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翻腾着,说不上是愤怒还是无奈。那个老太太,明明年纪一大把,却比谁都精。她嘴上占尽便宜,心里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可偏偏院里有些人还信她那一套,觉得她年纪大,理该让着。何雨柱心想:“这要换别人,我早懒得搭理,可偏偏她欺负的是秦淮茹。”想到这儿,他眼神一暗,烟头在黑暗中闪了一下,带着点怒气的光。
那夜,他躺在炕上,怎么也睡不着。隔壁屋隐约传来贾张氏的咳嗽声,沙哑又尖利,像老树枝刮过铁皮。忽然,他听到院子里传来细微的脚步声。他起身,悄悄掀开窗帘,看见一个人影在厨房门口鬼鬼祟祟。那人影动作小心翼翼,像是在找什么。何雨柱皱起眉,拿起棍子走了出去,脚步轻得几乎没声音。
“谁?”他一声低喝。那人吓得一抖,转身就跑。月光一照,竟是贾张氏。她手里还拎着一个破篮子,篮里露出半个馒头头。
“哟,老太太,这大晚上的,不睡觉,到我厨房来干啥?”何雨柱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冷意。
“我、我、我……我看见有老鼠进来了!”她结结巴巴地说,眼神闪烁不定。
“老鼠?呵,你这胆子可真大,半夜来抓老鼠?还顺手拿我蒸的馒头?”何雨柱冷笑了一声。
老太太顿时涨红了脸,手一抖,篮子掉地上,馒头滚了出来,摔得满是灰。她脸上挂不住,索性破罐子破摔,扯着嗓子喊:“你冤枉我!我就知道你早看我不顺眼,你这是存心找茬!”
她的喊声惊醒了半个院子,门一扇接一扇开了。邻居们探出头来,东家一句“又闹什么?”西家一句“别吵了成不?”,可没人真敢插手。老太太一边哭一边骂,何雨柱站在原地,手里的棍子握得紧紧的,青筋都突了出来。
秦淮茹披着衣裳跑出来,慌慌张张地劝:“柱子,你别跟她一般见识,她年纪大了……”
“年纪大就能冤枉人?偷人馒头还理直气壮?”何雨柱冷着脸,声音低沉。
“我、我没偷!我这都是为了孩子,你懂什么!”老太太又喊了起来,声音尖锐得刺耳,“我孙子饿得哭了一夜,你当我是鬼啊,不给他找点吃的我能睡得着吗?!”
这话一出,众人面面相觑。有人叹气,有人摇头。秦淮茹咬着嘴唇,神情复杂。她知道老太太有时候确实可怜,可那种可怜里掺着毒,一旦有人同情她,她就能借势去咬别人。何雨柱看着那双老眼里闪烁的泪光,忽然也觉得胸口堵得慌。他扭头不看她,只是叹了口气,把地上的馒头捡起来,甩进水缸里。
“你要真是为了孩子,下次直接来敲门,我给你。可要再玩这些弯弯绕绕的手段,别怪我翻脸。”他说完转身进了屋,门在身后“啪”地一声关上,重得像砸在每个人心里。
那晚,院子静得出奇。只有风在树梢上吹,带着几分寒意。老太太蹲在地上,小声地抽泣。有人上前想扶她,她一挥手:“不用!不用!我命苦啊,被人欺负还被人笑!”说完又“呜呜”地哭了起来。
秦淮茹站在不远处,眼神复杂。她不是不怜悯这老太太,只是那种怜悯早被现实磨得干干净净。何雨柱那边,屋子里灯灭了,他靠在床头,心里翻江倒海。那一刻,他忽然有种强烈的疲惫感——那种被无理缠上的疲惫,不是力气能解决的。
接下来的几天,贾张氏没再闹,但她的眼神却变了。那种眼神带着怨毒,藏在每个角落,只要何雨柱一出现,她就咳两声,嘴角冷笑。她不再明着骂,却开始暗地里使绊子。她趁何雨柱烧饭时偷偷在厨房后门撒了灰,说是“驱邪”;又趁他不注意,往他饭锅边放了两片坏掉的白菜叶,让人误以为他做饭不干净。院里传闲话的老太太多了,这点风一吹,就传得满天飞。
“听说柱子做的饭里有虫子?”
“哎呀,真的假的?”
“我还听说他那锅子不干净,谁敢吃啊?”
这些话落进他耳朵时,他只是冷笑。他不辩,不吵,只是更沉默。可沉默里,火气一点点攒着。秦淮茹看在眼里,心里发酸。那天晚上她来敲门,屋里灯还亮着。
“柱子,”她小声喊,“你别往心里去,老太太那人就是那样。”
“我没往心里去。”他淡淡地说。
“可我看你最近都不笑了。”
“笑?”他抬头看了她一眼,那眼神里有一丝苦意,“我笑,她就说我奸诈;我不笑,她又说我心虚。这院子啊,真有意思。”
秦淮茹一时语塞,只能轻叹一声。屋里很安静,只有外面风吹树叶的声音。何雨柱忽然问:“淮茹,你说人要是太好,是不是就得被人欺?”
“你不是那样的人。”
“可我活得像个笑话。”他低声说,嗓音沙哑,“有时候真想走远点,离开这些破事。”
她沉默了,半晌才轻声道:“可有些地方,一旦离开,就再也回不去了。”
话音落下,两人都没再说话。窗外的风更凉了,吹得烛火晃动。何雨柱抬头,看见她眼里闪着一丝光,那光里有怜悯,有倔强,也有藏不住的无奈。他心头微动,却什么也没说。
可命运从来不会因为一个人的忍让而放过他。第二天一早,院里又起了波澜——贾张氏跌倒在厨房门口,满脸是灰,嚷着是被人推的。她哭天喊地,说何雨柱早就怀恨在心,要害她。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指指点点。有人信她,有人不信,可没人敢开口。她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我这老骨头,命苦啊,连条命都不值了!”
何雨柱站在门口,面色如铁,眼里闪着忍耐到极限的光。他没有辩解,只是深吸一口气。那一刻,他的拳头在袖子里紧了又紧,指节发白。他忽然觉得,这院子像一口井,深得看不见底,而那老太太就是井底的泥,总能把人拖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