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第一天，按惯例，都需要重新调位子。
林东升如今各科都比较优秀，没有太明显的短板，李卫国老师也没有对他进行特殊照顾，而是全班随机分配。
不过，孩子们都长大了，有些懂事早的，已经开始觉醒了，所以，李老师本学期继续执行男生和女生分开坐。
这一次，和林东升同桌的是谈剑，镇上的土着，比他略高一点，长得白白净净的，和英语老师一样，头发有点天然卷。
谈剑的成绩算不上好，也算不上坏，比较中庸，属于那种老师不会特别关注也不需要特别操心的孩子。
等到大家纷纷坐定，李卫国又当众宣布了一条消息，明天摸底考，只考语数外三大主科。
“刚开学就出王炸，老师你也太狠了。”钱明忍不住吐槽道。
“是啊，我以为至少也要等到下周才摸底呢。”有同学叫嚷道。
“玩了一个寒假，还没玩够啊，我们基础本来就差，如果不能早点收心，以后和城里的孩子差距只会越来越大，天赋不够，努力来凑，林东升就是很好的例子，他进校的时候五十名之外，期末就到了年级第二，值得你们每个人好好学习。”李卫国满脸严肃地说道。
“又来了，我就是个活靶子。”林东升听了，心里一阵无语。
“老师在夸你呢。”谈剑看他面无表情，轻轻捅了捅他的胳膊，提醒道。
“知道，已麻。”林东升。
“呵呵，我们一学期结束，都不一定能听到李老师夸赞呢。”谈剑说道。
林东升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说道：“咱们是同桌，要是有不懂的问题，都可以问我，不用客气的。”
“好的，谢谢。”谈剑感激地说道。
之前他们交集不多，但这次同桌，寥寥几句，关系就近了许多。
下午放学后，林东升赶紧将借了一个寒假的英语磁带还给了苏文浅。
“谢谢啊，帮助很大，以前听到英语就烦，现在完全顺耳了。”林东升。
“以后不借了，连我都被你超过了，张家豪都快被你追上了。”苏文浅故作生气地说道。
“我找李老师问过你的情况，你是被自己打败的，你的数学没有考好，否则，不会比我差。”林东升直言道。
苏文浅丢他一个大白眼，这话也算安慰吗？
“真要是不想借，等你有空去城里的时候，记得也帮我买一套，我自己出钱。”林东升小心地说道。
“逗你的，你看我像那么小气的人吗？”苏文浅恼道。
“我觉得也不像。”林东升暗松一口气。
“这次摸底考，不准超过我。”苏文浅说道。
“我要有那本事，可以轻易控分，那连张家豪都不是我的对手。”林东升苦笑道。
“你是在说，我不是你的对手？我没听错吧？”谁知，张家豪刚好从他这边路过，只听到了后半句。
“误会！”林东升赶紧将刚才的话语重复了一遍。
“原来还可以控分，我怎么没有想到呢，下次试试。”张家豪若有所思，又自顾自离开了。
“他以前不会也在控分吧？”苏文浅问道。
“谁知道呢，反正我越是追赶，越感觉他不可战胜。”林东升坦白道。
“那我们一起加油，谁要是有机会打败他，就请对方吃巧克力。”苏文浅说道。
“巧克力是啥？”林东升问道。
“一种很好吃的糖，香甜浓郁，特别丝滑，下次我带给你尝尝。”苏文浅。
“镇上有卖的吗？贵不贵？”林东升。
“你是怕自己超过了张家豪，要兑现诺言吗？”苏文浅笑道。
“反正我不想失言，他确实很厉害，但不一定每次都厉害，只要我一直稳定发挥，总归是有机会的。”林东升自信地说道。
“镇上暂时没有，城里有卖的，真到了那天，我帮你买，你再请我吃。当然，最好是我请你吃，天天被他的名次压着，也很不舒服。”苏文浅。
“现在被他压着的人换成我了，对了，我长高了，你发现了没？”林东升开心地说道。
苏文浅认真打量了几眼，说道：“确实长高了，加油长，别跟个武大郎似的。”
“武大郎是谁？”林东升。
“四大名着之一的《水浒传》，你一眼都没看过吗？”苏文浅问道。
“租书屋没有，学校也没有，我自然也不会有。”林东升。
“有机会的话，还是要多看看那些文学名着，我爸说，书籍是人类进步的阶梯，人活着可不全是为了考试，课内书要读，课外书也要读。”苏文浅。
“说得很有道理啊，你有一个好父亲，这些书你家都有不，能借我看看不？”林东升。
“有有有，全都有，啥都靠借，你还真不客气……”苏文浅心塞地说道。
“谁叫你是我姐呢。对了，咱们学校为什么没有图书馆，我之前去孝城参加数学竞赛的时候，连一所小学都有图书馆，里面还有很多书。”林东升笑道。
“原因很简单啊，学校没钱，连很多老师的工资，也只能发一部分，我爸每个月的工资，也有一大半都贴到学校里去了，因为这个原因，我爸和我妈经常吵架，后来才分开的。”苏文浅说道。
“原来如此，那是你妈格局不够大，苏校长真是一个好校长啊。”林东升赞叹道。
“知易行难啊，他格局是大，但我和我弟就惨了，一校之长，面子上听着很厉害，其实日子过得好不好，只有我们姐弟知道。”苏文浅。
“你还有个弟弟啊？”
“对呀，不过现在我弟跟着我妈在省城生活，我们一年都见不了几面。”苏文浅黯然说道。
“对不起，不该在班里和你聊家事的，省得被人听到了。”林东升不好意思地说道。
“没事的，好多老师都知道了，离婚这种事情在镇上虽然有些丢脸，但在城里还蛮多的，我早就习惯了。而且，李卫国老师也离婚了，你知道不？”苏文浅。
“啊？”林东升一脸震惊。
“最近才发生的事，他家小儿子去年高考结束后，两人就打算离婚了，我爸还做过他们的思想工作呢。”苏文浅。
“你爸自己都需要人做思想工作，还劝得动别人吗？”林东升。
“说得也是，所以我现在也不难过了，反正我爸妈都还活着，又不是真的死了，想见还是能见到的，无所谓了。”苏文浅洒然说道。
“镇里的人就是不一样，我们村就不同，大家只要结婚了，就必须凑合到底！我爸妈就算经常吵架，也从来没想过离婚。”林东升。
“其实，这样也挺好的。”苏文浅突然感叹道。
两人一瞬间都沉默了。
第二天，语文摸底考试如约而至。
本来信心十足的林东升，习惯性地扫了一眼作文题，瞬间就蒙圈了，居然要求写说明文，这是他最怕的一种文体！
他赶紧压下心头的恐慌，开始耐心答题。
结果，做着做着，他额头的冷汗就冒出来了。
这张试卷，比他想象的要难得多。
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过了一个愉快的寒假，把很多知识都给忘了，所以才答得如此艰难。
而且，语文难也就算了，下午的数学更难。
向来轻轻松松就能接近满分的林东升，居然连最后一道大题都没有做出来。
他甚至都不知道李卫国老师从哪里找来的卷子，居然能重新激活他对数学试卷的恐惧。
好在最后一门英语，整体难度比较适中，只有听力依旧让林东升有些吃力。
三科考完之后，班里一片哀嚎。
林东升的心里也像憋了一口恶气，难受得紧。
“张家豪，你感觉这次的试卷，难度如何？”林东升终究有些忍不住，跑去找他询问情况。
“还好。”张家豪云淡风轻地答道。
“果然是我自己太菜了……”林东升丢下这话后，险些要哭着回宿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