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壁垒”，第二会议室。
气氛，凝重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所有的委员，都死死地盯着中央全息投影上，那个代号“魅影”的、神情复杂的脸。
就在刚才，她将自己在7号楼的所见所闻，以及……江辰提出的那个堪称“魔鬼”般的交易条件，一五一十地，汇报了回来。
而当她，从口中说出“李翰林博士……还活着”这个名字时，整个会议室，都如同被引爆了一颗炸弹！
“什么？！”
“这不可能！李翰林不是早就……”
“魅影！你的情报准确吗？！”
即便是以这些久居上位、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大人物的心性，在听到这个消息时，也彻底失态了。
李翰林！
那可是国宝中的国宝！一个人的大脑，就足以媲美一个集团军的战略级科学家！
他竟然……还活着？！而且，就在那个神秘的、名为“方舟哨站七号”的堡垒里？！
“我的情报，从不出错。”
“魅影”清冷的声音，通过扩音器响起，让骚动的会议室，再次安静了下来。
“我亲眼见到了他，并与他的学生——林婉儿博士，进行了技术交流。对方在生物基因领域的技术水平，至少领先我们壁垒……五年以上。”
五年！
又是一个足以让人窒息的数字。
“……他提出的条件，你们怎么看？”
主位上，老将军缓缓开口，打破了沉默。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深深的疲惫。
“普罗米修斯计划”的最高权限档案……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交易了，这是在触碰“东海壁垒”，乃至整个炎黄国幸存者体系的……最高核心机密！
“绝不能接受！”
之前那名鹰派的少壮派将领，第一个站了起来，情绪激动地说道：“司令！‘普罗米修斯计划’是我们最后的底牌！一旦泄露，后果不堪设想！这个江辰，用心极其险恶！他根本不是想合作，他是在敲诈！是在威胁我们！”
“我同意！”另一名委员也附和道，“此人来历不明，行事霸道，掌握着远超我们理解的武装力量。现在，又要觊觎我们的核心机密。我怀疑，他很可能……是境外敌对势力在末日前，就秘密安插进来的棋子！”
一时间，会议室里，群情激愤。
“强硬派”的意见，几乎占据了上风。
然而，之前力主推荐王轩的周正国委员，在经历了上次的“打脸”之后，这一次，却显得异常沉默和谨慎。
他缓缓地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各位，我们先冷静一下。”
“境外势力？我不这么认为。”他摇了摇头，“从‘魅影’传回的所有情报来看，这个江辰，虽然行事霸道，但……他所有的行为，都有着极其明确的‘利己’逻辑，更像一个极端的生存主义者，而非间谍。”
“而且，各位……”他看了一眼众人，“……我们现在，有选择的余地吗？”
他的话，让所有人都沉默了。
是啊。
有选择的余地吗？
“这是前线刚刚传回的最新伤亡报告。”周正国将一份文件，投影到了主屏幕上。
“因为‘哀嚎之雾’的持续扩散，我们在天海市周边的三个前哨站，已经彻底失联。超过五百名士兵，因为精神崩溃而自相残杀。普通的防化服，对那种诡异的孢子，根本无效。”
“还有这个。”他又切换了一份文件，“这是后勤部提交的武器损耗报告。我们现有的制式步枪，在面对二阶以上的变异体时，已经显得力不从心。‘龙牙’特种部队上周清剿一头三阶变异体，付出了牺牲三人，重伤五人的惨重代价！”
“而对方呢？”周正国的声音，变得无比沉重，“他们有能免疫精神污染的血清。他们有能一击秒杀三阶‘暴君’的能量武器。”
“更重要的是……”他看了一眼主位上的老将军，“……他们，有李翰林。”
这三个字，像三座大山，压在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头。
是啊。
他们有李翰林。
一个李翰林，就足以抵消他们所有的军事优势。
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和资源，天知道，他能从那个神秘的“方舟哨站”里，再搞出什么毁天灭地的东西来。
到时候，双方的实力差距，只会越拉越大。
会议室里，再次陷入了长久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所有人都明白，他们正面临着一个无比艰难，却又必须做出的抉择。
是为了维护所谓的“国家尊严”和“战略安全”，拒绝交易，然后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士兵，在未知的威胁面前不断牺牲，并与一个潜力无穷的强大势力彻底交恶？
还是……
放下身段，用一份或许早已过时、连他们自己都研究不明白的“机密档案”，去换取能活生生拯救数千条生命的药品，和能让整个壁垒的军事实力都产生质变的……未来科技？
这是一个，无比沉重的……电车难题。
最终，老将军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医疗区里，那些因为精神污染而痛苦嘶吼的年轻士兵的脸。
浮现出前线指挥官们，对于新式武器那望眼欲穿的期盼。
良久，他睁开眼，眼神中，只剩下了一片不容置疑的决断。
他看着全息投影中，那张始终保持着冷静的、“魅影”的脸。
用一种疲惫到了极点的声音，缓缓地，敲下了桌子。
“告诉他。”
“……”
“……我们，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