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箬皱眉:“你们要做我们砚国的民?”
郑柳苦笑:“不是我们要叛国,而是真的活不下去了。”
华箬犹豫片刻后摇头:“具体的我要问过上面才知道。”
郑柳眼神微亮,急切问道:“什么时候可以问到?”
华箬也知道他们急,随时面临死亡的威胁:“最快明天,慢就后天。”
郑柳咬唇:“麻烦你了,我,我们全村人等您的消息。”
村司听着她们的对话有些呆滞,他其实也知道杀了官兵的他们必是死路一条。
但投靠砚国?
人家又怎么会要他们?
作为边民,他是知道如今砚国的百姓过的有多好,如果能成为砚国的民,不说日子过得能不能如他们那般好,命起码是保住了。
华箬又看村司等人:“这也是你们的意思吗?”
村司很是肯定:“是,希望砚国能收下我们。”
华箬问道:“你们村现在有多少人?”
村司显然对自己的村民是很清楚:“我们有洞村总的五十七户二百九十六人。”
华箬点头:“行,我会汇报上去的,至于收不收我也不确定,我建议你们做好两手打算。”
村司很是感激:“谢谢军大人,希望您能帮我们美言几句。”
华箬提醒道:“如果你们真的归顺我们砚国,成为我砚国的民,你们就得服从我砚国的国策和国法,不能轻易回玉国见你们的亲友,更不能将我们砚国的情况透露出去。”
村司忙保证:“您放心,我们肯定听话。”
郑柳拉住郑安的胳膊:“军娘,如果可以我能将我大兄也带走去砚国吗?”
郑三是她伯父,郑安是他的大堂兄。
华箬上下打量郑安:“他是什么情况?”
自从郑柳暴起杀人开始,郑安其实一直处于懵圈状态。
此时听到妹妹的话,他不由皱眉:“我现在是崔家的奴隶,不能……”
不等他说完,郑柳就打断他的话:“为什么不能?你要一辈子做崔家的奴隶吗?”
郑三此时也走过来了:“对,大郎,当初阿父是无奈,家里活不下去才将你卖了,我一直觉得愧对于你,如果我们真能去砚国,你就跟着我们一起去,我们一家人在一起。”
郑柳点头:“对,到了砚国,玉国可管不了我们。”
她低头看向二牛:“你看看崔家,根本就没把你们当人看,现在有机会你还不赶紧跑?”
郑安正要说话,就看二牛娘忽地跪在华箬前面。
“求求你们救救我儿,他,他还活着,他真的还活着……”
她有些语无伦次,这些砚国人看着就威武霸气,或许能救她的儿子。
华箬对着沐春花示意。
沐春花在二牛的脖颈处按了按:“确实还活着。”
华箬眉头皱起:“外面冰天雪地的,先抬回家看看情况。”
老妇人喜极而泣,对着华箬等人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才起身,颤巍巍在前面带路。
“我家在这,谢谢,太感谢你们了。”
村司也很高兴,跟着道谢:“谢谢你们。”
说着他又叹了口气:“说起来二牛也是可怜孩子,唉,父亲早几年没了,家里实在揭不开锅,眼看一家人就要饿死,他母亲才不得已将他卖了。”
说完便带着人跟着去了二牛家,万一要帮忙他还能搭把手。
郑柳不解:“这是怎么回事,二牛怎么会被打成这样?”
郑安瘦削的脸上满是痛心:“他这两日病了,干活动作慢了些,就被主家命人往死里打。”
如果是往日干活慢了些倒也不至于打死人,毕竟崔家买他们这样的奴隶也是花了近一贯钱的。
只是这几日主家心情不好,又正好看到二牛‘偷懒’,二话不说就让下人往死里打了二牛一顿,眼看人快没气了才停手。
华箬内心叹气,她到了东湖郡这么久,多少也知道东边三国的情况。
这三国的世家,也就是奴隶主,比砚国的世家狠多了,完全不把人命当命看。
在砚国起码有国法规定,不得对奴仆随意打杀,砚国的奴仆也大多有月钱。
而在玉国,奴隶主对奴隶有绝对的生杀大权。
从签下卖身契的那一刻,这个奴隶的所有包括命,都已不是他的了,更别提月钱了。
华箬看向郑安,这个男子能求得管事让他回来,估计是个灵活会说话,在管事面前有点脸面。
华箬还真猜对了,郑安虽也是奴隶,但他为人活泛,说话好听,干活还下死力气,管事最喜这样的奴隶,用的放心,用的省心,用的开心。
天寒地冻,管事懒得处理尸体,郑安又正好求到他面前,这才同意给他一天假处理尸体。
这是郑安成了奴隶后第一次有这么长的自主时间,担心家里情况,又想着让二牛家人见他最后一面,所以这才咬牙背着人回了有洞村。
郑三满脸殷切又心痛的看着儿子,他的脸上有明显的鞭痕,虽伤口已结疤,但由此可看的出他其实和二牛没什么区别,随时面临被主家打杀。
“阿安,咱不回崔家了,行吗?”
郑安犹豫不决,他不恨父亲将他卖掉,因为卖了他家人还能活下去,不然他们一家人都得饿死。
他当然不想做人的奴隶,但他很清楚,如果砚国人不管有洞村,村里人怎么样不好说,他是肯定要死的。
因为在玉国,逃跑的奴隶只有一条路,那就是五马分尸。
他看向华箬,扯出一个笑:“军大人,您的大人会同意要我们吗?”
华箬摇头:“我不知,事关两国,我们大人自然也要慎重考虑。”
她是真的不知上面会怎么决定。
这些百姓和嘉虞国不同,那边是外族入侵,百姓没了活路。
这边起码是在本国的国土上,这些人以后会不会有异心谁也说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