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尚书羞得一张老脸通红。
沈意如却从进门之后，自始至终都极为淡定。
“怎么？
都病得快死了，还如此在意是否斯文？”
沈意如故意用调侃的语气说道。
“我是怕臭气熏着你。
刚才一时没憋住，直接泻了。”
说完，吴尚书的脸已经红得像煮熟的虾子一般了。
说完之后，他又示意小厮请沈意如先出去回避一下。
他想要将自己清理干净之后再让她瞧病。
“命都快没了，还讲究这么多？
我是大夫，这些都是司空见惯了的。
先瞧病要紧。
你也不必感到局促。”
说着，沈意如也不管他的反应。
走上前去给他把脉。
吴尚书整个人都是虚脱状态。
他有气无力地撇过脸去。
沙哑着声音开口，
“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我感觉我整个身体又痛又麻。
肚子也痛得要命。
我从未如此病重过。
想来我真的是要病死了。
我这辈子，做过的错事不少。
我要真就这么死了，那也是我的报应。”
“死不了。
想死，下次再找机会。”
沈意如半开玩笑地说道。
“你应该恨死我了。
大可以趁这个机会弄死我，不是吗？”
吴尚书有气无力地说着。
沈意如没有接话，直接取出银针，扎向他的天门穴。
只一针下去。
噗噗噗…
吴尚书直接放起了连环屁。
他的脸更是红得快要滴血。
他猛地伸手捂住自己的屁股，
“有辱斯文，实在是太有辱斯文了。
你还是快出去吧。
否则我要找个地洞钻进去了。”
这一次，沈意如倒不坚持，起身便往外走，
“我去给你开一张药方。
按方煎药，不出三日，你便可大好了。”
吴尚书见沈意如出去了，才松了口气。
他决心以后要做好人。
便更加要脸了。
“快去打盆水来，给本官洗洗。”
他说话的语气和从前相比温和许多。
小厮听了，有些受宠若惊，
“好的，老爷。
小的这就去办。”
小厮，小跑着出去打水。
吴尚书深深吸了口气，身上的痛楚也没有之前那么强烈了。
等回京之后，他一定要向皇上请罪。
他要重新做人。
若还能继续做官的话。
他一定要做一个好官。
一个处处为百姓着想的好官。
七日之后，边州瘟疫彻底被治理好。
知州赵历上奏，请求朝廷准许他们解封。
沈意如也和太医们一同做治疫的收尾工作。
赛华佗帮着自己徒儿确定了药方后，便没有再直接露面。
每日只喝喝小酒，吃吃美食，继续过他悠哉闲散的日子。
从前，顶着神医的名头，给大家瞧病的经历，不堪回首啊！
从决定死遁的那一刻开始，除了徒儿的事，别的事他一概不会管。
“师父，这是边州最有名的烧鸡。
您就着下酒，看味道如何？”
沈意如提着一个纸包走了进来。
赛华佗懒洋洋地躺在院子的摇椅上。
闭着眼睛，吸了吸鼻子，
“嗯，香。
算你孝顺。”
“孝顺师父，是应该的。”
沈意如笑着走上前去，将烧鸡放在石桌上。
又拿起酒壶替师父倒了一小杯酒，
“师父，您之前说要让我见一个重要的人。
现在时机到了吗？”
赛华佗缓缓睁开眼睛，伸手端起酒杯，抿了一小口酒，
“瘟疫已解，自然可以见了。
只是，那人身份特殊。
需得隐蔽行事才行。”
“什么人啊，这么神秘？”
沈意如微微勾唇轻笑道。
“三日之后，为师引他来见你。”
赛华佗说着，伸手接过徒儿递过来的鸡腿。
咬了一大口，
“嗯，这烧鸡够味。
下次多带两只来。
一只哪够吃？”
“徒儿明日给您带三只，管够。”
沈意如笑看着师父喝酒吃肉。
真好啊！
师父还是和从前一般，能喝能吃。
活生生的师父，怎么看都看不够。
三日后。
“徒儿，跟为师去一个地方。”
赛华佗，神秘兮兮地将沈意如拉到一旁，压低声音说道。
沈意如一脸无奈，
“师父，您这是要带我去见谁啊？
怎么偷感这么强？
不知道的，还以为您要带我去做贼呢？”
赛华佗伸手，沈意如一躲，
“您可别再拍徒儿的脑袋了。
你一巴掌下来，徒儿脑瓜子嗡嗡的。
得好一阵子才能缓过来。”
沈意如委屈巴巴。
赛华佗收手，
“谁让你贫嘴？
跟为师来，到时候见了人，别哭鼻子就是了。”
“师父，您徒儿，现在可是大人了。
哪能动不动哭鼻子？”
“谁哭，谁是小狗。”
赛华佗嘿嘿一笑。
之后，拉上沈意如，脚尖轻点，直接飞出了院墙。
郊外，一处偏僻的小木屋。
赛华佗拉着沈意如推门进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高大的背影。
沈意如抬眸看去，一瞬间就愣在了原地。
接着红了眼眶。
同时，忍不住伸手捂住了嘴巴。
之后，从指缝里挤出四个字，
“你是大哥？”
沈沐凡背对着二人，缓缓点了点头。
沈意如见他这般，瞬间察觉出了不对劲，
“大哥，你怎么了？
为何背对着我们？”
沈沐凡低下头，
“我现在的模样有些吓人。
怕吓到你。”
沈意如闻言，眼泪刷得一下就流了下来。
从小一起长大的大哥。
从小呵护着自己的大哥。
她再熟悉不过了。
英俊潇洒，说话做事雷厉风行，从不扭捏。
后来大哥当了将军，征战沙场。
也从来都是英姿飒爽，杀伐果断的。
再后来，在一次战役中。
大哥和父亲双双战死。
传言，父兄死后，尸体被砍得面目全非。
死无全尸。
想来，大哥就算侥幸没死。
那身上受到的摧残应该也不会轻。
她努力平复了一会儿心情。
之后，用稍显平静的语气说道：
“大哥，别怕。
我现在的医术很高超了。
不管你变成什么样。
我都可以把你恢复成从前模样。”
沈沐凡听她这么说，会心一笑，之后缓缓转身。
待他转过身来之后。
沈意如看着他满脸密密麻麻的疤痕，早已将他原本的面貌给覆盖掉了。
就算早有心理准备。
她依旧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
深浅不一的疤痕，有不少深入骨头。
大哥当时受伤的时候，该有多痛啊？
沈意如不由自主地走上前，伸手摸向大哥的脸颊，
“大哥，还疼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