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以游戏为名,但食界到底不像真正的游戏那样存在固定的套路等待玩家触发,所以顾卿歌只能失望地发现,女人周末快乐出门并不是个固定常驻事件。唯一的好消息就是这件事会多次发生,虽然时间不定,毫无规律。
几次无力目送109公车飞驰而去,顾卿歌不死心地决定干脆光明正大地跟着女人走,反正她只是小猫咪,小猫咪就是想跟着一起去,谁赞成?谁反对!
……女人反对。
女人把黏在身上的猫多次拔下,关进房内,严肃警告她不准跟上来,甚至锁上了猫门。
甚至锁了猫门!!
至于吗?!
顾卿歌瘫在地板上心里默默流泪,抛弃尊严付出主动接触人类的代价,最终也没得到好结果,对这个世界绝望了。
过了这么久,这间百十来平米的住宅顾卿歌早就走过所有边边角角,探索完毕,所以即便被一只猫关在这里,也没什么能做的事了。
因此顾卿歌一直瘫倒在看得到房门的客厅入口,逐渐放空了大脑。
不知过了多久,门口处忽然传来脚步声和鼓捣门的声音,听声音比较粗暴,不像是女人去而复返。顾卿歌爬起来,迟疑片刻,警惕地藏了起来暗中观察。
过了一会儿门被打开,原来是男主人回来了。
顾卿歌有些疑惑,今天是工作日,男人不是应该在公司吗?怎么会突然间回来?以前并未发生过这种事。
门被重重地扣上,但空无一人的室内自然没有人会被惊动。男人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快速阴沉下来,风雨欲来般刻意压低了声音呼喊:“小宁……老婆——”
“蔡宁!”原本还能压抑住的声音忽然爆炸开来,便是个聋子也该察觉到点什么了,但不在家的女主人肯定无法回应这呼唤。
男人怒气冲冲地大步踏进客厅,左右扫了两眼后抽出手机,重重按响了电话。
过了好一会儿,电话才被接通。
“你在哪儿?为什么不接电话?”男人连珠炮般快速发问。
“……”
不知道蔡宁说了什么,男人忽然将声音中的暴怒收敛了几分:“有个文件我落在家里了,你快点帮我找一下,我一会儿要去拿。”
不妙,非常不妙啊。
虽然男人压抑了声音中的情绪,但是顾卿歌可是清清楚楚地看到男人脸上那越发狰狞的表情。还有他明明已经在家里,却要求蔡宁去找东西,摆明了在诈蔡宁啊。
蔡宁的这个秘密出行,终究是纸包不住火了吗。
顾卿歌躲藏的更加隐秘,准备静观其变。
过了好一会儿,蔡宁终于提着一手食材回来了,看到站在客厅里的丈夫,还有点儿吃惊。
“你回来得这么快啊,东西我还没来得及找,你找到了吗?”
蔡宁这镇定的反应令顾卿歌佩服,她出去时的表现连顾卿歌都看得出不是买菜,可她就是淡定地演出来了,甚至没忘记手提“道具”。
不过顾卿歌仍然不觉得她的处境有多好。时间没能慢慢平息男人的怒火,反而越是等待他就越是阴沉,顾卿歌眼睁睁看着他积累到一个临界点。
“你干什么去了?”男人直直盯着妻子问。
蔡宁很自然地回复:“买菜啊。”
这句话音刚落,男人猛然冲上去用力扇了蔡宁一巴掌,紧接着掐住了蔡宁的脖子,恶狠狠地说:“你还敢骗我!”
蔡宁被打懵了,手里的东西掉到了地上,她扒住男人的手,艰难地道:“我没有……”
“你还敢说!贱人,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去见谁了?!”
男人一把就将蔡宁推倒在地,随即就是一脚踹到她的腹部,叫她痛苦地捂住肚子直不起身来。
蔡宁说不出一句话,早就已经怒气上头的男人也没心情听她说话,只是由着怒火对着妻子拳打脚踢起来,嘴里还不干不净地骂着。
虽然有预感到会有一场激烈的争吵,但是什么事都没说明白直接变成暴力现场却是顾卿歌没能想到的。
她吃惊到凝固了一分钟后才被愈演愈烈的场面震醒。
“强者”随心所欲对弱者肆意施加恶意和暴力,孤儿背景设定的顾卿歌不是没见过,甚至比很多普通人见到的机会更多。
虽然她本人天生怪力所以比较难以被欺负到,不过心里还是曾留下不好的记忆。说来奇怪,按理说她本无法共情,也不该为了一些可笑的欺负、孤立而心绪波动甚至受伤,毕竟她只是个机器人。但事实上,在她有记忆之初,她还小的时候,其实并不如后来麻木,连杀人都能面不改色地旁观。
最初的她其实是会在意的,她会在发现自己不合群后去研究和伪装,只是随着年龄渐长才逐渐学会接纳不同与孤独。难不成是因为她的出厂设定里有仿照人类的特点,让她也越长大就越关注自身,漠视他人?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现在的顾卿歌再次发生改变。她在面对这种场景时,会被勾起不好的回忆,会自然浮现出不适和愤怒。
她跳了出来,冲了上去,果断地绊了男人一脚,打出几次猫猫拳。
然后被条件反射的男人一脚踹开,远远甩到柜子下,整只猫痛得像要散架一样。
wtF!
