婷婷的教师考编,终于落幕,正在等待成绩公布。这天,我和婷婷约好吃饭看电影,我去花店买花,问老板娘,什么花能祝贺别人考试成功,老板娘极力推荐我百合、马蹄莲、郁金香。这和剧中动则玫瑰怎么这么大的出入,我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老板娘十分有兴致帮我弄好一束。好奇怪的,送花不是都是玫瑰的,这能行吗?老板娘为什么要送这些奇奇怪怪的花,是不是卖不出,找我脱销。
我拿着那一束奇葩的花来到大楼,刚出电梯,就看着郑图拿着一束大大的黄玫瑰送上给婷婷,我看了看自己的那束,百合,马蹄莲,郁金香,什么鬼,要不我回去,换一束,红玫瑰算了。
为了避免尴尬我躲在一角,我怕郑图动口,更怕婷婷动手打他。
现在已经下班,晚上七点多,四下都挺安静的,他们虽离我有段距离,说话的声音还是能听的清楚。
“婷婷,对不起,那天,我不是有心的。”
“没事,夏夏也没有介意。你快走吧,夏夏快来了。”
“如果你没事,不会这些天一直避着我,我是真心道歉的。”
“真心道歉,你说就行了,不用买花过来,再说现在没有人送花这么土的。”我的天,幸好偷听了,不然肯定会被笑老土,而且还是这么奇奇怪怪的花。我把我的那束奇葩的花,放到垃圾桶上。
“我问过老板娘的,她说黄玫瑰表示歉意的。”
“我不会收的,你也别硬塞过来,你离开时就把它带走。”
“婷婷,你能不能睁一睁眼,郭夏炎真的是个渣男,他对你这么好,肯定在图你什么的?“
“他图我什么,你倒告诉我啊!”我也特想知道。
郑图支吾说:“他要你养他,他吃软饭。”这样都能说中我的心思。
婷婷冷笑一声,说:“他吃软饭,你是不是有什么理解错误了。他是郭总弟弟,春雷集团总裁弟弟啊,就算不干活,也是个富二代,要我一个工薪养他?而且,就算他要我养,我也乐意。”
“你看,你看,这就是他在控制你,让你痴痴迷迷的,什么都听他的。然后他就什么都不用做,当他的小白脸。”
“够了,怎么你说话那么难听,我受够你诋毁夏夏。”
“夏夏,夏夏,你说哪有一个男人三十多岁了,还有要人叫他夏夏。”
“郑图,我不想和你说话,你简直不可理喻。”
“婷婷,你醒醒!”
“你才要醒醒,怎么现在你这么偏执的,你看人总带着有色眼镜的。”
“我偏执,我戴有色眼镜,我和你快六年的朋友,我是为了你好,怕他伤害你。”
“郑图,”婷婷停顿了很久,说,“你走啊,我不想我们连朋友都做不了。”
“就算,我们做不了朋友,我都要你知道他真面目,你看着,这是什么,这是什么?”我远远看到郑图拿出手机对着婷婷,好像要给她看什么似的。
“我喜欢身边人。”这传来一把熟悉的女声,听着有点像陈思君的声音。
“你看看,你在这里努力工作,日以继夜地备考,他就在外面花天酒地的,还特么说喜欢身边人,他就是见一个喜欢一个的到处拈花惹草的渣男。”
婷婷翘着手,说:“你怎么拿到这段视频的?”
“你不用管我怎么拿到的,这是千真万确的,不是捏造就行。”
“你有和他对峙过吗?”
“我为什么要和他对峙,这样的事情为什么要对峙,这不是很明显吗?”
“郑图,你是不是,认为我恋爱就负智商了。那天你就对峙过一次,夏夏只不过在这里和其他老师互动,你都跑去对他劈头盖脸骂一顿。要是知道他说喜欢别人,你会不去和他吵翻天。”天啊,终于有个智商在线的女主角了。
“是,我找过他,他也承认他喜欢这个女人的。”
“那夏夏说了和这个女人什么关系了吗?”
“他没说,他只是叫我别多管闲事。”我有说这句吗?
“这个女人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
“我告诉你,她叫陈思君,有一晚,我和夏夏视频时,就看过她。”
“你看,这不是证明他们俩有不可告人的事。”
“够了,郑图,你怎么变成这样的人,你所有的话都针对着夏夏的,我已经给过你好多次机会让你坦白的,你却一次次让我失望。”
“我坦白什么?”
