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笛声由远及近，像针一样扎进苏晓晓的耳膜。她撑着膝盖站起来，双腿发软，眼前阵阵发黑。过度使用界钥的后遗症比想象中更严重，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力气。
“得走了。”顾清弦扶住她摇晃的身子，眉头微蹙，“你脸色很差。”
苏晓晓瞥了眼满地狼藉的旋转餐厅。碎玻璃、扭曲的金属、还有地面上那些被灵力冲击留下的焦痕，简直像刚经历了一场小型爆炸。远处，已经有警车的红蓝灯光在闪烁。
“这烂摊子...”她揉了揉抽痛的太阳穴，“解释起来可麻烦了。”
青鸾快步走过来，指尖青光一闪，几道符箓飞出，贴在破损最严重的位置。“简单的障眼法，能撑一会儿。”她看了眼苏晓晓手中的界钥，眼神复杂，“先离开这里再说。”
玄明从随身药囊中取出几颗丹药分给众人：“恢复元气的，先服下。”
苏晓晓接过丹药，看都没看就塞进嘴里。一股清凉的药力顺着喉咙滑下，头痛稍稍缓解。“谢了。”她朝玄明点点头，又转向青鸾，“去哪？”
“我在附近有个安全屋。”青鸾率先走向紧急通道，“跟我来。”
一行人迅速撤离观景台。下楼梯时，苏晓晓感觉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顾清弦始终走在她身侧，手臂稳稳地托着她的肘部。
“我还没废到需要人扶。”她小声嘟囔，却没有挣开。
顾清弦没接话，只是手上的力道又稳了几分。
安全屋就在明珠塔两个街区外的一栋老旧居民楼里。房间不大，陈设简单，但该有的生活用品一应俱全。苏晓晓一进门就瘫在沙发上，连手指都不想动。
“灵力透支成这样，还能站着说话，你这丫头倒是挺能扛。”青鸾倒了杯水递给她，“界钥认主消耗巨大，没昏过去算你运气好。”
苏晓晓小口喝着水，感觉干涸的经脉终于得到一丝滋润。“那东西...”她看向被随意放在茶几上的界钥，“好像和之前不太一样了。”
此时的界钥不再是玉佩形态，而是变成了一枚指环，稳稳套在她的右手食指上。银色的材质上流淌着淡淡光华，表面的纹路似曾相识，却又更加繁复。
“界钥认主后会根据主人的特质改变形态。”青鸾在她对面坐下，“玄珩的那块变成了一支笔，我的是一支发簪。”
苏晓晓转动着指环，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的庞大能量。“它好像...在和我说话。”
“那是空间法则的共鸣。”青鸾解释道，“界钥不仅是钥匙，更是记录者。它记录着每一个它连接过的世界的信息。你现在灵力不足，等恢复后，应该能感知到更多。”
顾清弦检查完门窗回来，正好听到这句话。“凌云宗被传送去了哪里？”
青鸾摇头：“不清楚。晓晓改变了通道坐标，他们可能被送到了任何一个世界。也许是某个荒芜的小世界，也许是...”
“源界？”苏晓晓接话。
“可能性不大。”青鸾说，“源界的入口需要三块界钥同时开启，且必须在特定时间。凌虚子强行打开的通道并不稳定，他们能安全抵达某个世界就算幸运了。”
苏晓晓想起凌虚子被吸入通道前的怒吼，后背一阵发凉。“他说会回来。”
“狠话谁都会说。”青鸾不以为然，“跨界追踪没那么容易。就算他们真能找到回来的路，也需要时间。这段时间，足够你变强了。”
苏晓晓低头看着指环。变强...说起来简单。她现在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当务之急是让你恢复。”顾清弦看穿她的心思，“灵力透支可大可小，若不留神伤了根基，会影响日后修行。”
玄明适时开口：“我开个方子，配合丹药调理，三五日便可恢复七八。”
林素已经拿出纸笔开始写药方，赵德则从随身的布袋里取出几个药瓶摆在桌上。
苏晓晓看着他们忙碌，心里有些过意不去。“麻烦你们了。”
“救命之恩，这点小事算什么。”玄明摆手，“倒是你，小小年纪就敢和凌云宗硬碰硬，这份胆识，老夫佩服。”
苏晓晓扯了扯嘴角：“被逼到那份上了，不硬碰硬还能怎样？”
她拿出手机，开机后立刻被无数未读消息和未接来电提醒淹没。大部分来自陈美娟，最新几条是十分钟前发来的。
「晓晓你没事吧？新闻说明珠塔出事了！」
「看到消息回我电话！」
「急死我了！」
苏晓晓叹了口气，拨通陈美娟的电话。几乎是立刻就被接起。
“苏晓晓！你吓死我了！”陈美娟的声音带着哭腔，“新闻说明珠塔观景台发生不明原因爆炸，我差点以为你...”
