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纯大女孩砖姐终究还是让可亲可敬的领主给忽悠了。
砖姐细细咂摸药水并试图在自己贫瘠的词库中寻找一个可以用以形容这个见鬼的味道的时候，陈浩和小花在紧张地制定避难计划，以确保四个小时后无论她有多么崩溃，刀都砍不到他们脑门上。
一个拉长的影子忽然笼罩在他们头上，两人忐忑地回过头，正撞上砖姐探究的眼神。
“原来你们长这个样子啊。”她轻点着头说，“我现在终于可以分清人脸了。”
陈浩偏头向砖姐身后的夏至喊道：“你是不是给她吃错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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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不脸盲的砖姐对人脸这个新鲜玩意充满了好奇心，反复观摩过他们三人的样貌后，觉得还是不够过瘾，便又拉来了寒冰万古大神等一帮人，重新认识了一遍。
“现在我终于可以看出来你们长得不一样了。”她一手拍着寒冰万古大神的肩，一手拍着陈浩的肩，一副勘破红尘的高深模样。
陈浩翻了个白眼，扭身甩掉她的手，不再与她争辩。现在他觉得只要砖姐别像其他人那样到处伤人或搞大爆炸，无论说出多蠢的鬼话他都能忍受。
“对了，陈皓，你为什么在脸上打钉呢？是为了增加辨识度吗？”
寒冰万古大神被她喊得一个激灵，缩着脖子飞快地瞟了眼全神贯注研究菜单甜品页的夏至，低声纠正道：“你得叫我寒冰万古大神，我这名字起得不好，撞了领主朋友的名讳，可不能瞎叫让领主困扰。”
砖姐点点头，又问：“所以你为什么叫寒冰万古大神？你体寒吗？”
“其实是因为我是冰属性的啦，为了搭配我强大的冰灵术起了这么个拉风的名字。可惜灵术在这个结界里面没法施展，只能动拳头，还是很尴尬的。”
看似专注菜单的夏至突然抬起头，附和道：“是啊，这就是我当时为什么否决了暗海噬天神尊这个名号，选择了惊天动地大力神。”
陈浩怎么想都想不通她为什么要放弃“暗海噬天神尊”这么正经又帅气的名字，选择“惊天动地大力神”这么个她过了十四岁自己也叫不出口的绰号，遂问道：“为什么？”
“暗海噬天神尊是王秘书给我想的，他这人吧，别的还行，就是不接地气。些又暗又海又噬天的灵术在结界里根本施展不出来，哪有惊天动地大力神实在。”
他更想不通了。
这中二病都严重到自封为神了，还管什么实不实在？就算是叫垃圾分类之神也不会有多接地气吧？
小花忽然“诶”了一声，提出了一个他们一直没有想到的问题：“月轮限载三人，我们现在有四个人，怎么回去啊？”
陈浩手一挥，正要说自然是轮到恢复了灵力的砖姐跑，手挥到一半，“咔”一声，一副闪亮的手铐就拷上了他手腕。
“我们是石港分区警务署特别调查组，陈浩先生，您涉嫌多起谋杀案件，请跟我们走一趟。”
短暂的茫然后，陈浩迅速反应过来。他冷冷一笑，指着桌对面的夏至道：“看到了吗？你们领主！我可是你们领主的座上宾，你们什么背景敢对我无礼？”
夏至却并未如往常一般仗势欺人，反而手一拍，脱口就是一个馊主意：“这样，小橘子，你先跟特别调查组回去调查，然后让他们把你送回源华分区，这样月轮位置不就够了吗？”
陈浩慌了，他可经不起查。夏至只是拍拍他的肩让他放心：“石港分区没有断头台，一两天死不了的。等我一回源华分区就滥用职权把你捞出来，保证天不亮你就得回来跟我们一起打蟑螂。”
“你就不能现在滥用职权一下让他们把我放了，再顺便把我们一起送回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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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浩翘着脚坐在已经开始有点熟悉的审讯室里，觉得自己虽然经不起查，但这会实在有点太冤枉了。
“所以说今天之前我就没来过石港分区，你们石港分区的谋杀跟我没关系！你要说别地的……”
对面警官的眼镜泛起华丽的反光，追问道：“别地？意思是你是流窜作案咯？”
“我流……”陈浩深吸一口气，稳住情绪，顺便把后面可能会引起不必要麻烦的脏话吞了回去。
“你跟我老师说去吧，她让我去哪我就去哪，让我干嘛我就干嘛。”
“你的意思是你只是从犯，背后还有主谋？”
陈浩只觉跟他们完全说不清楚，眼皮子一翻，道：“我要找我的律师。”
两个警官低声交流了一会，其中一个起身离开，只留下戴眼镜的警官坐在他对面，微笑地凝视着他。