“郑国邦是你什么人,郑兴、郑安、郑励,又是你什么人。你怎么会出现在这样一个豪门的派对上。这些人你一个都没有说过。我们做了那么多年的朋友,你就一直瞒着我这么多年。”
“哈,好啊,居然耍阴招,我就知道他是个卑鄙小人,在人背后说人坏话。”
“郑图,现在是谁说谁的坏话,你问问这里的老师,那天是谁在说别人坏话,夏夏有没有说过你一句不是。”
“这正是他阴险的地方。一直在扮演弱者,博同情。”
“你知不知道,以前你为了我竟然跑来读同一所大学,我真的挺感动的。到现在我偶尔还会想,那时候没有回应你,觉得自己亏欠你。但今天过后,我得感谢你,感谢你当时懦弱,没敢说出来。这样我才能鼓起勇气向对的人表白,不至于,让自己日日夜夜活在谎言之中,活在你的控制之中。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我们再也不是朋友了。”
“婷婷。”
“滚啊!”
“婷婷!”
婷婷撕心裂肺地喊:“滚~~~~~~”
“把你的烂花带走。”
听着脚步声,郑图好像走过来,我尴尬地不知道该不该跑去后楼梯,但又想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只是在错误的时间,地点出现。
郑图带着那大得离谱的花走过来,这花都把我整个人都遮住了,他直走进电梯。明明一直都是忠犬暖男得人设,怎么今天突然变成了腹黑心机boy,这真的很不解。本以为那天在银记回来后,他应该知道保持分寸的,怎么今天就这样,还变本加厉,扭曲是非。实在太过离谱,离谱得有点不真实和荒诞,更甚是,他这么诋毁我,我还觉得好笑,这就更离谱。
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我吓了一跳,那铃声在如此沉静的环境中特别响亮,我手忙脚乱地挂断了电话。
一个人的脚步声越来越靠近,我连忙走去后楼梯。
“夏夏!”婷婷说。
“哈哈!”我无奈地走出去,说:“是我。”
婷婷双手抱在胸前,一手拿着手机,说:“你居然在这里偷听,你是什么意思?”
“不是,我刚上来就遇上刚刚那一幕,没想要偷听的。”
婷婷盯着我,缓缓向我走过来,刚走几步,就小跑过来,扑进我怀中,嚎啕大哭起来。我是第一次见婷婷哭得那么伤心,这个让她哭得那么伤心的人还不是我。六年多的朋友说没就没了,还以这种互相伤害的方式落幕,换谁都接受不了。我本以为渣男会伤人,现在连渣朋友也会伤人。早知道他会这样,我就不应该手软,让他有多远滚多远,最好这辈子都不再见面,至少大家还有个好回忆,不至于现在就恨不得把对方从自己的记忆中删除。
我摩挲着她的背,安抚着她,就像抚慰着一个受尽委屈的小孩。
婷婷在我怀里哭了很久,慢慢地平静,看着我有气无力地说:“夏夏,我今天累了,想早点回家休息,你送我回去吧!”
“嗯!”我们回到婷婷的座位,我帮她收拾东西,她呆呆地看着桌面。收拾完东西后,我牵着她走到电梯间。
等电梯时,她无聊地东张西望见到电梯间有一束花,她狐疑地看着我,说:“刚刚这里都没有花的。”
“不知道,可能某人扔的。”
婷婷看着我,仿佛精神好了一些,她走过去,拿起那束花闻了闻,脸上扬起微笑,说:“好香!”
“是吗?你不觉得奇怪吗?这些都是什么啊,这百合,马蹄莲,郁金香的。”
“哇,那一种是马蹄莲啊,我都不认识的。”
我尴尬地笑了笑,说:“我承认,我就是某人。”
“好好一束花为什么扔啊?”
我不好意思地说:“就是某人说,送花土啊!”
“哦,那些只会送玫瑰的确土,像你这样别出心裁的,百合、马蹄莲、郁金香的,我觉得还行的。”
“都到这个份上,也不过是还行啊!”
“不然呢?不是看在这束花份上,你在这里偷听那么久,我就该生你气了。”
我又再复述刚刚如同命运安排的经过:“那我也不想啊,出电梯的时候,你们就开始吵。我进去不是出去不是,只能躲在一角。你知不知道,我是怕郑图动口,更怕你动手,毕竟我是见识过你的扣杀。”
我们走进电梯。
婷婷拨弄花,白了我一眼说:“羽毛球,是手腕发力的,说得我像暴力女一样。”
“有区别吗?”