“我没事。”苏晓晓打断她，声音放轻，“就是...工作现场出了点意外，现在已经安全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你又去做那些危险的‘兼职’了是不是？”陈美娟压低声音，“晓晓，我知道你急着赚钱，但也不能...”
“美娟姐，”苏晓晓揉着眉心，“等我回去再跟你解释。现在有件事要你帮忙。”
“你说。”
“帮我留意一下明珠塔事件的新闻，特别是警方的调查进展。”苏晓晓看了眼窗外，“我可能需要...低调几天。”
陈美娟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放心，包在我身上。有消息马上通知你。你自己小心，需要什么尽管说。”
挂断电话，苏晓晓发现所有人都看着她。
“现代世界的麻烦？”顾清弦问。
“嗯。”苏晓晓把手机扔回茶几，“明珠塔成了网红打卡地，这事瞒不住。好在青鸾前辈的障眼法应该能糊弄过去，警方最多当成意外事故处理。”
话虽这么说，她还是不放心。现代社会的监控网络无处不在，他们撤离得再快，也难保没有被拍到。
“这个简单。”青鸾从袖中取出一面古朴的铜镜，“溯源镜，能追踪特定地点过去十二个时辰内的影像。若有必要，我可以施法抹去相关记录。”
苏晓晓眼睛一亮：“这东西好用。”
“小把戏而已。”青鸾收起铜镜，“当务之急是让你尽快恢复。界钥认主后，你应该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空间法则。若能参透一二，对修行大有裨益。”
苏晓晓低头看着指环。在她灵力几乎枯竭的情况下，界钥依然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像是有生命般随着她的呼吸明灭。
她闭上眼睛，尝试将一丝微弱的神识探入其中。
刹那间，无数光点涌入脑海。每一个光点都代表着一个空间坐标，有些近在咫尺，有些遥远得无法想象。她能感觉到现代世界与修真界如同两颗相邻的星辰，而更远处，还有无数个或明或暗的光点。
其中一个光点格外明亮，散发着纯净而强大的能量波动。
“那是...源界？”她喃喃自语。
“你感知到了？”青鸾有些惊讶，“看来界钥与你的契合度比想象中更高。”
苏晓晓收回神识，又是一阵头晕目眩。“看得见摸不着，有什么用。”
“急什么。”青鸾失笑，“修行最忌心急。等你恢复后，有的是时间慢慢探索。”
林素递过来一碗刚煎好的药：“趁热喝。”
浓重的药味让苏晓晓皱起鼻子，但她还是接过碗一饮而尽。苦涩的药汁滑过喉咙，带来一股暖流，缓慢滋养着干涸的经脉。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顾清弦问。
苏晓晓靠在沙发上，感觉药力开始发挥作用，疲惫感如潮水般涌来。“先恢复。然后...”她摩挲着指环，“得找个地方试试这玩意的新功能。”
最重要的是，她得去看看小凡。虽然青鸾保证过弟弟在安全的地方，但没亲眼见到，她始终放心不下。
警笛声已经远去，但苏晓晓知道，麻烦才刚刚开始。凌云宗的威胁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而现代世界的警方也不会轻易放弃调查。
她闭上眼睛，感受着指环传来的微弱波动。
这一次，她不再是被动应对危机。有了界钥，有了这些同伴，她终于有了主动出击的资本。
“睡一觉吧。”顾清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有我们在。”
苏晓晓含糊地应了一声，意识渐渐模糊。在彻底陷入沉睡之前，她最后一个念头是——
等醒来后，该去收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