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轩看看柳青青的脸色。
柳青青岔开话题，“你离开这么久，国内没问题吗？”
“应该没事，这还得感谢你，给我送了个好帮手。”
“林永？”
慕容轩点头，“不过我也奇怪，你一个丫头片子，怎么拢住这些人的？”
柳青青用鼻子哼哼，“这你该去问他们，我带他们挣钱啊。”
慕容轩笑笑，知道她不愿回答。这些人根本不是钱能笼络住的。
慕容轩离开后，柳青青立刻让落离去找展进，告诉他别轻举妄动。
她相信慕容轩的眼光。
上灯了，明王府的侧门关闭的时刻门外来了一位叫花子，向看门的讨要一点吃食。
侍卫赶走那人，可那人又折了回来。
张管家刚好路过，叫住侍卫，让一个小厮拿了两个饼送给那叫花子。
在接过饼的时候，叫花子把手里的一个石头递给小厮，低声说：“给王妃。”
小厮一愣，叫花子已狼吞虎咽地啃着饼跑远了。
小厮回头给管家学了刚才叫花子的话。
管家看看那远去的背影，吩咐人关了门，自己到若霞院找王妃。
接到石头的柳青青热泪盈眶，她勉强压下情绪，问候老管家这些天辛苦了，让他早些去休息。
老管家深深一揖，“王妃可以安心了，老奴收拾好东西，恭候王爷回府。”
柳青青微笑着点点头。
邹家还是一心守护着她的，即便她现在是银月公主，他们依然是她的亲人。
听竹苑，穆东走进来。
“都布置好了？”
“布置好了。”
“明王的情况打听出来没有？”
“没有，不过一切都风平浪静，好像没什么事。”
慕容轩望了望窗外的竹林，“希望他不要有事，否则我们的路也很难走。”
穆东抿了抿唇，最终还是没憋住开口，“殿下那时执意要来就没想过不好收场吗？”
“只要明王没事他就会为我收好场。”
“殿下还真是心大。”穆东嘀咕一句。
“你说什么？”
“没什么，就说殿下定会得偿所愿。”
慕容轩一声轻笑。他当然知道穆东说的不是这一句。
他战战兢兢，一步步算计到储君的位置，却因为一个消息慌了神，想来实在有些可笑。
可是年少轻狂，人生没有一段为谁不顾一切的时光也是缺憾吧？
穆东离开后，慕容轩拿出一幅画像，桃花树下，那灿烂明媚的俏模样。
看穿着，她应该还在逃难中吧，可那样的笑容，点亮了另一个人的时光。
慕容轩伸出手指描摹着画中人的眉眼，最后手指停在她弯起的唇上。
发乎情，止乎礼，明王的身边围绕着一群值得深交的人。
“这场赌，你可别让我输了。”慕容轩也不知道是对谁说的。
他合起画像，把“她”放到枕边。
楚天帆回来的时候，柳青青几乎是冲过去的。楚天帆一把接住她抱在怀里，身后的 侍卫、仆从连忙低下头去。
“让你担心了。”楚天帆声音沙哑。
柳青青搂着他的脖子好久不松开。
从他怀里出来，柳青青看向后面的侍卫。
昔日英武的侍卫们眼里布满血丝，面容写着疲惫，有几人胡子长出来，更添了几分沧桑感。
一样煎熬的三天。
“大家都辛苦了。”柳青青说，一边吩咐管家准备吃食犒劳换防的卫兵。
刚到房内，柳青青又拦腰抱住楚天帆，“我都急死了，我想找人去打探你的消息，我想到宫里找你去......”她声音哽咽，焦虑都化成了委屈。
楚天帆的唇落在她额头，“还好你没轻举妄动。皇上有意试探，如果你真的联合一些朝臣施压，那才是危险。展进这一次也处理得很好，青青，我们安全了。”
柳青青把头埋在他怀里，“是慕容轩让我沉住气的......朝堂的事，好复杂，我还是没能力......”
楚天帆眼光闪了闪，伸手捧起她的脸，“你没经过这样的事，自然慌乱，等我们回去了，回到明地就安心了。”
柳青青想到慕容轩的话，心中掠过一片阴影，但这个时候，她不能流露出来。
她温柔地伺候楚天帆梳洗、更衣。
“我去见见母妃。”楚天帆穿好衣服。
“要我陪你去吗？”
楚天帆犹豫了一下，“好。”
前两天柳青青骗太妃说王爷出门办案去了，但这两天王府的气氛不一样，她不知道太妃察觉出来没有。
两人向太妃请安。
“起来坐吧。”太妃一抬手。
“母妃，我们不日将离开京城。”楚天帆说。
太妃脸色淡然，“我知道。在宫里这三天，皇帝跟你说了什么？”
太妃知道了？
柳青青和楚天帆对视一眼，各自惊异。
太妃慢条斯理，“我已向皇上递了信函，自请留下来为先帝守陵。你们走之前，去看看你的父皇吧。”
“母妃！”楚天帆跪下了，柳青青也连忙跟着跪下。
“儿臣不孝......”楚天帆哽咽了。
太妃弯腰摸摸楚天帆的头，轻叹一声，“只有母妃留在京中，你们才能顺利离开。母妃这一生，终究是你父皇的，守陵已是母妃最好的选择了。你们走吧，好好生活。”
“母妃.......”柳青青说不出话。曾经多少的怨恨，她连一声“母妃”都不愿叫的，可是此刻，她只觉得眼前的女人可怜又可敬。
太妃看着柳青青，“王爷心悦于你，为你离经叛道，不计后果，本宫也无话可说，只希望你能好好陪着他。皇室不容深情，可是他从来就是个痴傻的孩子，只愿他不被辜负。”
太妃坐直身子，像是对着二人，又像是自言自语，“人就这一辈子，眨眼就过去了。从心所欲，也挺好......”
本该欢喜的夜晚，因着太妃留京沉重下来。
谁都知道，没有牵制明王是走不了的。要么王妃留下，要么太妃留下。王妃倾世绝色，还没有子嗣，是万万不能留的。太妃做出了选择，一个家庭，总得有牺牲，有成全，才会慢慢发展。
罗帐内，楚天帆把头埋在柳青青怀里，这个在外顶天立地，叱咤风云的男人，将脆弱暴露在她面前，此刻，她是一个妻子，一个可以承载男人疲惫和脆弱的柔软而坚韧的女人。
这便是夫妻，便是家吗？
天色明朗，慕容轩来辞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