直缩在靠近门口的一个角落里。
他的脸色惨白,紧张地东张西望,眼神惊恐地扫过每一个滴水的水龙头和阴暗的角落,仿佛随时会有怪物从里面钻出来。
他紧闭着嘴巴,双手不安地绞在一起,全程像个哑巴一样,彻底失去了往日那种在任何场合都能夸夸其谈、吸引眼球的风采。
“真相?”桃金娘停止了哭泣,飘忽的身体穿过隔间的门,悬浮到他们面前,好奇地、带着审视的目光依次打量过哈利、罗恩。
最后才落在缩在后面的洛哈特身上,接着,她厚厚的镜片后闪过一丝明显的鄙夷。
“哦?还带了个……嗯……打扮得像只准备开屏的孔雀似的教授?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我们想知道密室的事情,”哈利急切地追问,心脏因为期待和紧张而加速跳动,“你知道密室吗?”
“那个传说中萨拉查·斯莱特林留下的密室?五十年前它被打开过,而你……你就是在那个时候,在这个盥洗室里死去的,对吗?”
闻言,桃金娘茫然地摇了摇头,脸上露出困惑的表情。
“密室?我不知道什么密室。我只记得我当时非常、非常难过!”
她的声音又一次带上了哭腔,但这次似乎更倾向于倾诉。
“奥利夫·洪贝!那个可恶的女生!她嘲笑我的眼镜!说像甲壳虫的壳!我就跑到这里来,一个人躲起来哭……然后,我听到了一个声音……”
哈利和罗恩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几乎要屏住呼吸:“什么声音?”
“一个男生的声音。”桃金娘努力回忆着,脸上露出一种混合着困惑和一丝恐惧的神情。
“他在说话,但说的不是英语,也不是我听过的任何一种语言……是一种……嘶嘶的,很低沉,很冰冷的腔调。”
“我以为是哪个讨厌的男生偷偷溜进来了,想把他赶出去……我就打开了隔间的门,想呵斥他,叫他立刻离开……然后……”
她的声音骤然变得尖锐而充满恐惧,幽灵般的身体也微微颤抖起来。
“然后我就看到了一双眼睛!一双巨大的、黄色的,像燃烧的灯笼一样的眼睛!就在那边!对着那个洗手池的方向!”
她伸出半透明的手指,颤抖地指向一排老旧不堪,布满黄绿色铜锈的洗手池中的一个。
“巨大的、黄色的,像灯笼一样的眼睛?”
一瞬间,哈利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在沸腾,他几乎可以肯定,那就是蛇怪。
与赫敏之前根据各种线索做出的推测,完全吻合。
而桃金娘之所以会瞬间死亡,是因为她毫无防备地,直接对视了蛇怪那双致命的眼睛。
那么赫敏·格兰杰、科林·克里维、佩内洛·克里瓦特他们之所以只是被石化,是因为他们并没有直接看到蛇怪的本体。
而是通过镜子、相机镜头、或者水面的倒影间接看到的。
这个发现似乎完美地解释了为什么有人会死亡,有人只是被石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