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天还没完全亮，晓宣就背着书包出门了。
她站在玄关换鞋时，动作轻得像怕吵醒任何人。
程希从卧室探出头：“这么早？”
“嗯，我想早点去自习。”晓宣笑了笑，笑容却有些勉强。
程希皱眉：“昨晚睡得好吗？”
“挺好的。”晓宣避开他的目光。
程希看了她两秒，没有拆穿，只说：“中午爸来接你吃饭。”
“不用啦，我在学校吃就行。”晓宣背上书包，“爸，我走了。”
门轻轻关上。
程希站在原地，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
市一中的自习室里，暖气开得很足，却驱不散晓宣心里的疲惫。
她摊开数学卷子，看了五分钟，脑子却一片空白。
再看五分钟，依旧什么都没进去。
她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强迫自己集中精神。
可越是这样，越静不下来。
昨晚哭过的眼睛还有些酸胀，脑袋也隐隐作痛。
她撑着额头，深吸一口气。
再试一次。
她拿起笔，刚写了一个步骤，笔尖却顿住了。
完全不会。
明明是她做过无数次的题型。
晓宣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她忽然觉得很可笑。
她昨天还说要为了自己努力。
可现在连一道题都做不出来。
她趴在桌子上，肩膀轻轻发抖。
周围很安静，安静得能听见她心跳得乱。
“晓宣？”
有人轻轻叫她。
晓宣抬头，是同班同学林薇。
“你脸色好差，是不是不舒服？”林薇问。
晓宣勉强笑了笑：“没事，可能没睡好。”
“你要不要去医务室躺一会儿？”林薇担心地说，“你今天整个人都怪怪的。”
晓宣摇摇头：“我再坚持一下。”
她重新坐直，却连握笔的手都在微微发抖。
她闭上眼，努力让自己平静。
可越是这样，越觉得胸口闷得难受。
她突然站起来，抓起书包。
“我去一下洗手间。”
她快步走出自习室，几乎是逃出去的。
走廊里空荡安静，只有她急促的呼吸声。
她靠在墙边，用力深呼吸。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突然连学习都做不到？
她明明已经很努力了……
眼泪毫无预兆地掉下来。
她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
是蒋书茵。
晓宣深吸一口气，接起电话：“喂，妈。”
“晓宣，你现在在学校吗？”蒋书茵的声音带着一点担心。
“嗯……在自习。”
“你爸说你今天怪怪的，我有点不放心。”蒋书茵说，“你还好吗？”
听到这句话，晓宣的眼泪再次掉下来。
她努力让声音听起来正常：“我……我没事。”
但蒋书茵几乎立刻听出了端倪。
“晓宣，你是不是哭了？”
晓宣再也忍不住，声音哽咽：“妈……我好像……撑不住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秒。
然后，蒋书茵的声音温柔却坚定：
“你在教室里等我，我现在就去接你。”
“妈，不用，我——”
“听话。”蒋书茵打断她，“你现在的状态不适合待在学校。”
晓宣咬着唇，泪水止不住。
十几分钟后，蒋书茵赶到了学校。
她一看到站在走廊里的晓宣，眼眶就红了。
“怎么把自己逼成这样？”
晓宣扑进她怀里，哽咽着说：“妈，我真的学不进去……我好怕……”
“不怕，不怕。”蒋书茵轻轻拍着她的背，“有妈在。”
她带着晓宣去了班主任办公室。
“老师，晓宣最近压力太大，我想给她请两天假，让她回家休息一下。”
班主任看了看脸色苍白的晓宣，点头：“应该的，她这几天状态确实不太好。让她好好休息，调整一下。”
蒋书茵替晓宣收拾好东西，牵着她的手走出学校。
“妈。”晓宣小声问，“我是不是很没用？”
蒋书茵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她：“晓宣，你是我见过最努力、最懂事、最让人心疼的孩子。休息不是没用，是为了走得更稳。”
她把晓宣的手包在掌心：“回家吧。这两天，妈陪你。”
晓宣点点头，眼眶再次湿润。
阳光落在母女俩身上，暖得像一层轻轻的拥抱。
这一刻，晓宣忽然觉得——
回家，也许真的是最好的选择。
回家后的第一天，晓宣睡得意外地沉。
没有闹钟、没有晨读、没有堆积如山的卷子。
她醒来时，窗外的阳光已经落在被子上，暖得像一只安静的猫。
晓宣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
她今天不用去学校。
胸口那股一直紧绷着的压迫感，好像悄悄松了一点。
她下床，走到客厅。
尧尧正坐在地毯上搭积木，一抬头看到她，立刻喊：“姐姐起床啦！”
澄澄也跑过来，抱着她的腿：“姐姐早安！”
晓宣被两个小团子围住，忍不住笑了。
“早安。”
蒋书茵从厨房探出头：“醒啦？快来吃早餐，今天做了你喜欢的小馄饨。”
晓宣走过去，坐在餐桌旁。
桌上摆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小馄饨，还有一杯温牛奶。
“妈，你不用这么麻烦的。”
“不麻烦。”蒋书茵摸了摸她的头，“你这两天就负责休息，别的不用管。”
晓宣低下头，轻轻“嗯”了一声。
早餐很简单，却让她觉得心里暖暖的。
吃完后，她坐在沙发上，本想拿起手机看看课程视频，却被蒋书茵轻轻按住手。
“今天不准学习。”
“啊？”
“你现在的任务是休息。”蒋书茵笑着说，“你要真想做点什么，就陪我一起晒晒太阳。”
晓宣怔了怔。
然后，她乖乖地坐到阳台的椅子上。
冬日的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暖得让人想睡觉。
蒋书茵给她盖了条薄毯：“困了就睡会儿。”
晓宣靠在椅背上，闭上眼。
阳光落在她脸上，她的呼吸渐渐变得平稳。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蒋书茵轻轻替她把毯子盖好，动作温柔得像怕惊动一只小兽。
程希从书房走出来：“她睡了？”
“嗯。”蒋书茵小声说，“这孩子太累了。”
程希看着熟睡的晓宣，眼底满是心疼。
“让她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