“有啊,暴力女是打人很痛,我是扇人很痛,你要不要试试。”
我嬉笑说:“不用了。”我立马牵着她高举半空的手,让她双手都尽在掌握之中,免得她扇我。
出大楼,我和婷婷乘地铁回她租住的地方,这时正值晚高峰,人群你推我攘的,而婷婷还捧着那一束奇葩花。我劝她进地铁前,把花扔了。她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好像我说了不该说的话。就这样她招摇地从入地铁,过安检,挤人群,全程都有人投来异样的目光。
我们站在中间,婷婷面向我手握着吊环,我握着吊环上的横杆,搂着她。
看着她得瑟的表情,她是十分享受这种被同性看着的目光啊!这不怕辛苦,拿着一束奇葩花辛辛苦苦挤地铁,到底是多虚荣啊!
婷婷忽然凑过来,小声地说:“谢谢,选择你是我这辈子最不后悔的事。”她无端端地说一句这样的话,让我旌旗飘飘,一百万匹草泥马在奔腾。这说话不分场合,真让人遭不住。
我别过头,不去看她,硬生生地把情绪压下来。
她还不依不饶地伏在我胸前。这是不把其别人当人看是不是。
车站过站,我们到站上地铁。
婷婷走路的脚步变得轻快了许多。
“我饿了,我们到附近吃饭吧!”当然好了,上次没过吃饭就上你家,吵着嚷着,叫饿了,要我煮。这女孩子自己不煮就算了还要我煮,而且还特别骄傲,好像理所当然的。这煮饭可以啊,但你得有东西煮吧.两个女生的家,居然连猪肉都没有的,只有午餐肉、火腿肠、蛋和面饼。青菜没有就算了,起码像西红柿马和铃薯能放几天的瓜果都没有。可能这就是,你饿了吗,我煮个方便面大家一起吃,你是年轻一代,我不是,我没有吃方便面好多年了。我看不过眼,跑去超市买肉菜,砧板,菜刀回去,就这样一副住家好男人的,还被说是不是想强权掠夺,侵占家园,气得我在他们家的楼道里,你追我赶,还被邻里投诉,说家里有小孩,教坏小孩。至于为什么会这样,我能说跑不过她吗,哪有女生跑的比兔子还快。
“你笑什么?”
“没有,没有,我,我,我们吃什么啊?”
“我想吃火锅,潮汕牛肉火锅。”
“那走吧!”我牵着她走去火锅店。
我们在火锅店外面等座位了半个小时,终于排到我们两个人的四人卡座,我坐在外面,婷婷坐在里面。手提包,那束奇葩的花都放对面。婷婷一上来,就点了,脖仁、五花趾、肥胼、匙仁、牛筋丸、牛百叶、生菜、油麦菜、西洋菜、白萝卜,清汤锅底。
“我去调酱,你在这里静静看着。”
“知道。”
我坐在位置上,看着店里的人走来走去,嘻嘻笑笑,有同事们在吃吃喝喝,有朋友们在说说笑笑,有情侣在打打闹闹,有一家人在骂骂咧咧。
一个不太像服务员的女服务员推着小车过来,端上我们的食物,和一瓶玻璃瓶里面是淡黄色的类似泡茶。
我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这是我们店自制,菊花罗汉果茶。”
“你们也喜欢用罗汉果加甜味啊!我自己泡茶也喜欢用罗汉果的。”我有感而发。
“真的?你泡什么茶?”
“茉莉花,勿忘我,柠檬茶和罗汉果。”
“挺特别的嘛。你一个大男人,还喜欢花茶啊!”
“我也不想,家里有三个女,只有我一个男的,合着都是被欺负的份。”
她笑了笑。
婷婷拿着,两个装满酱油的小碟子回来,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女服务员,把一个小碟子,放到我面前。
那女服务员说:“这是其中一个。”
我点了点头。
“小齐,这桌,再来一份萝卜,算我的。”这个不像服务员的女服务员,好像是这家店的老板娘。
“哦,好,宁姐。”
“慢慢吃。”她说着就走开。
婷婷,看着我,说:“不是叫你静静看着嘛?”
“他们送了一瓶茶,我就好奇问一下。”
“你究竟是什么体质。”
“中医说我是温热体质。”
“我觉得你是熊猫体质。”这么托大的话,我可没敢应。
我掩饰窘态说:“菜都上齐,开吃吧。”
婷婷不忘单打说:“不是还有萝卜吗?”这是不让人过了吗?
