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雍正出宫祭祀后,这后宫中便也没了新鲜事。
若说这些后宫女子有多深爱皇上,也未免太过虚假 ——
皇上不在,大家伙是连表面的争宠戏码都没人肯演,众人要么窝在殿中静养,要么随意在花园中溜达。
再加上皇后一直称病,这没了管束,倒也闲的自在。而安陵容也是趁着这几日空闲,专心陪着弘曦。
她原本想给弘曦喂一颗能启灵智的丹药,却被小爱拦了下来。
“后宫里的皇子本就稀少,这般小就显露神异,岂不是更惹旁人忌惮?你这是嫌弘曦的命不够长啊!”
安陵容细想之下,也觉得小爱说得在理,便打消了用药的念头,只能亲自上场,
费心教导弘曦说话、为他开智,更是暗中引导他如何讨得雍正的欢心。
她心头隐隐有预感,相信过不了多久,这紫禁城里定会有大批的孩子降生 ——
不管宜修的方子多凶险,也总有那本事硬、福气好的能平安生下孩子,毕竟当年弘晖不也安安稳稳养到了好几岁。
所幸弘曦真的十分聪慧,即便没借丹药之力,安陵容只教了半天,他便含糊不清地学会了 “阿玛” 二字。
“真乖。” 安陵容捏了捏弘曦胖乎乎的脸颊,眼底漾开的笑意真切又柔和。
又低头亲了亲孩子的额头,轻声呢喃:“也对,这么小的孩子,哪里用得着多聪慧。
只要孝顺听话、模样讨喜就够了。聪慧劲儿啊,还是留着长大些再慢慢展现也不迟。”
弘曦这边也似是听懂了一般,伸出软乎乎的小手抓她的脸庞,咿呀叫了两声。
安陵容被逗得笑出声,顺势把他搂在怀里,殿内满是难得的母子温情。
就在这时,紫烟匆匆从殿外进来,躬身禀报道:“娘娘,恂郡王妃求见。”
安陵容闻言一愣,抱着弘曦的手顿了顿:“完颜氏?她怎么会来这儿?我与她可没半点交情。”
说着又追问,“那位舒舒觉罗氏是否跟来了?”
“回娘娘,只有郡王妃一人。” 紫烟连忙答道,又补了句,“看模样,郡王妃应该是刚从寿康宫出来的。”
“那她去翊坤宫了吗?” 安陵容眉梢微蹙。
紫烟连连摇头:“没有,径直就来咱们永寿宫了。”
安陵容闻言也是暗自烦躁 ——
她最不爱应付这宗室亲眷,上回十福晋就跳过华妃,如今华妃已是贵妃,这完颜氏竟还这般行事。
可她也清楚,不能让郡王妃在外头久等,只得吩咐:“快请王妃进来。”
说罢,她先是将弘曦交给芳茹,想了想,还是没让芳茹带着孩子离开,而她自己则起身往殿门口迎去。
两人刚照面,还没等安陵容开口,完颜氏便抢先一步恭恭敬敬屈膝行礼,语气谦和得半点没有胤禵的嚣张跋扈:
“臣妇参见昭妃娘娘。冒昧登门,还请娘娘恕罪。”
安陵容见此,连忙伸手扶她起身,更是顺势牵住她的手,引着往殿内走,脸上同样堆起得体的笑意,语气亲和:
“王妃这话就见外了。虽说我与王妃不常往来,却也算是神交已久。
论及皇上与王爷的手足情分,你我二人本就该更亲近些,自不必如此生分。”
完颜氏微微垂着眼,跟在她身侧应道:“臣妇也是这般想的。今日给太后请完安,便想着来娘娘宫里问声好。”
进了内殿,安陵容指了指客座:“王妃快请坐,也尝尝本宫这儿新制的花果茶。”
“那臣妇便不客气了。” 完颜氏依言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
而安陵容也根据她这个举动,判断此次来访应无恶意,脸上的笑容也比先前真切了几分。
未等安陵容开口挑话,完颜氏的目光便落在了一旁的弘曦身上,轻声问道:
“这便是六阿哥吧?当初臣妇也只远远见过一次,今日可否请娘娘应允,让臣妇与阿哥亲近亲近?”
“那是自然。” 安陵容笑着朝芳茹招手,正要让她把弘曦抱过来,却见完颜氏连忙摆手:
“臣妇这吉服在外间走了半日,怕是沾染了许多灰尘,今日便不抱阿哥了,只近近看着便是。”
这话一出,永寿宫人脸上的笑意都真切了不少 —— 这般识趣懂规矩,倒不像故意来挑事的。
安陵容也不与她客套,抱起弘曦坐到她对面,指尖轻点他脸颊:“本宫也是刚陪他玩闹完,这会儿正精神着呢。”
完颜氏看着弘曦胖乎乎的模样,眼中露出几分真心的柔和:“阿哥生得真周正,瞧着就聪慧。娘娘养得真好。”
“倒当不得你这般夸赞。” 安陵容低头看着怀里的弘曦,语气带着几分宠溺的无奈,
“小孩子家,只要养得胖胖的,看着就都很讨喜。只是这孩子实在有些太贪吃,瞧着都快胖得圆滚滚了。”
“臣妇倒觉得六阿哥这般正好,况且阿哥这个年岁,本就该是这般可爱的模样。”
“说来臣妇先前在寿康宫中,见过的四阿哥,瞧着倒是有些清瘦,也远不如娘娘的六阿哥看着有福气。”
“弘历那孩子正赶在抽条的年纪,身形清瘦些也很正常。更何况惠嫔对弘历的养育素来精心,想来不会委屈了他。”
完颜氏闻言连忙点头附和:“娘娘说得是,是臣妇考虑不周了。惠嫔娘娘瞧着就是个细心的,四阿哥养得也极好。”
安陵容看着眼前这位年岁快比自己大一轮的王妃,说话时仍这般小心翼翼,心头不免掠过几分无奈。
这便是皇权至上的世道,她不过是皇上的一名嫔妃,身份却要压过这先皇亲指、郡王明媒正娶的嫡福晋一头。
再瞧完颜氏举止间也不惹人讨厌,她便放下了架势,语气更显随和:“王妃也不必拘束,这永寿宫没那么多规矩。
横竖皇上也不在宫中,咱们便当是家常闲聊便是。”
说着,她更是让芳茹端来一碟新鲜的葡萄和其它鲜果,笑着推过去:“尝尝这个些,刚从御膳房领来的,甜得很。”
而完颜氏像是感受到安陵容的善意,接过葡萄后也彻底放松下来,真就与她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起来。
话题也多是些女子间的琐事 —— 一会儿说寿康宫新得的玉容膏滋润,一会儿讲京中绸缎庄刚到的云锦花色别致,
又或是点评哪款胭脂上色匀、不沾杯,句句都很贴合内宅亲眷之间闲谈,更是半分惹她不快的话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