虽然知道一只猫的身体肯定比不上自己的机器人外壳,但这实力差距差的也太大了吧!食界游戏难道不能稍微修正一下武力差距吗?!
这简直就是顾卿歌一生中最虚弱的时刻。
不过也因为她这一打岔,怒气渐渐发泄完的男人停止了家暴,转过来骂了猫咪几句后坐到了沙发上喘气。
女人一味地啜泣沉默,直到顾卿歌出来救她,才摸索着撑起身子,稍稍远离了男人。
她的举动再次吸引了男人的注意力,他恶狠狠地问道:“臭娘们,知道教训了没有?”
蔡宁身体不自觉颤抖起来。不过还不等她说话,男人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今天是工作日。虽然不知道男人具体请了什么假,不过现在需要他回到工作岗位。能靠一个人养活两个人,生活水准还是中等偏上,可见这份工作待遇不菲。
男人强忍着烦躁回应了电话,撂下后骂骂咧咧了几句,不过最终还是起身离开了。
蔡宁等关门声远去好久,才终于踉跄着走到顾卿歌身边,轻轻抱着猫哭了起来。
tmd,要顾卿歌说,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
但蔡宁却不这么认为,她哭泣发泄后,拿出医药箱给自己上了药,把带回来的食材收拾好。后来还带猫去看了医生,得到了并无大碍,静养些日子即可的安心回答。
然后呢?然后她居然就回归了日常,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继续过日子。
顾卿歌只挨了一下,虽然身体并无大碍,可心理上简直气疯了,没事就磨爪子,脑海中一百个杀人分尸的方案。
不是,这怎么就忽然若无其事了?你都不生气的吗?哪怕你就是真的出轨,也不能家暴你啊!
顾卿歌对蔡宁恨铁不成钢,可惜一肚子的箴言只能化作喵喵咪咪,无法倾倒出来。
不过这也让她看出一件事,这种家暴估计发生过很多次了。不止蔡宁没当回事,连男人也没当回事,下班回来后还是那副暴躁大爷的样子,嘴里对着蔡宁不干不净,大的动作虽然不见,可推搡之类的不少,完全没有任何心虚后悔之类的心情。
至于蔡宁疑似出轨事件,在她轻声细语,真诚的保证绝无此事后,男人只是嘴上命令她不许搞那些不三不四的之后,就放过去了。
不是,你们到底要干嘛?这事到底算大算小?你们居然闹了个鸡飞狗跳后又轻描淡写地翻篇了?
不是你们有病吧?
顾卿歌喵喵喵喵,无法理解评价不能。
更令人叫绝的是,接下来一段时间,蔡宁居然真的不再春风得意地神秘出行了,这一次远比以往间隔要长,看样子是真下定决心断了。
她怎么能这么听话,真就自动自觉收手,怪不得男人丝毫不担心后续。
原本顾卿歌只是看男人哪儿哪儿都不顺眼,但现在她觉得两人都是神经病。
日子平静如水般过去……个屁。女人是消停了,可是男人却毫不在意地断断续续透漏出“外面有人”这个信息。比如这一次,他的脏衣服上除了烟酒味,还有一股熟悉的香水味。男人丝毫没想过掩饰之类的,直接让女人去洗。
顾卿歌真的服了,合着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是吧。
女人每一次都若无其事地默默忍耐过去了,但是这一次却忽然像顾卿歌刚进游戏那天一样,在安静的房间内抱着衣服怔愣很久。
顾卿歌已经不想说啥了,只是远远地边嫌弃边有一搭无一搭暗中观察。
忽然,女人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眼神坚定双唇微抿,拿起手机输入了什么。
而后她就开始换衣服洗脸化妆,一副要出门见人的架势。
顾卿歌稍微来了点儿精神,哦吼,居然连她也没放弃“外室”吗?这是被男人逼到想互相伤害了?
收拾到一半,手机又来了消息,蔡宁看了一眼后忽然盯上了顾卿歌。
她把顾卿歌举起来看了看,而后放进怀里摸摸头。
顾卿歌:?
顾卿歌有些摸不清头脑,但更令人惊讶的是,蔡宁这次出门时居然捎带上了她。
明明之前她挣扎着要去却被拒绝了,这一次居然主动要带她去?难不成她猜错了?蔡宁不是出去见情人?
可她们的确是坐上了顾卿歌记忆深刻的109路公交,然后到达了一家宠物咖啡厅。
随女人落座后没多久,新客入门,一个男人带着只土拨鼠直奔他们走来。
顾卿歌: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