这时一个男服务员如同掐表地送上一碟萝卜,说:“两位,菜齐了,请慢用。”被他这么一说,我们两都笑了。
我夹了一块脖仁,在汤里涮了涮,放到她的酱碟子上。
她沾了沾,一口闷,塞得两腮鼓鼓的。看她这样子,我又涮了一块给她。
“你干嘛?”她模糊地说。
“好吃多吃点。”
她沾了沾,夹过来,说:“张嘴。”
“不行,我的没你大。”
她狠狠地掐了我一下。我“啊”叫疼。她趁我叫疼时,塞进来,然后拍了拍我两边脸,推了一下,我的额头。
“装,一块,都塞不满的。”婷婷自涮自吃,说,“刚刚,和老板娘说什么呢?”
我吃着嘴里的肉说:“她是老板娘啊!”
婷婷边涮锅边说:“不然呢,你以为每家火锅店都是海底捞,员工能拍板啊!老板娘说什么啦。”
“说茶啊,老板娘说她自制的茶,什么菊花和罗汉果,我就搭了句,我也喜欢用罗汉果泡茶而已,然后聊着聊着,就送萝卜了。你经常光顾的吗?”
“对啊!我和师姐常来的。”合着,送的萝卜不是因为我。
我倒了两杯菊花茶,我和婷婷一人一杯,入口清冽轻甜,生津解渴,配火锅一绝。
我把两碟萝卜都倒进火锅中。还有什么比白萝卜和牛肉更配啊。
婷婷守着碗里,看着锅里,还盯着我筷子。给你,给你,不就十来天没有吃过顿好的嘛,至于像个饥民一样。她吃了许多,比平时的食量的两倍还要多,我有种感觉,她要吃吐了。
我夹了她正要捞起的牛肉丸。
“你干嘛啊?”
“我也饿啊!就只准你吃,不准我吃吗?”
“你要吃,这么多,自己涮啊!”
我吃着牛肉丸说:“我就吃你碗的,别人的碗里的最好吃。”
婷婷一股脑地把所有食物倒进去,说:“这么多,你爱夹那个就夹那个。”
我一个筷子,生的熟的,都夹到我的碗里,垒成一座小山。
“郭夏炎,你有病啊!”
“只准你自己吃吗?”
“好啊,你吃,你有本事就吃完它。”
我慢条斯理地开始我的晚饭,一片,两片,三片……熟的,生的,半生不熟的,八成,七成,我一件件吃。中间吃腻了,我喝口水继续。
“你疯了,停下来啊!别吃了。”
“没事,我,以前经常饱一顿饿一顿的,我习惯了。”
“你现在又不是那时候,你饮食都正常了,这样吃会吃不消的。”
“没事,你是怕我吃不消,我也怕你吃不消。我们今天换换,平常,你吃剩我吃,今天你让我吧,我吃剩你吃。”
“我不吃了,你也别吃,好不好。”
“没事的,就让我吃这一次,感受一下你的痛苦,以后我就再也不会这么作。”我没有停下。
婷婷握着我的手,恼怒,忧心,讥笑,骄矜。
婷婷,我想说,以后,只要你有过不了的坎,我都陪在你的身边,你不需要这么这么折磨自己来宣泄情绪,我会和你一起抚平。
她突然挠了挠我的腋窝,我整个人都起鸡皮疙瘩,接着一阵恶心,我捂着嘴,冲去火锅店的洗手间,狂吐不止,因为这里还有其他不能描述的味道,我更加恶心,越吐越多。一只手拍着我的背,一卷纸递到我面前。
“看吧,又装又作的下场。”
“我只是吃了生的牛丸而已。你先出去吧!“我接过卷纸说。
“难得看到你出丑的样子,我怎么能放过。来,看镜头啊,拍照留恋!”
“你有没有同情心,我吐成这样,你拍照。”这是什么人,吃那么多,好像没事人的。早知道她这么能吃,我就不受罪了。
“夏夏,你是对自己的实力有多不了解。”我边吐边给她一个大拇指。
我吐完后,婷婷和我把没有夹上来的萝卜吃了,我也就只吃了两块又感觉肚子里翻江倒海的,没敢再吃,婷婷倒是吃得津津有味,还嘲笑我战力。怪不得这里老板娘对你印象那么深刻。感觉我之前的举动,都是自我感动而已。
送婷婷回家后,我乘网约车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