陈浩心里有些发毛，别开脸，心中默默思考他们把自己和万古寒冰大神弄混的可能性有多大。
“别这么沉默嘛，我们这么平和地坐着聊聊的机会可不多。”警官摘下眼镜，继续说，“从祷春森林到天晷城，从梦乐乡到神都，我追得这么辛苦，和你好好说话的机会却不超过三次，珍惜一下我这个老人家的劳动成果吧。”
这管辖范围是不是太宽了？
陈浩茫然地把脸转回来，看着桌对面全然陌生的警官，像是突然被棍子敲了下头，某个荒谬的猜想就这样被敲了出来。
“……千面之神？”
千面之神激动地鼓着掌，笑道：“按正常流程，我应该在这个时候给你表演一下变脸，但你也知道，广雅区这个结界……可惜了，我暂且只能用这张脸面对你们。”
陈浩的胃开始抽搐，这是大事不妙的前兆。他脑中闪过无数不理性的应对方案，最终将微渺的希望寄托在夏至赶在千面之神结果他的小命前派人把他捞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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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刃平切削掉扒在月轮边缘的昆虫人脑袋，砖姐看着还挂在轮子上拖行的半截黄黑相间的身体，说：“我是不是砍早了，他看上去变的好像是蜜蜂，我记得蜜蜂是益虫，可以产蜂蜜。”
花辞拉着安全带站起来看了眼，否认道：“这是食蚜蝇，作为虫子倒是没什么害处，作为蛩参嘛……我猜也是没什么益处的。”
“那你觉得他能吃吗？”
提到吃，夏至也忍不住半站起身往外探了一眼，皱眉道：“看上去肉很柴诶，不太好吃吧？”
“操纵杆！操纵杆！”小花吓得坐回位置上，一只手拽着安全带另一只手死死扒在座椅边缘，“你手别离开操纵杆！这是危险驾驶，你想被吊销驾照吗！”
夏至翻了个白眼，故意把手伸向天空：“是什么给了你我有驾照的错觉？”
“你连经营执照都有，居然没有驾照？！”
“经营执照又没有年龄限制，我今年年初才有考驾照的资格，你看这两个月我有哪一天是闲着能去考个驾照的？”
“我看你每天都很闲啊！这车怎么晃起来了，操纵杆！操纵杆！惊天动地大力神求你了，我不想因为翻车这么白痴的原因死掉！”
夏至非但没把手放回操纵杆上，还笑嘻嘻地靠在椅背上摸了摸她的头，说出了让人完全笑不出来的话：“翻车是死不掉的啦，最多让你好好地睡一觉，可能醒来时头啊胳膊啊这些有骨头的地方会有些轻微的疼痛感，再睡一觉就好了。”
“你是要在太平间睡觉吗？！”
砖姐清理掉骨刃上的昆虫残肢，加入了他们的对话：“对了，夏至，你可以哄我睡觉吗？”
“……呃？”
砖姐回过身，骨刃不慎割断了安全带，她平静地注视着夏至，收起骨刃，一边给安全带打结一边说：“你的脸很棒，所以我希望你能哄我睡觉。打晕也行，我就想看着你这张脸入睡。”
“现在吗？”
小花拼死扑下她差点挥出去的拳头，大喊：“你现在给她打晕了谁来打虫子？你吗？你不觉得车越来越晃了吗？我求求你考虑一下我的人身安全，手放到操纵杆上吧，求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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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浩是个喜欢不劳而获的人，但不是一个喜欢坐以待毙的人。在脑中否决那些不理性的应对方案差不多五分钟后，他又把那些方案从回收站捡了回来，试着挑拣出一两个相对没有那么不理性的方案试试看。
千面之神的灵力也被广雅区的结界压制，现在的祂实力与他们相差无几，只要抓住机会他就能轻易杀死他。
灵力被压制，就无法使用灵术，千面之神无法变换容貌与气息，他现在又知道了千面之神此次的身份，这便解决了杀千面之神最难的环节——找到千面之神本人。
优势在我，可这些优势都建立在付止溪不发动循环的基础上。
如果付止溪发动新一轮循环，那么即使他成功在这个循环里杀死了千面之神也没有意义，甚至可能会因为在上个循环暴露的杀意导致千面之神在新循环先下手为强。
说不定这早就不是第一次循环，他们已经面对面坐在这个审讯室无数次了。
千面之神始终挂着惹人厌恶的笑，一言不发地盯着他。陈浩微微皱眉，拂去被人紧盯着的不适感，继续思索。
重要的是，千面之神坐在这里的目的。
要杀了他吗？还是只是在拖延时间？
不，重要的不是目的，是对象。
为什么是他？为什么不是夏至、楚风翎这些人？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他们都是比他更值得关注的人才对吧？
在本来的时间线中，他能起到什么关键作用？