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统一管理,不是要抢你们的场子、夺你们的生意,而是要结束这种无序的、互相倾轧内耗的局面! 今天你抢我的客人,明天我断你的货源,打打杀杀,到头来便宜了谁?肥肉都烂在锅里,谁也吃不安生,还平白惹来魔族的注视和更多麻烦。”
他向前微微倾身,声音里充满了蛊惑:
“我可以向诸位保证,只要大家肯放下成见,听我调度,按新规矩办事……往后诸位能赚到的钱财,绝对比现在各自为战时,要多出十倍,甚至几十倍!”
“几十倍?” 有人下意识地低呼出声,随即又赶紧捂住嘴。但这个词如同投入心湖的石子,在恐惧的余波中激起了别样的涟漪。众人面面相觑,惊疑不定中掺杂了一丝难以置信的好奇。他们不懂,不抢不夺,怎么还能赚更多?这少年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江辰将他们的反应尽收眼底,知道恐惧的种子已埋下,现在该种下利益的幼苗了。他不再卖关子,清晰地说道:
“为此,我决定即刻成立 【土虫城东三区商业管理会】 。由我牵头,在座诸位皆可派代表加入。”
“管理会第一要务,便是统一制订各行各业的基本价格、营业规范、争端解决机制以及最重要的——利益分配方案! 禁止恶性竞争,划定经营范围,确保每家都能在自己的领域安心赚钱。”
“同时,” 他声音提高,带着一种毋庸置疑的力度,“管理会将整合力量,为所有成员产业提供必要的、统一的保护! 无论是应对外来势力的挑衅,还是调解内部纠纷,乃至……应对魔族方面可能的额外‘需求’,都由管理会出面协调,一力承担!省得大家整日提心吊胆,把力气浪费在无谓的争斗上。”
他最后下令,语气不容反驳:“明天日出时分,你们各家商铺、场子里,真正懂得经营、能算明白账、说得上话的管事、账房、老师傅,全部到这里来集合。我们坐下来,一起商量,这新的规矩,到底该怎么定,才能让所有人都满意,都有钱赚!”
江辰心中清明。堵不如疏,杀鸡儆猴之后,需以利导之。 将这些地头蛇逼到绝路,拼个鱼死网破,对自己毫无益处。正好借着刚刚立下的血腥威势,将他们纳入一个自己主导的框架内,化阻力为助力,才是上策。他要的不是一时压服,而是建立一个以他为核心的、利益捆绑的新秩序。
堂下众人听完,心思急转。最初的恐惧慢慢被这番话语中描绘的“前景”稍稍冲淡。虽然仍有疑虑,但“统一保护”、“避免内耗”、“赚更多钱”这些词,确实击中了他们长久以来的痛点。更重要的是,地上尚未冷却的尸体和那柄染血的石刀,无声地提醒着他们反对的代价。
“……一切但凭江管事吩咐。” 沉默片刻后,一个相对圆滑的小头目率先躬身表态。
“我等愿意加入管理会,共商大事。”
“明日必定让懂行的人前来……”
……
有了带头的,其他人也纷纷附和,语气恭顺,再不敢有丝毫异议。很快,这些人便如同逃离般,小心翼翼地退出了这座刚刚见证血案、又听到惊人提议的宅院,心情复杂地消失在夜色中。
翌日,清晨。
灰黄的魔土天光刚刚照亮肮脏的街道,【江府】门前便已陆续聚集了二三十人。与昨晚那些满脸煞气的帮派头目不同,今天来的多是些穿着相对整洁、眼神精明、带着算盘或账册的中年人乃至老者。他们是各家赌坊的荷官头目、妓院的鸨母或理财管事、商铺的掌柜、账房先生,是真正维持产业运转的“大脑”。他们脸上同样带着忐忑,但更多是一种对未知变化的谨慎与探究。
江辰没有让江小月和莫小花回避,反而让她们在一旁聆听学习。他端坐上位,不再废话,直接将自己连夜拟定好的一份简要章程和初步规划,分发下去。
这份章程并不冗长,却条理清晰,直指要害:
价格联盟:规定了各类服务(赌注抽成、酒水、特殊服务等)的最低与建议价格,禁止恶意压价。
区域与业务划分:大致规划了不同产业的集中区域,避免同质化恶性竞争。
纠纷仲裁:设立管理会仲裁处,由各方代表及江辰指定人员组成,处理内部矛盾。
共同防卫基金:按产业规模比例缴纳,用于雇佣可靠护卫、打点魔族关节、应对突发危机。
利润再分配与扩张计划:提出了集中部分利润,投资于街道基础设施(简陋的排水、照明)、吸引外来客源、甚至联合开展新项目的构想。
这些人拿起章程,起初只是小心翼翼地看着,但随着阅读深入,他们的表情逐渐从疑惑变为惊讶,再从惊讶转为抑制不住的赞叹与兴奋!
“妙啊!统一价格,看似限制了高价,实则避免了无底线的压价竞争,保住了利润底线!”
“划分区域……这样咱们‘悦来赌坊’和‘兴隆赌坊’就不用天天在门口互相拉人、差点打起来了!”
“共同防卫?好!太好了!以前每次魔族巡逻队过来‘打秋风’,或者外来流匪敲诈,都是各家自己硬扛,损失惨重!有了共同基金,咱们就能请些像样的护卫,甚至……跟巡逻队的头目打点好关系!”
“这利润再投资的点子……修建公共水渠?统一货仓?吸引外地行商?这……这眼光也太长远了!”
他们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越说越激动。这些在底层摸爬滚打多年的经营老手,或许不懂什么高深的经济学原理,但他们有着最朴素的商业直觉。江辰这套方案,简直是为他们量身定做,解决了他们多年来的切肤之痛,还指出了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发展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