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男生七嘴八舌围过来给沈自渡搭台阶下。
“渡哥醉了，妹妹，你别往心里去。”
“是啊，醉得不轻呢，都说胡话了。”
沈自渡根本不领情，今天他就是破罐子破摔，不见黄河心不死。
一把推开围过来的几人。
“我没醉！我他妈没喝酒！”
他单手将测谎仪迅速捆在自己右手，动作利落熟练。
单膝跪在地毯上，面对着陈施欢，举起自己的右手臂发誓。
“看着，我现在要是说一句谎天打雷劈！”
他说得斩钉截铁，信誓旦旦，哪怕没有测谎仪，也不会有人怀疑他半分。
从小到大，他争强好胜，不肯服过软，想要的东西没有得到就哭闹，反正最后都会得到。
哪怕陈施欢赢了他一次又一次，破了那么多次例外，就像是他世界里脱离轨道的列车。
但他始终认为陈施欢最后也会喜欢他，最后会像童话书里，有一个幸福美满的结局。
不过是等待的时间长一点，可是等待的时间他也很幸福，就该一直这样下去，永远这样幸福下去。
“我喜欢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也许是辩论赛，也许是厦门演出，也有可能是第一次见面。”
“……”
陈施欢脑子一片空白，只能看到沈自渡嘴巴张合，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胸口起伏不定，眉头紧锁，睫毛轻颤。
眼前的画面像是被石头砸得稀巴烂的镜子，碎成了一片片。
她的心一瞬间沉到谷底，不该是这样的。
她没有被沈自渡大段大段的表白感动，而是冷漠自私地在心里责怪他为什么要说出来。
既然藏了那么久为什么不一直藏着？
她的朋友本不多，每一个她都非常珍惜，沈自渡害她又少了一个。
她根本听不进去只字片语，站起身来要走，被沈自渡猛地拽住手臂。
他眼眶湿润，看上去无助但动作蛮横。
“季许执就这么好？我到底哪里比不上他？”
裴砚之害怕他激动之下伤害了陈施欢，上前两步，呵斥他：“沈自渡你发什么疯？”
实在愚蠢，沈自渡这副疯癫样只会把施欢越推越远。
陈施欢这个人冷心冷肺，她的心里有两道墙，能推开第一扇门的人很多，但至今没有人找到第二扇门的钥匙。
她总是保持一种疏离的平静，是一种本能的防御，把自己裹得很紧，谁也走不进她的内心。
陈施欢站着，居高临下看着沈自渡，水晶灯的暖色亮光折射在她黝黑的双眸，衬得她的眼睛更为凉薄。
但是好美，皮肤白皙，如同上好的羊脂玉般细腻温润，眉眼乖顺，那双灵动的杏眼清澈而明亮，却又透着股拒人千里之外的寒意。
其中的反差最是迷人，看得人心酥麻，沉醉其中。
沈自渡盯着，竟忘了自己身在何处，无意识地喉结滚动。
陈施欢斤斤计较，睚眦必报，在她这里没有功过相抵，伤害过她就会在她心里留下伤痕，永远无法愈合，哪怕这个人以后做了一万件对她好的事情都无法弥补。
沈自渡家境优渥，高高在上，初见时瞧不起她，贬低她，再见时口是心非，不肯承认她的优秀，又见时粗鲁蛮横抢夺她的笔记本，后来丢毛毛虫恶作剧吓她。
都是小事，放别人早就丢到九霄云外去了，但陈施欢从小饱受这样委屈小事的折磨，她一件件都记着。
她不提，纯折磨自己，久了都会从这种自我折磨中寻找到一丝病态快感。
当然沈自渡的优点多过他的缺点，他为人仗义，敢爱敢恨，有错就改，明辨是非，从不内耗。
所以陈施欢愿意和他做朋友，做事光明磊落又坦率真诚，后来的相处都很舒服。
但也就到此为止了，再进一步的相处，就需要学会包容他的缺点。
陈施欢接受不了他的缺点，同样她觉得沈自渡也没有了解真正的她。
平凡的自卑的，没有在舞台上大放异彩的陈施欢，沈自渡是不会喜欢的。
在偏僻小山村的她，那个穿着不合身衣服，冬天臃肿得像把自己裹成粽子的狼狈的陈施欢，沈自渡甚至连看一眼都觉得多余。
她瞥了一眼沈自渡抓住她的手，很用力，皮肤被勒出红痕。
“想知道我就告诉你，如果今天我拒绝的是他，他绝对不会像你一样失态，他也不会像你一样抓住我的手，声嘶力竭地吼我。还要我说更多的吗？”
这才是陈施欢，言语刻薄，直刺人心，她才不会管别人的死活。
别说当事人听到这话，周围的人瞧着陈施欢也觉得太凉薄，不忍心听下去，一点都不近人情，做人做事怎么做得到这么绝情。
裴砚之心里生出几分兔死狐悲的凄凉感。
聚会不欢而散，陈施欢挣脱开沈自渡的手，径直当着所有人的面离开这个无法体面收场的地方。
沈自渡的灵魂也随着陈施欢的离开而被抽走，只剩一具空壳。
大滴的眼泪掉落在昂贵的地毯上，他低垂着头颅。
眼泪只对在意他的人有用，所以他把眼泪哭干，也不能挽留住她。
裴砚之离开时，大家还在劝慰着。
“天涯何处无芳草，干嘛就非她一个死磕，等你上了燕大，会有比她更好的。”
沈自渡哭喊着：“不会有了！她最好！”
有那脾气爆的来气：“她这样铁石心肠的人，不值得你喜欢，还把自己搞成这副要死要活的样子！你爸妈知道把你腿打断！”
沈自渡哭得更大声，还用更大的声音吼回去：“你闭嘴！不许你说她！”
众人：……
得了，这种恋爱脑治好了也是流口水。
别人不撞南墙不回头，他非得用头把南墙撞出个洞！
裴砚之从近郊别墅出来后，回到宿舍已经是九点半。
自从陈施欢打响自由的第一枪，学校对学生各方面管理都松泛了许多，不仅实现了双休，连住宿生都可以出校，只要晚上十点之前回宿舍即可。
并没有像大家害怕的那样，影响了学习风气，甚至因为得到了更好的放松，身心愉悦，在学习时更加专心。
也有一部分原因在陈施欢的系统buff，成就不断升级，只要她在学校，整个学校的学生都可以得到专注力加成，理解力加成。
贺昭南转校来时是住的混寝，转班后依然住的原来宿舍，在裴砚之宿舍隔壁。
裴砚之回到宿舍想起来水卡借给了隔壁宿舍的同学，便去了隔壁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